傲来传奇——宿命

　　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魏朗营帐传出。“咱们总算不负皇上所托，不负皇上所托呀，哈哈哈！”魏朗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笑过了。
　　孟勤笑道：“魏兄，我早说过，他们几个，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是老弟你说得对，说得对！来来来，豫如，这一次你立了头功，我要好好奖励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孟豫如腼腆一笑，“魏伯伯您过奖了，这次多亏大家齐心协力，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
　　“好好好，这是不邀功不居功，不愧是皇家血脉，好！”魏朗大加赞赏。
　　“父亲，那我呢，我呢？”魏尚凑上前问道，“您赏我些什么？”
　　“你还好意思要奖赏？”魏朗立刻板起脸来，“我还不了解你？要不是大家看着你，凭着你的性子，不知道惹出多少祸来！”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没劲！”魏尚嘟囔。
　　魏朗脸上又恢复了喜气洋洋的表情，“好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辛苦这么久了。善后的事情，我和魏将军商议就行了。去吧！”
　　“是！”众人退出营帐。
　　“老顽固！哼！”魏尚仍不服气。
　　众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还笑？我这个老爹啊，向来看不起我，本想着立了桩大功，他总该夸我几句吧？没想到还当着你们的面损我，真是过分，太过分了！”魏尚气得直跺脚。
　　“公子，将军是怕你骄傲，提醒你要谦虚谨慎呢！”张乘风劝道。
　　魏尚不理他，径自气鼓鼓地回了营帐。

　　回到营帐内，孟豫如和白如新梳洗一番便入睡了。连日来未曾安睡，这一觉，孟豫如睡得特别安稳。直到第二日晌午，被外面一阵吵闹声惊醒。孟豫如出帐一看，见一群士兵围聚在一起，嘻嘻哈哈闹个不休。
　　孟豫如走进人群，只见白如新正和一位士兵掰手腕呢。那名士兵脸颊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显然要支撑不住了。果然，眨眼间便败下阵来。
　　“我来我来！”又有士兵自告奋勇，但也不是白如新的对手。
　　“什么东西这么好玩？”魏尚也闻声而来。
　　“天哪，你一个小小丫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让我来和你较量较量！”魏尚推开士兵，向白如新伸出大手。
　　白如新自信满满地抓住了魏尚的手，两人较量起来。只见两人的手腕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一时难分高下。
　　“公子，加油啊！”旁边的士兵给魏尚助威，“公子，你可不能输，你可是我们傲来第一勇士啊！”
　　听了这话，魏尚灌注全身力量，甚至悄悄运了些内功，白如新渐渐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输了。孟豫如悄悄拾起一块石子，弹至魏尚腰间，魏尚一松气，手腕立刻被白如新压下。
　　“输了！”“魏公子输了！”士兵们哄闹起来。
　　“谁，谁在偷袭我，刚才不算，不算！”魏尚恼羞成怒，要和白如新再比试一次。
　　“如新！”孟豫如唤道。
　　一听到孟豫如的声音，白如新立刻走至她身边，拉住她的手。
　　“你呀，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是玩闹，来，姐姐教你读书识字。”孟豫如说着，携着白如新的手走进了营帐。
　　魏尚不服气地叫道：“豫如，你怎么作弊？不行，我要重比一次！”
　　孟豫如笑了笑，凑近魏尚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不用内功，你早就输给如新了。”
　　魏尚一听，顿时脸红起来，抓耳挠腮地打着哈哈。
　　孟豫如铺开纸，握着白如新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起了字。“一撇，一捺，这个字念人。”
　　“人。”白如新学着。
　　“一撇一捺相互支撑，才能立得住，做人要顶天立地，才能在这世间立足。”
　　“顶天立地。”
　　“你看，这是天字，比人字多了两横，人生天地间，头顶浩浩苍天，天。”
　　“天。”白如新认认真真地写着。
　　魏尚最讨厌的就是读书写字，看了一会儿便没有耐心，又去找士兵们玩去了。
　　白如新认真地盯着孟豫如的手，学得很仔细。她似乎是很爱写字，也很聪明，只要孟豫如念上两遍，握着她的手写上两遍，她很快就能记住，会认，也会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白如新就记住了十来个简单的字。
　　“如新，你很有天赋，等回了京城，我再教你读一些书，要不了多久，你就比魏尚强百倍不止呢！”孟豫如夸赞道。

　　“报告将军，府中急报！”一名士兵跪在魏朗营帐外。
　　正在和孟勤安排善后事宜的魏尚猛地一惊，“拿进来！”
　　拿到急报，魏朗眉头一皱。
　　孟勤关切地问道：“魏兄，府上何事如此紧急？”
　　“内人病重。”魏尚低声道。
　　“既然嫂夫人病重，魏兄你赶紧先回京，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孟勤道。
　　“唉，内人的并已是旧疾，想必是最近思念尚儿导致复发，府中有人调养侍候，不妨事的。”
　　“还是疏忽不得啊！不如让魏尚他们先行回去，也好让嫂夫人宽心。”
　　魏朗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不需要留在这里等候我们，就让他们先回京去吧！”

　　孟豫如和魏尚、白如新、张乘风、李松杨一行五人，踏上了回京之路。魏尚听说母亲病重，一路上再无心贪恋美景，快马加鞭，倍道兼程，不到一月，便赶至京城。
　　一见到魏尚，魏夫人的病就去了大半，拉着魏尚“儿长儿短”地唠叨着。听魏尚说了他们此行的种种经历，魏夫人不禁又对儿子充满了自豪。“尚儿啊，你真是长大了，都能立这么大的功劳了。等你父亲回来面见圣上，一定能为你讨个官爵！”魏夫人喜道。
　　“什么官爵我都不稀罕，我就是要证明给父亲看看，我才不是他眼里的臭小子呢！”
　　“你父亲呀，对你是严厉了点，但是他心里还是很疼你的。”
　　魏尚撅了噘嘴。
　　“对了，这次你和豫如一起去的，有没有好好照顾人家？”魏夫人悄声问。
　　魏尚一脸的无奈，“我照顾她？我倒是想呢，她是智多星，女中豪杰，哪里用得着我照顾她呀！”
　　“话虽如此，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我听你父亲说，皇上一直有意给你们俩赐婚呢。”
　　“什么？”魏尚跳了起来，“赐婚？母亲，你可别吓我，我还要去闯荡江湖呢！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牵绊住？”
　　魏夫人立刻严肃起来，“胡说，什么闯荡江湖，这哪是你的身份该说的话！不许胡闹！”
　　“母亲，我年纪还小，还不到谈终身大事的时候呢！”魏尚只好撒起娇来。
　　魏夫人笑道：“又不是让你马上成亲，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我和你父亲也好放心。孟家是皇亲贵胄，豫如又秀外慧中，和你青梅竹马，这样的姑娘，能进我们魏家的门，那是我们的福气，你小子可得抓住机会啊！满京城的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想攀上孟家这门亲的？我看要不了两年啊，提亲的人一定会把孟家的门槛都踏平的。”
　　魏尚故意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把孟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你这孩子！难道，你不喜欢豫如？”魏夫人问。
　　“母亲，你干嘛老说这个，你——你休息吧，我出去了。”魏尚支支吾吾，跑出了魏夫人的房间。
　　“尚儿，尚儿，这孩子！”魏夫人溺爱地笑了。
　　魏尚在后院里舞着剑，耳边回荡着母亲刚刚的话，竟感到有些心跳加快，剑招也舞得不成章法了。

　　“母亲，这是白如新，我在滨海结识的。”孟豫如将白如新带至母亲面前。白如新按照孟豫如所教的，行了个礼。
　　孟夫人打量了白如新一番，“看着比你年纪小一点儿，家中是做什么的呢？”
　　“母亲，如新身世特别，待我跟您慢慢细说吧。”孟豫如唤过丫鬟玉儿，“先带如新去沐浴更衣吧。”
　　“是！”
　　“如新，你跟玉儿先去，我一会儿就来找你。”孟豫如对白如新柔声说道。白如新顺从地点点头，跟着玉儿去了，临出门，又回过头来冲孟豫如笑了一笑。
　　“豫如，我看这位姑娘似乎不太正常。”孟夫人轻声问。
　　“母亲，如新是我们在花果山遇到的。”孟豫如解释道，将如何误入花果山水帘洞，如何将白如新带出等等经过向母亲详述了一遍。
　　孟夫人听罢倍感惊奇：“世间竟有这等奇人奇事！”
　　“是啊，母亲，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人类竟能和畜类生活在一起。说起来如新的身世也怪可怜的，不知道父母家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出身何处。”
　　孟夫人也同情地叹了叹气。
　　孟豫如拉着母亲的手请求道：“母亲，如新和我有缘，我想认她做个义妹，也好让她有个安身之处。日后我慢慢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礼仪行止，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和常人无异的。”
　　孟夫人点点头：“既然你将这孩子从深山里带出来，自然要负担起照料她的责任，只是这对外人要怎么解释呢？说是从深山里带回来一个野女子，怕是会招人笑话吧？”
　　孟豫如笑道：“外人问起，便说是父亲在滨海所救的农家女子。我认了她做妹妹，将来为她找一户良善人家托付了，不也是一件美事吗？”
　　“你呀，最是心善了。”孟夫人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

　　孟豫如回到房内，玉儿正在为白如新梳洗。见到孟豫如来了，白如新又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洗澡。”
　　“好，姐姐这就来帮你洗澡。玉儿，你去拿几件我的衣服来吧。”孟豫如边为白如新擦洗身子，边帮她温习路上学过的知识。
　　“人之初——”孟豫如问。
　　“性本善。”白如新答。
　　“性相近——”
　　“□□。”
　　白如新的记性很好，孟豫如说出上句，她总能答出下句。孟豫如开心地刮了刮白如新的鼻子，“你个机灵鬼！”
　　“机灵鬼！”白如新又学到一个新词。
　　沐浴完毕，孟豫如为白如新穿上素绢里衣。玉儿又将几件衣服拿来挂在架子上。
　　“如新，你看，喜欢哪一件？”孟豫如让白如新自己挑选。白如新站在架子前，在各色服饰中一眼就挑中了一件红绫对衿长裙。
　　“你喜欢红色？”孟豫如问。
　　“喜欢，红色。”白如新点点头。
　　“这可巧了，小姐你最不爱穿这大红的，这件衣服去年就做了，从来也没穿过。”玉儿说道。
　　“如新肌肤雪白，穿红色更显得明艳动人了，玉儿你看如何？”孟豫如问道。
　　玉儿打量了一番，“好看是好看，不过我觉得还是小姐你更好看。”
　　“贫嘴。”孟豫如说着，为白如新系上腰带，挂上香囊、玉坠，又将她带至梳妆台前为她梳理头发。孟豫如将白如新的长发绾起一半，用白玉簪子簪住，又将另一半头发分作两股，用红绸带子束成松松的长辫垂在背后，鬓边留有一缕发丝垂于耳前，显出一丝娇羞。
　　“小姐真是巧手，这么一梳，白姑娘更好看了。”玉儿忍不住夸赞道。
　　孟豫如细细一看，发现白如新竟也有耳洞，“如新，看来你很小的时候便有了耳洞啊！说不定，你也大户人家的女儿呢！”孟豫如笑着，打开银扣漆奁，挑选了一对红珊瑚耳坠为白如新戴上，对着镜中的白如新问：“好看吗？”
　　“好看。”白如新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转了几圈，又是新奇，又是欢喜。
　　“豫如，豫如！”魏尚像进自己家一样，径直闯了进来，进门一见新妆的白如新，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魏尚，魏尚？”孟豫如叫了两遍，魏尚仿佛没听见。
　　白如新见魏尚盯着自己，不仅没有害羞，反而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了。
　　玉儿看在眼里，心中不满，“魏公子！魏公子！”
　　“啊？啊？叫我吗？”魏尚终于恍过神来。
　　孟豫如便问道：“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如新在你家中住着，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魏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咱们威远侯府什么没有？魏公子真是费心了。”玉儿没好气地说道。
　　“哦哦，那，那没事了，我走了。”魏尚窘迫地跑开了。
　　“姐姐，姐姐！”魏尚刚出门出门，伴随着稚嫩的声音，孟家的小公子孟仕如便小跑着进来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孟仕如一头扑进姐姐怀中，撒着娇。
　　“姐姐也想你了，仕如，在家有没有听先生的话用功读书啊？”孟豫如轻抚着弟弟柔软的头发。
　　“有啊，先生还夸我功课进步了呢！”小仕如骄傲地昂起头，注意到一旁的白如新，便问道：“姐姐，这是谁？”
　　“这啊，也是你的姐姐，你便叫她如新姐姐吧！”
　　“如新姐姐。”小仕如听话地叫了一声。
　　白如新茫然地看着孟豫如。孟豫如向她笑道：“如新，这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仕如。”
　　“弟弟，仕如。”白如新望着小仕如，露出月牙般的笑容了。
　　白如新从此便以义女的身份在威远侯府生活，孟豫如常常教她读书识字，和一些针线功夫，并让府里资格最老的使女张婆婆教导她礼仪。武功上，孟豫如却不能亲自教她，按照师门规矩，一心派的武功是绝不外传的。好在魏尚时常到府上来玩耍，他倒很乐意教白如新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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