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屋

　　窗外的雨还在下，空气变得潮湿。“咖啡”爬上自己的猫架，高冷地卖着萌。茵茵拿着猫粮逗它。她开朗了许多，这让我倍感欣慰。

　　如果不用出门的，我是喜欢下雨天的，放一些音乐，倚窗听雨，很适合文艺青年的一个场景。当然，如果硕硕和她朋友不喧哗的话。

　　“要是你万一死了，或者撇下我走了……我该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硕硕压着嗓子，语气深沉，不一会又笑了：“陈斯，我很喜欢这个剧本，很适合上舞台啊！”

　　那一群学生是S大戏剧社的，他们经常过来讨论剧本。刚才硕硕念的台词是经典话剧《哦，美好的日子！》里的，很有意思的话剧。

　　只听见陈斯说：“我跟学校沟通汇演的事！”

　　他们讨论地很热烈，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热烈。我看到门口进来了一位妇人，优雅大方。

　　她走到陈斯的身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必须放弃戏剧表演，这件事没得商量！”

　　“妈？”陈斯立马站起来，诧异道。

　　“来看看你。”妇人坐了下来，十分优雅。

　　“我很喜欢…”

　　“孩子，喜欢的东西有很多，这不是一个必要的！”

　　“必要的是什么？”

　　“除了这个！”妇人盯着陈斯，看了很久，淡淡地扔出了这句话！

　　她的眼神里有着和陈斯一般的坚定，认真而严肃。

　　陈斯妈妈走后的那几天，陈斯和硕硕一直在我店里。我并非有意窥探他人隐私，实在是硕硕的声音太大了。

　　“别人心情不好都喝酒去，你怎么躲这喝咖啡啊！”

　　“酒，是个没必要的东西。”陈斯端着咖啡，声音低沉。

　　硕硕扶额，“你和你妈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

　　“酒，还不是个好东西。”陈斯的语气淡然而坚定。

　　“都说，一醉解千愁……”

　　“我小舅酒驾，人没了！”陈斯打断硕硕，“别这样的表情，他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所以我妈一直不让我爸和我碰酒。”

　　“那还是听妈妈的话比较好！”硕硕一脸不好意思，“八卦一下！你妈为什么对你演话剧反应这么大？有故事？”

　　陈斯站起来，走向吧台这边，将杯子递给我，“帮我续一杯！”

　　陈斯喝咖啡和我一样，不加糖不加奶，“没什么故事，我妈纯粹不喜欢戏剧！”

　　“我还不稀的知道！”硕硕碰了一鼻子灰，“汇演申请怎么样了？”

　　“还在跟老师沟通，应该没问题！”陈斯端着咖啡走回去。

　　他们讲话的声音絮絮叨叨飞入我的耳朵，我看着他们成为店里的动态背景，这种絮叨又安静的时刻实在难得。陈斯的眼神还停留在我脑海里，坚定而淡然。我见过许多这样的眼神，到最后，都会让人心疼。
　　喜欢顾城的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所以我站在咖啡店的门口不说话，看着墙角的三叶梅，那是郭珆给搬过来的。

　　我看着陈斯和他妈妈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咖啡”跳上了猫架，把它的塑料玩具推了下来，我让小米来招呼他们，自己去逗猫。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陈太用湿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手。

　　“你不能说服我。”

　　“结果是一样的，没必要折腾。”

　　“我有自己想走的路，你们何必要安排我的人生。”陈斯半倚着，神情淡漠。

　　“若不是你爸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也不用和你费这个心思！”陈太很淡然，“这是命，你成了我儿子，我做了你妈。都是命。”

　　“子承父业这种命，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呵，你的汇演办不成。”陈太笑了一下，看着陈斯的眼睛认真而严肃地说。

　　“母亲，电视剧中这种狗血的套路出现在我们身上，不太合适，不是吗？”

　　“我本来就是一个俗人。”

　　陈斯的电话突然在此时响了起来：陈斯同学，汇演的事情综合各方面考虑，就取消吧！

　　“咖啡”越来越重，肉肉的笨拙的它与咖啡厅中那仿佛凝固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笑得把“咖啡”抱起来，看向墙角的三叶梅。风，就这样起了。

　　中午店里人不多，我眯了一会，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在拉一个溺水的人，我拼尽全力地拉住他，但却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被水没过头顶，我还记得他的眼神，绝望。我觉得自己的心也溺了下去，不知道怎么样呼吸。

　　醒了之后我就看到郭珆，她坐在我对面。

　　“什么时候来的？”

　　“二十分钟了。”

　　我揉了揉眼睛，“怎么不叫醒我？”

　　“你在和自己对话，这个时间当然要留给你！”郭珆很认真地看着我，“你不是曾经和我说过，梦都是潜意识的征兆吗？你的梦在和你说话。”

　　我用力甩了甩头，实在疼得厉害。然后我就看到了陈斯和硕硕。

　　郭珆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好一会，“这样的眼神很熟悉不是吗，他们最终不是遍体鳞伤，就是折了自己。”

　　我笑了，“也许他不一样。”

　　郭珆顿了一顿，“张老师让我来帮你。那天你没见她，她就清楚你心里还过不去！”

　　“谁都帮不了我！”

　　“你可以信任我！”

　　我不说话，旁边传来陈斯的声音，他在和硕硕讨论汇演的事儿，“我们接着排练，演出的安排我来搞定！”

　　“需要帮忙吗？”

　　“我可以搞定！”

　　门被一个男生推开，他匆忙跑了进来，“陈斯，学生会把我们排练的教室给舞蹈班了！”

　　空气凝固了起来。

　　我一向不喜欢狗血的剧情，那太脱离我的审美情趣，所以我看到说说和陈太坐在店里的时候，我的心的确被狗血了一下，还好硕硕和陈斯并不是情侣。

　　“阿姨，很冒昧请您过来。”

　　“硕硕是吧！”陈太抿了一口咖啡，“你不用紧张，你是陈斯的好朋友，有什么我们可以直接沟通。”

　　“或许是您的家事，我不该过问，但是陈斯真的很喜欢戏剧，他为了这个汇演付出了很多。现在学校把汇演取消，我们的排练教室都被收回去了，您……”

　　“硕硕同学，我本不喜欢干涉陈斯的生活。或许你们觉得我很过分，但，我只有陈斯一个孩子，家里的责任是要担在他的身上。”陈太慢悠悠地说着，眼神淡然，“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担的责任。”

　　“可是他不快乐！”

　　“但若明知道不能走这条路，我宁愿他一开始就没机会了。没有希望，失落少一些。”

　　“可是……”

　　“抱歉硕硕，我得走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咖啡，我请了。”

　　陈太走的时候依然是从容淡定，那是岁月酿造出来的优雅。硕硕沉默了很久，直到我走了过来，“陈斯现在在跑场地排练和汇演，我想帮他！”

　　我想了一下，“晚上这里，可以给你们排练！”

　　硕硕的眼睛笑得很好看，这几天从未见过她眼尾舒展。

　　“求求你，威利，只要回答听见了或听不见。你在那儿听得见我说话吗？只要回答听见了或什么也听不见。”

　　陈斯：听见了。

　　硕硕：现在呢？

　　陈斯：听见了！

　　硕硕：现在呢？现在呢？

　　陈斯：听见了！

　　硕硕：哦，天哪，他们竟然哭了，他们羞愧得发抖。听见了吗？

　　......

　　我一进来就看到《哦，美好的日子》的话剧排练，以我的认知来看，他们是很尽力了，虽然还有一些瑕疵。

　　泡了一杯咖啡，我坐在旁边欣赏起来。

　　我还未见过硕硕这样认真的模样，认真起来的他们看起来很神圣，为了梦想努力的人都很神圣。

　　郭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我对面，“他们很可爱不是吗？”

　　“想起自己了吗？”

　　“你没有他们可爱。”郭珆抬头认真地说了一句，“那时候你还是个小胖墩。”

　　我实在无意与郭珆回忆旧时往事，“今天来又是来说服我的？”

　　“我没那么闲...”

　　这时，陈斯和硕硕走了过来，“郭姐，老板。”

　　“谢谢您借给我们场地。”陈斯一脸感激地说道。

　　“排练得很精彩，加油。”

　　“你们演出场地的问题解决了吗？”郭珆问。

　　空气即刻变得安静，“咖啡”在猫架上弄出铃铛的响声，仿佛就在耳边。

　　如果你闭上眼睛，用心地去听，你可以听到你心里的声音。血液循着血管涌动，神经突触不断地产生连结，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特别想将这句话送给陈斯妈妈，她坐在我面前那淡然而倔强的模样，让我想起曾经我的导师对我的言语。但是我最终忍住了，我不愿介入太多他人的事当中。

　　“您的咖啡店很有意思，很有人情味！”

　　陈斯妈妈小口抿着咖啡，说话的时候也很小声，“我或许不应该和您说，但是还是希望不要在话剧上给陈斯提供帮助了。”

　　“陈太太，我见过陈斯的排练。”我忍不住，试图帮陈斯抗争一下，“他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灵性的孩子。”

　　“我知道。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要去承担自己的责任，作为母亲，我必须帮他认识到这一点。”

　　“陈太太，对于孩子们来说，有梦想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有条件能如您这般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陈斯妈妈讲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悲伤，我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仿佛透露着人间疾苦。

　　陈斯妈妈走后，咖啡里一两个小时都没有客人，直到晚上硕硕他们过来排练。

　　郭珆这几天一直过来店里，这让我有一种回到大学时代的错觉，我们经常翘课去咖啡厅偷的浮生半日闲。我明白，她并没有想要放弃......

　　“咖啡”的猫生在遇到茵茵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它体重是成正比的。它最喜欢的事就是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我此时应该也是无聊的，所以看着“咖啡”的毛色在阳光中闪闪发光，我竟然想起硕硕和陈斯来。

　　“猜猜我是谁？”一双小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声音像脆铃。

　　“茵茵！”

　　“这么快就猜到了！”茵茵笑着跑到座位上，看着我笑，硕硕跟在她后面，顺手将“咖啡”抱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有事想和你聊聊！”硕硕很认真地看着我。

　　“是因为陈斯？”

　　“嗯。”

　　“这里除了给你们排练，你也可以安排在这演出。不过，只能在晚八点之后。”

　　硕硕笑得很开心，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好一会，“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这个问题有点儿蠢，不是吗？”我笑了。

　　“您是天下一等聪明人，却躲在这小小咖啡店中，我蠢点有什么关系？”

　　我捏了一下茵茵的脸，小姑娘脸红彤彤的，十分可爱，“什么时候演出？”

　　“我和陈斯讨论一下！”

　　“陈斯妈妈那边，你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现在因为陈妈妈，学校都不愿意提供场地了，其他地方也是。老板，你不会屈服在淫威之下吧？”

　　我将音乐打开，今天听的是爵士，“喝点什么？”

　　陈斯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和在台下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台上，那种当众孤独的特质在他身上特别明显，尤其是这个剧本。

　　台下的他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孩子，我喜欢这样简单的人。人事复杂是一切复杂的根源。

　　“老板，这是我们做的演出海报，你看看怎么样？”硕硕将一张海报递给我，上面是她和陈斯，两个人化着老年妆，海报是黑白色调，两个人半截身子被埋进土地里，眼神浑浊而苍凉。

　　“你们怎么宣传？”我问陈斯。

　　“请了各个社团的朋友帮忙转发，张贴海报，还有发传单！”

　　“我这边位置不多，来太多人坐不下！”我看了一下咖啡厅的空间，略微担忧。

　　“我们会安排好的！不会出现混乱的问题。”陈斯站起来，走向吧台。

　　趁这个机会硕硕很小声地问我：“你能帮我邀请陈太吗？”

　　我抬头看了一下硕硕，又看了一眼端着咖啡过来的陈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既然这样，你们留几张海报给我吧，放店里帮你们宣传一下。”

　　“谢谢老板，你人真好！”硕硕很真诚地向我道了谢。

　　我们总是要为了什么而执着一次，就像儿时跟妈妈要大白兔糖，给暗恋的女孩写了520封情书，我们总是要执着一番。

　　我忽然想起了郭珆，她执着着我的执着，后来我放弃了，她却还在。

　　小米从下午过来就没停下来过，忙着安排座位，忙着端茶递水，所以她看到我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的时候，眼神幽怨，实在是吓我一跳。茵茵抱着“咖啡”很乖地坐在角落，硕硕和陈斯将我的仓库霸占，用来做化妆间。

　　我走进化妆间，硕硕正紧张地跺着脚，陈斯看起来倒是蛮镇定，除了偶尔握紧的手，我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你们平常练得挺好的，照常发挥就行了。”我想了一下，还是给他们两个一些鼓励。

　　“可以的，没问题。”硕硕脸很白，可能是粉底打得太多了，然后她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陈太的事儿搞定了吗？”

　　我拍了拍她的手，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郭珆走了过来，看了一下陈斯和硕硕。

　　“七点半准时开始。”陈斯站起来，很认真地说，“现在场子都准备好了，设备都检查好，我们场地小，不用带麦，只要一束光就行。背景音乐场务都已经调试过，就等七点半开始。现在还有十分钟，硕硕要上洗手间要快去准备了。今天座位差不多都坐满了，我们好好演，你平常都很稳，我相信你。”

　　我们三个人听着陈斯有条不紊地说着话，都呆住了。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听到陈斯讲这么多话，与他平时的沉默寡言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知道，这个大男孩，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郭珆走出去，剩下的十分钟留给他们，清空自己。

　　我一走出仓库，就看到陈太端着咖啡走向座位，那是最末尾的座位，她带着帽子，帽檐将整个脸都遮住了，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来是她。

　　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此刻有些嘈杂的咖啡厅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我和郭珆刚坐下来，突然灯光全部暗了下来，整个咖啡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们都静静地等待着，话剧的开始。

　　好一会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人群开始有些躁动，这个时候小米钻了过来在我耳边说，“老板，停电了。我问了供电局，他们在抢修中，具体什么时候能修好还不知道！”

　　我的内心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就这短短的几秒钟，人群已经哄了开来，有一些人已经坐不住，要起身离开了。我立马站了起来，“大家先稍安勿躁，现在暂时停电，我们立马解决这件事。小米，去将所有的蜡烛点上。”

　　小米急忙找来了蜡烛，只有十根，但总算是亮光了许多。我看到陈斯和硕硕从仓库出来，化着老年妆，站在门口往我这边张望，陈斯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紧张的情绪来。

　　“朋友们，大家听我说！”郭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台上，“今天的导演和主演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认识他，这个叫陈斯的男生。现在停电了，他们筹备了这么久的演出可能不能顺利开始。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和我一起来帮他实现他的梦想。”郭珆突然看着我，喊了一声：“师兄！”

　　我笑了，仿佛回到了大学期间那段青葱岁月，我点了一下头，对小米说：“给每一位客人发一瓶瓶装矿泉水，把包装撕掉。”

　　“现在大家手上都有一瓶矿泉水，请你们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对着你们手中的瓶子。”郭珆大声地喊着，“如果你们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可以悄悄地离开好吗，谢谢你们！”

　　好一会，都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有短暂的沉默。突然最角落漾出一道光，透过矿泉水瓶的光迷迷蒙蒙的，水光潋滟一般。我转头看过去，是陈太，她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没有任何的言语，第二道光、第三道光、第四道光......

　　每个人都将透过矿泉水的光往台上投射过去，郭珆的脸在光中，笑得跟一个孩子一般，她对着台下的观众，认真地鞠躬，“谢谢！”

　　陈斯和硕硕上台，认真地表演着，我第一次在他们脸上看到那么虔诚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认真。

　　硕硕凝视着前方：”又是神圣的一天。”

　　她双手合十，举到胸前，闭上眼睛。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地祈祷五秒钟。嘴唇停止不动，双手仍然合十，轻声：“看在耶稣基督面上，阿们。”

　　我一直微笑着，我突然听见旁边一男声轻声地跟着念台词：“寻求一个能干的青年.....两间套房，雅致，安静，阳光充足。”

　　他就坐在我的旁边，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蓄着胡子，一身全黑，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又仿佛透过表演，看到了更多，他的声音，是怀念的感觉。我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再多关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故事成了女人剪短的长发，有些故事是男人蓄长的胡子。我此刻，只想为陈斯与硕硕喝彩。

　　直到表演结束，没有一个人离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台上的表演认认真真，台下的观众认认真真，陈斯和硕硕在结尾的时候认认真真地鞠躬致谢。

　　在整理收拾的时候，陈斯卸了妆出来要帮忙，我制止了他，眼神看向陈太坐的位置，她这一晚上坐在那里，没有动过。

　　陈斯走了过去，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母亲？”

　　陈太抬起头了，走了过来，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力拍了一下陈斯的肩膀，看着我，点了一下头，就走了出去。

　　陈斯愣在原地，硕硕着急地推了他一下：“快去啊！”

　　陈斯这才赶忙追了出去，硕硕：“老板，可以哦！”

　　我看了一眼郭珆，我们两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我想起了今天中午我们见到陈太时的场景。

　　“作为母亲，我怎么会不知道陈斯喜欢戏剧？”陈太看着我和郭珆认真得说：“我们家就陈斯一个孩子，他的父亲是一个固执要强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希望他能够回家帮忙，他父亲年纪大了，公司迟早交给他。”

　　“陈太，孩子的一生也有他自己想要去完成的事，不是吗？”

　　“他父亲比我固执千倍万倍，如果他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还不如现在就放弃，没有得到过就不会太多的失望。”

　　“您看过陈斯在舞台上的样子吗？”

　　“我看到过，他在舞台上努力排练的样子闪闪发光。每句台词，每个动作，不断重复地练习，但是他还是非常认真非常努力。他很看重这次机会。”

　　“他的确出乎我的意料。”陈太突然笑了，“我让他的学校停掉了他的场地，不让他演出，没想到他还是坚持，并且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这次他能够顺利演出并获得不错的反响，我愿意帮他一起来说服他父亲！”

　　“今晚的话剧您来看吗？”

　　“给我留一个位置。”

　　......

　　茵茵突然抱住我，将我的思绪牵扯回来，我蹲下来，问她：“怎么啦茵茵？”

　　“叔叔，今晚的灯光好美啊！天花板上感觉挂满了星星，而且像在水里一样！”

　　“是啊！”

　　“有一道光是我的！”

　　“茵茵，你就是一道光！”

　　......

　　再见到陈斯，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整洁帅气，坐在咖啡屋里等我。

　　我抱着“咖啡”坐了下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我总觉得就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男孩就长大了。

　　“我现在在我爸公司工作，从头开始学习！”陈斯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淡然，我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很不容易。我为自己飞过了，现在要回去为他们飞一次。”陈斯喝了一口咖啡，表情认真肃穆。

　　“谢谢你。”

　　我笑了，站起来拍了拍陈斯的肩膀，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心情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陈斯产生了这样的转变，在这咖啡屋的空气中流露出一种气味，我想起了了陈太跟我说的那句话：“您的咖啡店很有意思，很有人情味！”

　　我想起了张老师，想起了郭珆，想起了硕硕，想起了茵茵，他们的脸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现，让我心里忍不住为他们潮湿。而陈斯，离开的背影在我的眼中，越发挺拔，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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