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小儿初长成

　　随口问问！

　　回家就把我当三岁小孩拍一顿！

　　陆诚发现，只要沾上赵家姐弟绝对没好事！

　　想起刚才那一顿噼里啪啦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陆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这些，陆诚敢怒不敢言，只是借机赖在陆千帆身上不起来，整张脸埋在手臂里趴在沙发上。

　　“臭小子，你打算在我这睡了？”陆千帆随手按了按陆诚臀上的伤处，今天还好，打得不重。

　　身后的疼痛被唤醒，陆诚赶忙爬起来忍痛整理好衣裤，一脸无奈地解释着，“爸，我这顿打挨得冤枉！赵欣然出国以后也不学习啊，整天跟着我，上课、活动、做作业……什么都要跟我一组，我实在没办法啊……对！我不去食堂吃饭，就是不想她从早到晚跟着我……”

　　“整天跟着你，又温柔漂亮，学习好，家庭好，你还不喜欢她？”陆千帆的印象里，赵欣然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没想到她会对陆诚这么执着，甚至卑微。

　　“不喜欢就不喜欢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陆诚第一次理直气壮地陆千帆顶嘴。

　　陆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赵欣然。她看起来哪里都好，可陆诚就是觉得她跟自己都没关系。以前算是谈得来的朋友，可现在她跟得太紧了，陆诚心里还有些反感。对他来说，有萱萱一个黏着他就够了，再多，他没时间。

　　赵欣然是漂亮温柔，可看见母亲的样子就知道萱萱长大了肯定比赵欣然还好看，陆诚当然是更喜欢家里这个小美人。那么矫揉造作的温柔有什么意思呢，萱萱有点小淘气又不会太顽劣，会哭会闹又很容易哄，陆诚喜欢这种能掌控她一切喜怒哀乐的控制感。至于说赵欣然聪明学习好，陆诚更是不在意。她再聪明能干，跟他一比也差得远。

　　陆千帆难得啰嗦的又一次确认，“你对赵欣然，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没有！爸，我心里是真的喜欢萱萱，不只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您不是说让我保护她照顾她么，要是娶了她我就能一辈子守在她身边，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爸，您相信我，我有耐心，会等她慢慢长大……”

　　陆千帆回到书桌前，瞟了一眼对面的会客椅，问陆诚道，“能坐吗，聊聊。”

　　陆诚未敢迟疑，规规矩矩坐在父亲对面。沉浸在疼痛中的屁股接触椅面的一刻，面不改色。

　　陆千帆眼中不禁流露出欣赏之色，郑重道，“陆诚，既然你对我坦诚，那么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跟你说清楚：萱萱长大了也不可能会像欣然这么优秀，你也不要幻想她能像我或者她母亲。你们俩之间会有很大的差距，甚至可能很难有共同语言。这些差距和不足不能用任何外界条件弥补，作为父亲我很遗憾……也很抱歉。如果那时候你不愿意了，萱萱更会受到伤害。所以，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欣然也有意思，我不反对。我的意思是说，同意你和赵欣然交往，作为男女朋友，以及未来成为共度一生的伴侣。”

　　“爸，您和妈妈都是这么优秀的人，萱萱长大怎么会差呢。就算不够优秀也没关系，她还有我啊！萱萱想要什么我去替她挣，您现在能给她的，以后我也会尽力给她，甚至给她更好的！”陆诚像是忘记了身后的疼痛，一心只想着怎么让陆千帆相信他的决心。

　　陆千帆看着陆诚的执着，眼中有些湿润。陆诚这番话是说到他心里了，也是他一直以来精心栽培陆诚的期待。他打开了自己的保险柜，拿出一份文件来交给陆诚。

　　“爸，您这是干什么……”陆诚迅速扫了一遍文件，而后平静地问，“这个，有那么重要么？”

　　陆千帆眼中的失落转瞬即逝，“你的心意，还不变么？”

　　“当然！爸，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不管萱萱怎么样，我都一样爱她！这东西只会让我知道她有多么需要我！对我来说，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另一个女孩像萱萱这样，从出生就在我身边，全心全意地依赖我陪伴我……特别是陪我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最艰难的日子？”陆千帆挑了一下眉毛。他以为自己给了陆诚最好的生活，都不知道在他心里还有一段艰难的日子。

　　“就是刚来的时候……律所、学校、家里，您给我的什么都是最好的，我总怕自己做得不够，怕我达不到您的要求，配不上您的调·教，最怕最怕的是您一不高兴就要把我送走。只有看见萱萱的时候，她对着我笑，要我抱着，才让我觉得自己也有用。当时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可是我有感觉，是您和妈妈想有个哥哥照顾萱萱，我才有机会来陆家拥有这一切。因为有了她，我的人生才从此不一样。她是我的天使，福星……无论如何，这辈子，我只要萱萱。”陆诚的眼光晶莹透亮，他很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把这番话也对着长大的萱萱说。

　　“傻小子，你要是决定了就找机会跟欣然说清楚，不要耽误了人家女孩子。”陆千帆眼眶湿润。此刻他真心觉得，比起陆诚这一番肺腑之言，他对这孩子的养育之恩，真是太微不足道。

　　“嗯，我会尽快跟她说清楚。对了爸，那个交换项目，我要是完成了学分，提前回来行吗？”陆诚想起文件上的内容，向陆千帆争取着早日回来陪伴雨萱。

　　“当然可以。要是能达到我的要求提前完成，有奖。”陆千帆开怀。

　　陆千帆摸了摸陆诚的头，他对这个儿子很少有这样对待小孩子般的宠溺。小时候很少，长大了就更没有。陆诚一时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终于松了口气，这顿打虽然冤枉，但还是值得的。

　　赵欣然知道陆诚拿满了学分就要提前半年回国时，陆诚已经跟成均馆大学的教授和同学告别完了。她心里闷闷的，想兴师问罪又觉得自己师出无名。

　　最后一刻，赵欣然还是决定来机场送陆诚。

　　“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你家里到底有什么牵挂？萱萱么？”赵欣然很不甘心。她这样一个可心的红颜知己，还不如家里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么。

　　“对啊。爸妈都很忙，我不在没人带她。”陆诚也不否认。

　　“就差这半年？有什么事情小维也可以去陪她啊！”赵欣然想尝试着挽留。

　　“萱萱只听我的话，他去有什么用。再说跟小维在一起，萱萱只会学得越来越淘气。”陆诚像是在开玩笑，却又很认真。

　　赵欣然愈发不理解，仍不死心地劝道：“陆诚，你不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陆叔叔训练出来的机器，无论学习还是工作，哪一样你都非得要远胜于别人。明明课业压力已经很大，你偏要提前半年完成。我承认，确实有很多人羡慕你，可你自己真的开心吗？现在你急着回去，是打算也这样对萱萱吗？她只是个小姑娘，生活还有许多美好的开心的事儿，她不需要像你这么要强的……你们家为什么要这样？”

　　“说实话，每次做出点成绩看见我爸为我骄傲的时候，我特开心。看着我爸骄傲的眼神，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事。只要我爸高兴，他能为我骄傲，吃苦受罪我都愿意。我们家就是这样，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至于萱萱，我会看着办的。欣然，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家的许多事情，外人也不会明白。你要是愿意理解我，作为同学、朋友，等你回国的时候我带着萱萱来接你。有些事情如果你硬要强求，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陆诚一想到要摆脱赵欣然的痴缠回到雨萱身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我理解……尽力理解，你回去了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还有，上次的事儿，听小维说你那天要打萱萱……我没关系的，真的，你别再让她受委屈了，那样以后她更讨厌我了。”赵欣然无奈。

　　对于陆诚，要么顺从，要么放手。

　　既然舍不得离开，就只能如他所愿，想他所想。

　　一辈子很长，赵欣然在女生中属于少有的理智型，她能够舍得眼前一时的牵绊痴缠，来换得日后长长久久与陆诚在一起的机会。

　　赵欣然知道，陆诚心里是疼爱萱萱的。他发脾气，也不过是做给他们兄妹看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显得自己懂事大度。

　　果然，陆诚看她对萱萱还是关心的，便也出言安慰。

　　“我是回家嘛，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凡事要小心。本来赵叔叔说让我照顾你的，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了……不过你这么优秀，肯定没问题的。”

　　赵欣然微笑着跟陆诚告别。

　　她心里不甘，像陆诚这样的男人，不是应该有个跟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在他身边才算是般配么。陆雨萱这个小麻烦，还是占用了陆诚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难道这就是男人天性使然，越是强者就越会眷顾弱小，自己太努力太出色反而让他没有存在感？如果这样，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曾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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