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难,难于上青天

作者:本质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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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废话


      临到中午,舅舅下工,带了一家人过来。

      许氏的哥哥许木生是个木匠,在木坊做木匠,他的两个儿子大林小林跟着他学手艺,还没出师,基本就是给他打下手,几乎没什么收入。大表姐已经出嫁,两个儿子还没娶妻,舅娘就在家做家务,全家人都靠舅舅这一份收入养活。

      半大的儿子吃穷爹,两个表哥都是十几岁,正是能吃的时候,每天做工也辛苦,舅娘舍不得饿着他们,换着花样做吃的,吃食上就去了一大半,家里面也存不了钱。

      本来就没钱,前段时间,钟家几乎揭不开锅,舅舅舅娘也接济了不少,如今他们家也困难。

      但舅舅来的时候,不是空手来的,他提了两斤鲜肉,还是最贵的里脊肉。这两斤肉对许氏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她虽说答应了钟卉不杀鸡,但姑爷头回上门,桌上只有鱼肉怎么也说不过去,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编排什么闲话。许氏光是想想,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有了这两斤肉,她感觉腰板都挺直了些,带着女儿和嫂子热火朝天地做起饭来。

      几个女人一起动手,午饭很快做好了。青笋炒肉、春芽煎蛋、凉拌嫩野菜、鲜炒嫩野菜、红烧鱼、水煮鱼,一道道拿大碗大盘装好的菜端上桌子,有荤有素,有冷有热,将许舅舅打的大圆桌占得满满的,许氏看着不觉得寒碜,终于露出点笑来。

      钟家人不讲究,一大家子人也不分男女老少,都挤在一张桌子上。

      动筷子之后,大人们都非常有默契,几乎不夹鱼肉,只夹菜搭着米饭吃。他们自己不吃,却非常热情的招待邵凛吃。

      “来,尝尝这个。”

      “这个味道不错,尝尝看。”

      邵凛跟前的碗让钟秀才和许舅舅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夹得满满当当的。记事以来,头次被当孩子照顾的邵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喜欢吃鱼,也不喜欢吃野菜,这一桌子的菜,就只有一盘青笋炒肉合他胃口,但眼前的碗已经被夹满了,里面大部分是鱼肉和里脊肉,中间混着些野菜。

      在饭桌上光挑自己喜欢的吃?这种没品的事邵凛做不出来,他看向身侧的钟卉。

      钟卉此时正处在意外中,钟秀才为人好客,不止是对邵凛,上门的客人他都是这么热情对待的。钟卉意外的是舅舅竟也蛮喜欢邵凛的样子,舅舅手艺很好,但为人木讷,不善言辞,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多少年过去,仍旧是一个小小的木匠。

      邵凛都做了什么,让舅舅那么不善交际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这么喜欢他了?还隔着老远给他夹菜?家里这么多孩子,舅舅可从没就这样对过谁。

      许舅舅的优待可不是谁都有的,偏偏邵凛还一副消受不了的样子。

      钟卉想了想,轻声对他说:“你先尝尝,如果不好吃的话,就放着吧,没关系的。”

      因为家里的情况,钟卉舍不得杀鸡,若因此让这个邵凛饿肚子的话,她也过意不去。

      他们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糕点,为防他真的吃不下野菜而饿着,在摆桌的时候,钟卉刻意把糕点放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他实在吃不下去,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也是可以的。

      钟墨坐在钟卉的左手边,听了姐姐的话,他脑袋从钟卉背后凑过去,小声劝道:“姐夫,鱼肉很好吃的,你尝尝,你吃一口就知道了。”

      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小少年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一口吃下去。他以前也挑食,只喜欢吃菜,不喜欢吃肉。后来父亲生病,家里连着好久没油没肉,再吃到肉,他就喜欢了。

      钟墨吃得很香,邵凛再去看碗里的鱼肉,红烧的鱼表面金黄焦脆,上面淋着一层汤汁,卖相倒是倒是不错,闻着也没有腥味,他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面,随即眼睛一亮。嫩滑鲜香,入口即化,比他吃过的所有鱼都好吃。

      最腥的鱼都吃了,邵凛也不再抗拒,又去夹了块椿芽煎蛋,味道也还不错。紧接着他的筷子伸向了野菜,吃吃这个,尝尝那个,不知不觉中,就吃了两碗饭。

      许氏见他吃得多,就当他是吃好了,一脸满足。

      吃了饭,钟卉让邵凛去自己房里歇着,自己去找了许氏。钟秀才和钟墨也在,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话。

      最让人为难的中午饭应付过去了,许氏整个人都松快起来。她点着给女儿准备的回礼,几匹布,一坛酒,几包糖,两袋米面。

      这些在寻常人家,是不错的回礼了,但邵家是有钱人家,许氏总担心回礼少了,让人家笑话,让女儿难堪。许氏点完,拉过钟卉的手,“委屈你了。”

      她也想再给女儿多准备些,但目下这是她能准备的极限了。

      邵家给了一百两彩礼钱,闺女出嫁之前就花了七十两,还剩下三十两夫妻俩商量之后给了女儿二十两做嫁妆。

      剩下的十两银子加零零碎碎的一些钱,丈夫吃药都花干净了。手上没钱,又不能不置办回礼,许氏只好抛了颜面,挑拣了邵家给的值钱的聘礼拿去换了钱,全拿来置办回礼,才置办了这么些。

      钟卉拍拍她的手,“不委屈,爹娘这般为我着想,我开心还还来不及呢。”

      她说着拿出了自己的荷包,钟父钟母给她留的二十两嫁妆,她全拿回来了,“娘,你们什么也不说,偷偷往箱底塞了银子,若是我没发现,让别人拿了怎么办?”

      许氏吓一跳,看向丈夫,“这,你的嫁妆箱子谁会动?”

      钟卉道:“邵家有下人伺候的,这么多银子我带在身边不放心,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许氏不肯接,“这是你的嫁妆,你自己怎么用都行,不用拿回来。”

      钟卉道:“敬茶的时候,公公封了个大红包给我,整整十两银子,那十两我留着用,够用很久了。这二十两我拿着也不能生银子,还是还给爹娘吧。”

      许氏连连拒绝,“不要,我们不要,家里面用不着钱,现在你爹身体好了,过一阵子又可以去教书,家里不差钱。”

      钟卉把钱塞到许氏的手上,“娘,我在邵家,没花钱的地。这钱你拿着用,小墨可是要考功名的,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

      许氏道:“小墨让你爹教着就行。”

      许氏固执得很,钟卉只得一件件说给她听,“那笔墨纸砚还是得要的吧,字要时时练习才写得好。爹说过的,要想考功名,要写得一手好字,如果写得一手烂字,就算答得再好也不能入考官的眼,不该省的地方就不要省。”

      “眼看要入夏了,小墨长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但是穿不得了,也得置办些衣裳。爹身体刚好了些,得吃点好的补补。你看,处处都需要钱呢,那钱不花在刀刃上,叫我攒着算什么?”

      钟卉说的,许氏又怎么能没想到,只是女儿嫁人之后,一个人在别人家,有银子傍身总有底气,不至于叫人欺负。他们好歹三个人在一起,日子苦些难些,熬一熬就过去了。

      如今见女儿执意要把钱拿回来,她自己手上确实也还有银子,便收下了。

      还钱推脱了好久,之后,钟卉又想只提了酒糖当回礼。钟秀才死活不同意,说人家看不看得上是人家的事,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尽到礼数才是。

      在这一点上,钟秀才坚持得很,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钟卉只有答应了下来。

      等他们提着东西到院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邵午还没回来接人。钟卉自己带不动这么多东西,所以挑挑拣拣就带了一袋面和一坛酒,一些糖。

      酒水和糖,钟卉都放在那少林的轮椅上,自己提着一袋面在后面推轮椅。

      钟秀才见不得女儿辛苦,提出要送他们回去,钟卉拒绝了,说他们到了集市就会雇一辆马车送回去的,钟秀才还要送,钟卉直说他养好身体再送,钟秀才这才放弃送他们回去。

      钟家人聚在一起开小会的时候,邵凛似乎睡了一觉,人有些懒洋洋的,背靠着轮椅,舒舒服服地让钟卉推着他走。

      走出去一阵,邵凛问:“你们躲屋里密谋什么了?”

      钟卉说没什么,她的目光被墙边蹲着喂够的男人吸引住了,那男人喂狗的姿势很是奇怪,具体哪里奇怪,钟卉又说不上来。

      他们和那男人平行的时候,那男人转头看过来,目光直直落在邵凛身上。钟卉瞧他眼神有些不对劲,喊了一嗓子,“快看。”

      只见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来,叫喊着冲过来。菜刀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寒光,钟卉眼被反光闪了下,再睁眼,就见那人已离自己俩人只有不到丈远的距离。

      来不及多想,钟卉当机立断,使了吃奶的力把邵凛推了出去。

      手握着腰间软剑,准备等对方靠近后给致命一击,然后被莫名其妙推出去的邵凛:“......”

      冲到近前,提刀就要砍却眼睁睁看着目标溜走的男人:“......”

      他凶恶的目光看向那罪魁祸首,那女人扔了包东西过来。他下意识地拿菜刀一劈,白色的粉沫立即飘散出来,男人毫无防备,让粉末迷了眼,胡乱在空中挥舞着菜刀。

      钟卉一击得手,立马就跑。

      钟卉的力气还不小,使力一推,邵凛竟滑出去好几丈远速度才缓下来。他听到动静往回看,那男人上半身变成白色,正擦着眼睛。自己那新婚妻子毫无形象地提裙跑过来,边跑还边喊救命。

      钟卉体力不好,跑了这么一段路,就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但她顾不得休息,哆嗦着手推邵凛就要跑,“别担心,他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邵凛听着她嗓子都在抖,看着就怕得厉害,“怕?”

      钟卉头也不回地推着他跑,“怎么不怕,那人是要命的啊。”

      她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腿都吓软了好吗?

      邵凛抿嘴,“你放下我,自己跑吧。”

      钟卉斥他,“少废话,你安生坐着,今天谁都不会有事。”

      “......”他这是被训了?这感觉倒是新鲜。

      眼看她推着他越来越远,邵凛只好道:“邵午来了,别跑了。”

      钟卉不敢停下,边跑边找邵午,那邵午就横空出现一般,在他们后方和那菜刀男搏斗上了。钟卉转头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邵午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那男人踢飞出去。

      危机解除,钟卉原地粗喘了好久,才算理顺了呼吸。

      看着洒落一地的面粉,钟卉嘴一瘪,鼻翼忽扇几下,长长的睫毛就挂满了泪珠,一眨巴眼睛,泪珠就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她拿手背胡乱一擦,含糊地道:“我娘给的面粉全散了。”

      “知道了,回头给你买袋更大的。”邵凛平生最厌恶女人哭,通常都是扭头就走,对着钟卉哭得很丑的脸,他却发现自己一句重话都不愿意说。

      邵午解决了那人拴在马车旁边,驾车过来。邵凛提醒道:“你收拾一下。”

      她的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热的。加上不住往下掉的泪水,整张脸就没一块干的地了。

      邵凛心想,难不成这女人是水做的不成?

      钟卉:“啊?”

      邵凛嫌弃地看着她,“邵午过来了,你要让他看到你失态的样子吗?”

      钟卉矮身往邵凛身后一躲,拿了帕子擦脸,又整理了下头发衣服才重新站出来。

      邵午掐着那人的脖子把人往邵凛跟前一仍。

      邵凛微微倾身,喜怒不辨地问:“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我是为民除害。”男人吐出一口血唾沫,钟卉及眼疾手快,把邵凛往后拉了拉,一点沫子都没沾上他。

      男人狠狠地瞪了眼钟卉,钟卉也很勇敢地瞪了回去。

      邵凛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右腿一伸,踩住男人的脚,狠狠一碾。

      “啊——”男人仰头痛呼。

      “绑起来,拴在马车后。”邵凛狠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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