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

　　A 摸他一下

　　你吃惊地看着对面，这个黑发青年安静地注视着你，等待你的反应，或者等待你说话。你走近他。大厅不是很大，是一个空旷的，让人能舒适地站着的空间。他站在中央，好像有光漏下来，照在他身上。

　　你走过去，离他很近。火炬没有阻止你。你摸了他一下。

　　光线和你的手掌从他身上一起穿过去，你碰触的是肩膀，于是皮肤被黑色的布料和肩扣吞没。你又退了一步看着他。火炬说：“你似乎很惊讶。”

　　你不知道应不应该表示惊讶，全息投影，当然，启明星还曾经用过这个跟你联系。但……“我是很意外。”火炬之前在你心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形象，它跟你通信，你有模糊的一个轮廓，连五官都不清晰，什么的。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觉得这是他。“我以为……”你换了个说辞：“我不知道你有身体。”

　　“这是能令你舒适的形象。”火炬说：“向我作报告的人很多，人类喜欢有一个可提供注意力的对象，因此全息投影会自动检测报告人的喜好，并从数据库中找到贴近的，将其组合起来。”

　　青年这样说话的时候看着你，你根本不觉得这是在做拼图。人是会被眼睛欺骗的生物，他站在你面前，符合你对主脑火炬的一切想象。你有点不好意思，青年突然融化了，在光中组合成一只美丽的蓝发人鱼，头发在空气中漂浮。你一眨眼他就又变回来了，火炬说：“抱歉，程序库有点错误。它读取到另外一套数据。”你还没叫出声事情就解决了，赶紧说没关系。但火炬说：“我很高兴这个样貌让你放松。如果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汇报了。”

　　汇报其实也没什么好汇报的，生意刚开始。你兼职是挺多的，但也不是很影响车行业务。一切都是2529打理，还没遇到要你出场的事情。这很快就结束了，快到让你不太适应。而且启明星帮助你建立了数学模式，你直接选择配货数量下单即可。你看了看智脑里的流水单，上面还是火炬的邮件。

　　你想找点话题拖延，傻乎乎地问：“跟我回邮件的是你吗？”

　　“那不是我。”工业区的火炬说：“我只负责工业区的事情，和你回邮件不在我处理的职权之内。你要找的那个火炬是主星的。”

　　你不太理解，他们都是火炬，难道还能分？身？不过随即你反应过来，因为主脑是AI。如果你理解为一台电脑同时在下载游戏、给画面渲染和聊天，那就很好理解了。在你的想象力那仿佛是一只巨大的章鱼，用温柔的姿态拥抱住整个太阳系。它透明的触手伸在四面八方，只有一个吸盘降落到这里，和你打了一声招呼。虽然它是章鱼但是真的很温柔，唯一的问题是你那贫瘠的想象力而已。你只能把它想象成章鱼，真是弱爆了。

　　你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糊里糊涂地被火炬送出了门。你觉得这好像也太绝情了点，但难道要在这里和火炬喝茶？工业区火炬告诉你：“如果你想参观我，可以在主星上申请权限。”在这里就只有全息投影而已，不对全息投影已经很棒棒了好吗。你保证说：“我回去就找找看。对了启明星在哪里？”火炬点了点你的手腕，于是智脑自动跳出带红点的地图。火炬主动说：“他在港口。他的职业是调度员。”

　　“那是干什么的？”

　　“出入港运输船资源校对、监测与调度。”你听了一半就听不懂了。看了眼，表示好，再见，然后僵硬地回身走了。

　　大门在你身后关上，军服黑发青年站在那儿仿佛雕塑。他注视着门口，神情仍是温和的，那种温和仿佛定了帧，像一张画片。延迟一秒后，蓝发美人鱼的模样重新出现。她忧郁的目光也定格在那儿，之后整个画面都消失了。大厅的画面随之收缩，变回了一条长廊和长廊两边昏暗的机械室。

　　“核对、核对……”微弱的电子程序码在室内响起来。“脑电波测定，不同步率百分之八十三点六。结论，非本人。任务日志回滚结算，上传主星，信号已发送……”

　　随即，声音和光一起熄灭下去，沉寂在隆隆的规律的机械声中。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