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飞鸟与鱼

　　顾非烟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是皇宫没错吧？他是楚留香没错吧？她指着对方道：“你，你，你怎么会……”楚留香苦笑了一声，叹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到皇宫来？”她点点头，他摸了摸鼻子道：“既然青龙会是朝廷所设立，在下也只好深入敌营了，没想到正巧撞到你。”

　　顾非烟抓着他的衣襟，低声呼喊道：“你疯了么？这可是紫禁城！随便你被谁给拆穿了，到时候乱箭齐发，你就是盗帅，也得变成死刺猬了。”楚留香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柔声道：“难道我能丢下你？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也得走上一遭。”

　　顾非烟一时之间忘了推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抬眼望着他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日我跟着你走了，明日你就会变成整个大明的钦犯了。即使你自己能逃掉，那你的亲人、朋友呢？他们也能背负着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痛苦么？”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个狗皇帝只是见猎心喜，等他娶了我没几年，估计我也就进冷宫了，到时候你再来捞我吧！咱们山不转水转，山不见水见！”楚留香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顾非烟的广袖滑落到手肘，他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痕累累。

　　楚留香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要颤抖，缓缓开口道：“所以，我们得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只要他以为你死了，他自然不会再找你。”他递给了顾非烟一包白色的药粉，“到时候，蓉蓉会将小胡易容成郑贵妃请的太医。”

　　顾非烟忍不住叹息道：“你这是兵行险招，万一、万一那狗皇帝看出来呢！”楚留香微笑道：“我能活到现在，哪一次不是殊死一搏？我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吧？”顾非烟扶额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个狗皇帝恨不得活活刮了你？”

　　楚留香点头道：“正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才是天下间最自负的人。如果他将你带到青龙会，我们半分胜算都没有。可惜这是皇宫，是他的家里，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他心防最松的时候。他一定以为我已经顺着线索，跑去了东瀛。他绝对不会想到，我会来皇宫，而且还找到了你。”

　　顾非烟的脑子加速转了转，有些头疼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们成败的关键并不在于狗皇帝，而是郑贵妃。我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得出来，他非常信任她。只要她说我死了，我就一定是死了……又或许，他愿意为了她放弃我，又或许他会原谅她的。”

　　楚留香皱眉道：“我对后宫之事并不了解，你可知道郑贵妃的弱点？” 顾非烟本来想说后位，但她立刻改口道：“孩子！对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孩子。但是我们如果挟持了郑贵妃的孩子，可能会适得其反。下一任皇帝叫什么来着？对，朱常洛！”

　　顾非烟忽然想起了号称明史三大疑案的梃击案，这跑到宫里打太子这么智障的行为，怎么看都是太子的自保之举。她不仅可以改变历史，还可以亲手促成它，于是顾非烟沉吟片刻道：“王恭妃不是在翊坤宫就是储秀宫，反正你可以去找找她，就说你有法子，叫她的儿子当皇帝。然后，叫她找一个人，扮作内监去打那个孩子，被抓住之后，咬死是郑贵妃的人做的，到时候你扮作郑贵妃身边的内监，将那个人救出来。”

　　楚留香点头道：“郑贵妃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顺道将你送离皇帝身边，必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即便皇帝知道，他为了在朝臣面前保住郑贵妃的性命，也不得不放了你。”顾非烟叹息道：“我可不希望他知道，他如果知道真相，非得将你我凌迟处死不可。”

　　楚留香凝视着她道：“我们不会死的。”顾非烟咬唇道：“郑贵妃为了脱罪，很可能会顺水推舟，将我的死，推到朱常洛生母的身上……到那个时候，皇帝也只会怀疑，是自己的妃子争宠而害死我的。”

　　伴随着孩子刺耳的哭声，皇帝扼住王恭妃的脖子，阴沉着脸色，冷笑道：“你说，是不是你？”王恭妃的面色紫青，拼命地挣扎道：“臣妾冤枉……是郑贵妃……”皇帝一脸阴鸷，手中松了松道：“你莫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封妃的！你以为朕当真宠爱你么？你见郑贵妃也生了孩子，见左明珠比你年轻美丽，才动了这心思是不是，你太让朕失望了！”

　　王恭妃哭泣道：“陛下，陛下！皇长子才不到二岁，臣妾怎么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做赌注？臣妾自知人微言轻，实在不敢与郑贵妃争后位啊！可是她偏偏不放过臣妾，连陛下的新宠也不放过，这是她一石二鸟的嫁祸之计！”

　　朱常洛一直在哭，可惜两个大人都没理他。皇帝还无情地踢了孩子的娘亲一脚，愠怒道：“朕不管是你还是她，朕都不希望后宫再出现这种争宠害死人的事情，你明白了么！”

　　皇帝又召来自己的亲信，吩咐道：“你去查查楚留香身在何处。”那戴着面具之人跪拜道：“启禀主上，据探子回报，楚留香现在东瀛的织田家做客。”他皱眉道：“此事的始末，朕总觉得太过蹊跷。你晚上到皇陵去一趟，看看她究竟是生是死。之后你再去昆仑山一次，将有关于楚留香的卷宗都调出来。”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顾非烟从棺材里睁开眼，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出言调侃道：“楚香帅从皇宫偷妃子，又夜盗皇陵，可以算是千古第一人了。”楚留香将她抱了出来，放在了地上，轻笑道：“能从青龙之主手中掠美，难道不是江湖的传奇？”顾非烟嗤笑道：“第一个蒙骗过青龙会的人是原随云好么！”

　　楚留香皱眉道：“方才那人应当是皇帝的暗探，他果然还是不放心。”顾非烟轻笑道：“为人君者难免多疑嘛。虽然姬冰雁易容成你到了东瀛，但毕竟两个孩子都没什么事，两个妃子都还三缄其口，等到明日两位皇子都出了事情，他也就无暇顾及我们了。”

　　楚留香道：“那药只会叫他们长些疹子，太医也未必查得出来，皇帝乖戾狠毒，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其他人。”顾非烟“噗哧”一笑道：“楚叔叔，你若是妃子，在这后宫之中，恐怕连一日都活不上。郑贵妃和王恭妃拉拢那群太医还来不及，怎么会叫皇帝轻易地砍了他们的脑袋呢。”

　　楚留香苦笑道：“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顾非烟遥望着远方的黑暗，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道：“其实君王的后宫之中，也有不争宠的。你可知道明孝宗么？他小时候被万贵妃迫害得很惨，所以一辈子都没有妃子，就娶了一个皇后。”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一个男人娶一个老婆就应该知足了。”顾非烟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不然呢？宁为富贵妾，不做穷人妻，贫贱夫妻百事哀。天底下的姑娘一共就那么多个，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可曾说你不对？”楚留香笑道：“宁为贫家妻，不做帝王妾，姑娘也算是千古少有了。”顾非烟朝他摆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谁说的？我可想当皇后了！只不过各花入各眼，我又不喜欢和人家抢男人。”她撇撇嘴道：“我饿了，我想吃山珍海味，品尝美酒佳肴。”

　　楚留香轻笑道：“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都比不上我们宋甜儿大小姐的手艺，咱们再不回去就只有残羹冷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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