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飞鸟与鱼

　　疼痛、永无止境的疼痛。

　　顾非烟过得并不好，她的双眼被蒙上了，嘴也说不出话来，不然她一定会忍不住发出呼喊。真田昌平并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狠狠地先是鞭打了她一顿，又将几只蛊虫埋入了她的身体之中，他要她说出幕后指使之人。

　　但顾非烟清醒地知道，如果说出来，她必死无疑。即便侥幸存活，她还要忍受青龙会不死不休的追杀，什么也不说她还能活路。至少楚留香很快就回来救她了，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找到她。她不能不去相信，否则她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如她所料，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很快就结束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你可还好？”顾非烟闻到他身上的郁金香的香气，开口反问道：“你是谁？”那人愣了愣，以自己本来的声音轻笑道：“你是怎么认出来，我不是楚留香的？”

　　废话，以楚留香那圣父的性格，他看到一个无辜的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声音里怎么可能没有愤怒？

　　顾非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大明危在旦夕，大龙首还有闲情逸致与我玩笑？”对方不屑地冷笑道：“就凭那几个倭国来的探子，也想刺杀主持海禁的大臣？”顾非烟笑道：“在贵主的策划之下，织田家一夕覆灭。可惜以木下秀吉的野心，一统东瀛之后，他必然先吞高丽，再图大明。”

　　对方哈哈大笑道：“你当真以为，我大明水军会畏惧区区倭国？”顾非烟冷笑道：“苟在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对方沉默了一瞬间，回答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若是不能打出和平，列国岂不都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顾非烟冷冷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个头目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得发动战争？”

　　对方幽幽叹息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骨头硬，心却软得很。”顾非烟嗅到了一丝杀机，她急忙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就是将我身边的人都杀个干干净净，我也不会硬下心肠的！”对方摸了摸她的脸，亲昵道：“我怎么舍得让你众叛亲离呢？”

　　顾非烟立刻别过头，怒道：“你既然能策反楚留香的亲人朋友，难道不能离间我的亲人朋友？”对方沉吟片刻道：“你用不着套我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顾非烟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对方冷笑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丐帮、石观音、史天王，甚至于蝙蝠岛，这都是他自己在多管闲事，我本不想如此快的收网……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无论是那个苏蓉蓉还是那个张洁洁，又或者说是林还玉，楚留香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是控制他的好棋子。但有你在我手中，我又何必舍本逐末呢？”

　　顾非烟不由得愠怒道：“她们都是无辜的大明子民，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对方道：“身为我大明子民，难道不应该为保卫家国奉献出一切？”顾非烟反驳道：“你错了，家国是由一个个子民形成的，君视民如粪土，民视君为贼寇！”

　　对方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将呼吸倾吐在她脸上，喃喃道：“我可不想听你讲什么孟子，你还是好好的做新娘子吧！”顾非烟无奈道：“这次你又想将我嫁给谁？正所谓事不过三，这招用多了未必会再奏效。”对方邪笑了一下，含住她的耳垂，低声道：“为什么我非得叫你嫁给别人不可呢？你很快就会变成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了。”

　　顾非烟叹息道：“那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难道我三次嫁人都得盲婚哑嫁么？”对方放开了她，冷冷道：“等洞房花烛夜那日，你自然就能看到我的样子了。”顾非烟骂道：“你这个没种的乌龟王八蛋，你尽管娶老娘好了，看我给不给你戴上一万顶绿帽子！”

　　忽然一个耳光扇在了她脸上，顾非烟惊讶道：“二龙首？你是他老婆还是他小妾？”女子怒道：“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些，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说话了！你应该知道的，他能叫你被东瀛人折磨，无论你是聋是哑、是残是障，他都不在乎！”

　　顾非烟冷笑道：“所以，我就是他家的花瓶、战利品，是不是？”女子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顾非烟道：“烦劳你与大龙首说一句话。”女人皱眉道：“什么话？”顾非烟道：“德川家康。”女人“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脚步沉重得几乎不会什么武功。

　　顾非烟不用仔细听也知道，这间屋子外面必然满是侍卫，而且还是个龙潭虎穴。脸上蒙眼的布条被掀开，她的眼前骤然一亮，半晌才开始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奢华至极的地方。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她差点坐在地上，这不就是紫禁城故宫么？

　　几个宫女上前娴熟地将她身上带血的衣衫脱了下来，又捧上一件明制宫装华服的各个部分，围着她下拜道：“请姑娘沐浴更衣。”顾非烟好半天才接受，自己得嫁给那二十几年不上朝的昏君的事实，难怪这厮还有心情搞什么青龙会，可能这个组织还是老朱家历代相传的。

　　她数了数万历的年号和年份，和自己好像也算年岁相当，好歹她不是嫁给嘉靖那个死变态。她记得老朱家基本都是大长脸，除了正德很帅之外，其他的明朝皇帝如果古装剧不美化，长得都挺对不起观众。

　　等顾非烟戴上那几乎将自己的脖子压断的凤冠之后，年轻的皇帝这才姗姗来迟，她打量了这位和长得和画像没一分相似的明神宗。对方挑眉道：“你对朕可还满意？”顾非烟道：“张居正才死没多久，陛下不思勤政，还有心情到江湖上猎艳？”

　　年轻的皇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鸟飞尽，良弓藏，朕迟早会好好地处置掉那厮的党羽！”顾非烟翻了个白眼，低头恭维道：“陛下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这皇帝太小心眼，她要是进言说戚继光是英雄，估计他一个记恨就不止是罢官了。

　　小皇帝早听惯了这种马屁，不以为然地皱眉问道：“你说得那个德川家康，可是木下秀吉的臣子？”顾非烟点头道：“倭国人仰慕我□□的三国演义，对于以下克上之事，颇有心得。”小皇帝冷笑道：“那是因为他们的君主无能，连军权都握不在手中的傀儡，还敢自称天皇！”

　　顾非烟刺激他说道：“不知陛下与是否愿意与高丽和亲？”她记得历史上，这货还亲征过？小皇帝果然冷冷道：“我大明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犯我疆土者，虽远必戮！”顾非烟冷笑道：“高丽傀儡自然可用，陛下手握火炮神器，何愁不能威扬东瀛？”

　　小皇帝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她，轻笑道：“你若是个男人，朕倒是愿意叫你领兵试试。不过……女子也有女子的好处。”他哈哈大笑了一声便扬长而去，顾非烟无奈地看了看这位喜怒无常的笑面虎，她怎么会觉得历史上明神宗脾气挺好的呢？

　　才送走了一只老虎，她又迎来了一只豺狼。顾非烟行礼道：“郑贵妃。”她好歹算是个明粉，加上以前拍过明朝题材的正剧，这位二龙首的身份并不难猜。对方将手往桌子上一放，吩咐道：“都退下，本宫不叫你们，谁也不许进来！”顾非烟道：“听闻贵妃娘娘与陛下恩爱甚笃，如今中宫无子，娘娘又何必再叫其他女人有机会诞下龙嗣呢？”

　　对方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顾非烟脸上，她内心无奈地吐槽，这民间女子就是比贵族女子泼辣，不是说郑贵妃很温文尔雅的么？难道大明皇帝都是抖M么？郑贵妃冷冷道：“你以为本宫愿意接受什么姐姐妹妹！可这后宫的女子多如繁花，即便本宫再多才多艺，也会有色衰爱弛的一日，你若是当真识相的话，就应该知道侍奉哪个主子！”

　　顾非烟疑惑道：“娘娘难道不能弄个什么假死药，将我换出宫廷去？”郑贵妃冷哼道：“你以为我大明的御医、仵作都是吃素的？你想寻死？那就到皇陵等着陪葬吧！”顾非烟当然不愿意当什么妃子，但她更不愿意殉葬。

　　顾非烟一时半刻，还真的没什么法子劝对方，毕竟明朝后妃都是平民女子，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妖女转世魅惑君王吧？她要是敢奋起反抗，那郑贵妃还没杀她，皇帝直接就把她推出午门咔嚓了。看皇帝的意思又是凤冠霞帔又是皇陵的，她怎么也能混个明媒正娶的妃子当当。

　　明朝皇帝纳妃还得经过重重审核加验身呢，她这个十八九岁的大龄江湖女子，怎么也不像是能选后妃的年龄。估计那群朝臣还得弹劾小皇帝一阵子，能拖延一天算一天得了，毕竟在这里拍过正剧又旅游过，她对故宫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到时候找个机会扮成小太监、宫女什么的逃出去。

　　顾非烟点头道：“嫔妾自然知道该跟着哪个主子，只是还需去坤宁宫拜会皇后娘娘。”她可记得皇后挺好说话的，郑贵妃冷笑道：“规矩没学多少，攀高枝倒是有一套，皇后娘娘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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