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

　　C 将火炬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

　　面对启明星的问题，你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将火炬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对你来说，这没什么可值得保密的，你也不觉得启明星看不破你的谎言。就像所有想不到自己的朋友或身边的人会去刺杀国家元首一样，你只知道这性质很严重，但你料不到启明星找到主脑的源代码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何况，火炬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它甚至给了兼职给启明星，让他去寻找。它像一个成熟的大人，在和启明星玩一个游戏。它包容一切人类的任性和欲望。如果是这样，你确实有点儿理解，为什么启明星不喜欢主脑。

　　启明星哼笑着说：“它连这件事都跟你说吗？”

　　你楞了一下：“不应该和我说吗？”

　　“这应该涉及到个人隐私吧。”启明星说：“虽然有点像擦边球，因为火炬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

　　他的声音在机舱里漂浮起来，你看到他的头发在脸侧飘动。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在一阵将自己紧压在座位上的力量后。你的肌肉松弛下来，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你听到启明星的声音说：“我真的很好奇火炬对你做了什么调查，它很看重你，并认为你能够影响我。”

　　他探过身来，拉拉你的头发。那很轻易，因为你们已经漂浮起来，在安全带的范围内挪移着。你睁大了眼睛，透过他看到舷窗外的颜色。有光亮，那是云层在发光。你们脚下的星球像一个自己正在发光的宝石，带着一望无际的蓝与绿旋转着。旋转是你们的航天飞机S8号介入了轨道，在引力的作用下进行恒定转动。

　　它走得很慢，因为轨道上的飞机非常多。它们在规划好的航道里摩肩擦踵地飞行，每一架都比S8巨型好几号。你们的S8像小矮人，混在这群巨无霸中间，启明星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很少看见运货船。不过因为S8小，可以超车，你看到它在屏幕上一点儿一点儿地喷气，像不停噗噗放屁的章鱼，用这种最节省能量的方法前进。过了两个小时后，它追赶上了空间站。

　　这就是空间站，也是巨大的工业区。它像一个扁平的梭子，横在一堆运货船中间，如果S8在运货船中显得像小矮人，那它和总部想必就像蚂蚁。百分之九十的工厂被主脑搬到了近地轨道，除此之外还有近月轨道区、近火轨道区、近土轨道区，等等。太阳系的太空像一片近海海域，被主脑打造成优良的深港。触目所及，你能看见一切忙碌的景象，装货运货，从各个行星来的资源不停地哺育它。

　　巨大的机器臂将你们捕捉，收进站内，你们停泊在港口。

　　还没等你说话，启明星就拍了拍你的智脑。智脑跳出采购单的接收信息通知，你手忙脚乱地接受了，启明星已经站起来要往下走。“我去接兼职了，你知道我的通讯码，有事智脑联系。”从他手臂上的显示屏一刻不停地往下划流水，筛选这里可做的兼职给他。

　　他朝你举了举拳头，显示屏也跟着晃。你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指手腕上的智脑。在还有座机的时代，人们说打电话就比个六，智能手机开始流行，人们便比个手掌。时代永远在进步，却又重复得令人惊奇。你慢慢地走下去。现在不是报告的统一时间，所以人有点少。好吧，可能是特别少。你一路上没看见一个人，到处都是挥舞着机械臂或迈着机械腿，滚着机械轮子，连人形都没有的AI在运动。

　　你在一辆送零件的小虫车爬过去后很久，才意识到这就是生产线。整个工业区都是生产线，它们按你不懂的逻辑在组装。启明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你也不想去找他，你看了一下清单上购买的车型，然后循着主脑地图的指引走到了舰桥上。

　　大概再往前走，看得出来是一个一千条路汇聚到这里的终点，有很符合终点气质的银灰色的大门。大门读取到你的接近，向你敞开。你茫茫然地走了进去，没有意识到会看到整座空旷的大厅中会看到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肩背挺直，带着温和的神情迎接你。他比你高一个头多，但并不很侵略性。他穿着军服，肃黑整洁，干净笔挺。黑发覆盖到耳侧。他不是特别英俊，启明星都比他英俊，因为这个世界人们要把自己弄得好看实在太容易了。大家的外貌基因都很好。他就是很温和，面如冠玉的那种温和。

　　他站在那里迎接你，黑发军服的青年朝你抬了抬手。不是很仪式感，像说天气不错。

　　“你好。”他说：“初次见面，我是火炬。欢迎你来到工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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