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飞鸟与鱼

　　而顾非烟走回自己的客舱，一夜好眠。她做了一个好梦，梦中是她自己正在演戏，缓缓开口念着台词道：“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中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她走近了男主角的身旁，轻轻地倚靠在他的肩上，哭泣道：“我对你，实在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个女声打断她道：“你对谁一往情深？难道是楚留香？”顾非烟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那是个青衣窄袖的年轻姑娘，她与面色不善的金灵芝对坐着，目光之中简直是火花四溅，闪得顾非烟赶紧拎起桌上的酒壶，干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我去找楚留香喝酒了！”

　　胡铁花一直坐在梯口，盯着远处的四扇门。一个女人手中端着一个酒壶，对着他笑了笑道：“我有酒，你有故事么？”胡铁花失魂落魄地看了她一眼，嘴硬道：“没有！大清早的，你要喝酒去找老臭虫，我看他和你喝上一辈子都会很乐意！”

　　顾非烟反而很体贴地坐在了他身边，微笑道：“本姑娘是朵解语花，自然是谁有烦恼的话，我就去找谁了啦……胡大哥，你可是因为我屋里的那两个姑娘，正在左右为难呐？”她这一句柔软的胡大哥，听得胡铁花忍不住浑身震了三震，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他看了看这个一脸柔情似水的姑娘，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不怀好意，往后退了退道：“你，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要叫了！”顾非烟坏笑道：“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她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顾非烟的脸白了一白，来人正是楚留香，她当然不是因为他才觉得惶恐，而是她身后那两个目光几乎能将她吞了的姑娘。

　　胡铁花哈哈大笑，搓了搓手道：“好妹妹，来啊！你不是要过来么，你怎么不过来了呢？”金灵芝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往船头走去，另外一个姑娘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往船尾走去，胡铁花失神地跌坐在了地上，又开始长吁短叹，“你可开心啦，你的诡计得逞了吧！”

　　他又抬头望了望楚留香道：“你也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说，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也不出个声音提醒提醒我！”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顾非烟，凉凉道：“在下来得不早不晚，正是从那一声胡大哥开始。”顾非烟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哎呀，今日难得的晴天，我还是回去睡回笼觉吧！”

　　胡铁花大叫道：“人可以走，酒得留下！”顾非烟转了转眼睛，重新柔声地问他道：“我有酒，你有故事么？”胡铁花一咬牙道：“有！我他妈的喜欢上了两个女人！”顾非烟点点头道：“但你不知道，在你的心中，究竟更喜欢哪一个多一点，是不是？”

　　胡诶铁花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指了指地上道：“老臭虫，你也坐，这对付女人呐，数你最有法子了！”楚留香看了看顾非烟，苦笑一声，摇头道：“许多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顾非烟轻蔑地说道：“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叫我一声女王陛下，我就帮你排忧解难。”

　　楚留香、胡铁花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她，胡铁花道：“那你知不知道，高亚男见到我的时候，她说，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一对，这是为了什么？”楚留香才想说什么，顾非烟回答道：“很多时候，女人喜欢说反话，因为她拿不准男人的心思又不愿意示弱。所以有时候她明明想要，却偏偏装作自己不想要。”

　　胡铁花看看楚留香，对方慢慢的点了点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暧昧地笑道：“那男人应该怎么区分，女人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顾非烟轻笑一声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女人有女人的秘密，这神秘让她们变得美丽。而我怎么能忍心在她们喜欢的男人面前，亲手摧毁掉这种美丽。”

　　胡铁花拍手大笑道：“幸亏你是个女的，不然天底下的女人可要遭殃了！”他以手肘推了推楚留香道：“是不是啊？楚大情圣！”楚留香点头道：“是，是，是，论起对女人的了解。在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她比，不敢比也比不上。”

　　顾非烟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酒壶，问道：“小胡子啊……本女王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不是想知道金灵芝和高亚男，哪一个才是你的真爱么？这很简单啊，你如果失去其中一个会很痛苦、颓废，甚至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对待她，但是过去个十年八年，你还是能好好的活着。但是如果离开另外一个，你一刻钟也不想活下去，那就是真爱了。”

　　楚留香的表情似乎被雷劈醒了似的，胡铁花也是如梦初醒的模样。他此时此刻才懂得，为什么顾非烟从来不招惹楚留香，正因为一个女人若是将一个男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全都看了个透亮，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就很难很难再爱上他了。他自己反思了片刻，最终说出来一句，无比薄情的话语，“好像……好像都不是，我对她们，对高亚男和金灵芝，都不是什么真爱。”

　　顾非烟咋舌道：“人渣、败类、花心！”有过很多女人和同时有很多女人，不是一个概念好么！楚留香点了点头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实际上我也是如此认为的。”顾非烟从胡铁花手中，夺回自己的酒壶，对着楚留香叹气道：“听完他的话，我觉得我应该请你喝一杯，你去不去？”楚留香欣然含笑道：“荣幸之至。”

　　二人走到船尾之时，张三正在捕鱼，他运气很好，抓到了四条美人鱼。原随云站在旁边，面带着微笑，问道：“却不知这一网打起的是什么鱼？”顾非烟笑道：“美人鱼。”原随云笑道：“美人鱼？想不到这世上真有人鱼。”

　　顾非烟道：“有啊，美人鱼生活在深海之中，为了见到她的王子，付出了天籁声音为代价，换来人类的双腿。”她伸手数了数几个男人的数量，娇笑道：“僧多粥少，不知这四条美人鱼是为了谁而来的呀？”楚留香笑了笑，道：“还是我和原公子去问问的好。”

　　原随云微笑道：“不错，在下是目中无色，香帅却是心中无色，请。”他虽然看不到，但动作却绝不比楚留香慢，两人的手一抖，渔网已松开。原随云叹了口气道：“是死的。”胡铁花忍不住道：“这样的女人若是死的，我情愿将眼珠子挖出来。”

　　原随云道：“但她们已没有呼吸。”金灵芝冲了过来，顾非烟却先于她一步，探了探其中一个女人的颈动脉，低头听了听她的心跳，发现还正常活着，便没有为她心肺复苏。她将对方的颈部抬起，不断地按压着对方腹部，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便往口中吹去。

　　胡铁花皱眉问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楚留香急忙阻止道：“她们未必是溺水，你不通医道，万一也中了毒……”原随云叹道：“姑娘高义，在下佩服，恰巧蓝太夫人也在，却不知她老人家是否肯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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