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门门主与她的逆徒

　　见到金倾祸这样孩子气的蹦跳着离开。她忍不住抿唇浅笑。

　　多好的时光。她却不曾拥有过。

　　打开窗户，白戎雅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抓着窗沿，望着一圈圈温暖明亮的太阳光圈。鸟儿在不远处叽叽喳喳的鸣叫，树叶被清风吹得莎莎作响。

　　她好喜欢这样平常又温馨的场景。松开绑着手腕的白色绷带，久违的让自己沉浸在不需要顾及任何挣扎中。

　　“要是我还能执剑行走江湖该多好呀。”她轻叹的话语在空气中虚无缥缈起来。年少时的梦想没有因为年岁的增长而被遗忘。反倒是自己闲来无事时不时得回想起来。美好，却难以触及，偶尔带着午夜的梦魇齐齐冲来。

　　底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就是曾经那个逃犯。有人窃窃私语，说她遭受过不少侮辱，她听见却装作自己没有听见。有人揣测她在里面吃过活人，她只是眼神一黯。甚至还有人认为她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她无力解释，好在白尽出手教训了他们，又恐吓警告不准多揣测。

　　她竭力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叫白尽和孟狄墨安心，却又总在半夜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她骗得了全部人，但她骗不过自己，背后扭曲狰狞的伤痕，手腕上穿透的伤口，都像是永生的耻辱在提醒自己。

　　有些事情，她想要提上行程了。变成魔教之时，她开始确实担忧。但现在更多的是释然，无所畏惧随心所欲的释然。

　　她是不是可以清算当初的拿笔血帐了？低头抚过伤口。也不知道当初害她的人现在生活得如何了。

　　白尽正在指导他们学武，就见金倾祸急匆匆的赶过来，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的捞着白尽的手臂。

　　“你们接着练，我去处理一些事。”白尽被拖走前下着命令。一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露出了耐人琢磨的笑容。

　　“金姑娘，你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白尽调整着脚步赶上了她火急火燎的碎步。

　　“带你小子美梦成真！”金倾祸雀跃的回答。

　　“什么美梦成真？”白尽一头雾水。

　　“你师父松口了。说她肯接受你这包藏祸心的徒弟了。”

　　白尽急急收手，将金倾祸捞了回来。“你确定她是肯接受我喜欢她了，还是肯接受我与你在一起了？”

　　金倾祸迷惑了会儿。喃喃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你怎么……”突然一敲脑袋。“是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我都忘了我也是个女的，她怀疑不无道理。我实在是太接近你了。”

　　白尽收回自己的手，两手交叉放在胸前。

　　金倾祸委屈的嘟起嘴唇。这时候，她都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美梦破碎好，还是心疼白尽仍然道路艰辛好。

　　白戎雅难得出门，刚没走出几步。就见到白尽与金倾祸脸色不对。白尽满是惆怅，金倾祸十分委屈。瞧着似乎是吵了架。

　　本着自家徒弟应该多让让外来媳妇的原则，白戎雅快步走了过来。“白尽！”

　　白尽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暖暖的。他好喜欢师傅喊他时微微延长的语调，好像这辈子还有很长的样子。

　　“师傅。”白尽垂头颔首。说不出的恭顺。

　　“你是不是与她吵架了？”

　　“没有啊。”

　　白戎雅有些头疼。她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情事上过分胡来。颇有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趋势。

　　“真的？”白戎雅将眼神落在金倾祸身上，大有偏帮外人的趋势。

　　“真的。”金倾祸为他信誓旦旦的担保着。都怪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白戎雅根本就没有当事人的情绪。

　　“那就好。”白戎雅呼出一口气。她已经老了，不再能插入他们之间的感情之中了。既然两个人不愿意告诉她，她也就不好再多打听。总归搭伙过日子的不是她。

　　“师傅！”在与白戎雅擦肩而过之时，白尽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恳切又隐忍。金倾祸听着都觉得心疼。

　　“怎么了？”白戎雅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下意识的询问着他。

　　“你不要误会，我和金姑娘是朋友的关系。”白尽斟酌着词语，想要将自己的心意小心翼翼的告诉师父。他希望师傅知道，他的人生里只有师傅，但他也知道，师傅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活中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是么？”白戎雅随口问他。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总归是白尽自己的选择。她先前还以为金倾祸与白尽之间有什么，可见白尽那竭力辩解的模样又迷茫了起来，也罢，爱恨也好，怨嗔也罢，报完仇之后皆与她无关了。

　　白尽怔怔的松开握着师傅的手腕，他看到了师傅的无谓。哪怕是早就知道她根本不在乎，心也难以避免的抽了一下。

　　金倾祸左右扭头，感受着修罗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氛围，承认还是白尽比较惨。

　　掩住自己落魄的失望，白尽强撑起笑容。“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要下山一趟，办点事。”

　　“那我跟着你一起去。”白尽卖着乖。

　　一反常态的，白戎雅拒绝了他的请求。向来纵容他的跟随，此刻却不肯要他跟来。“不必了，你守在门派里。我自己去办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尽失落的低下了头，碎发垂在他的眼前，凭空多了几分忧郁。不过白戎雅没有心思去揣测眼前人的神情。

　　“那师傅下山小心，我等你回来。”

　　“嗯，好。”

　　说完，白戎雅挥过衣袖下了山。

　　“你不跟着去？”金倾祸探出头贼眉鼠眼的问他。

　　“师傅武功高强，跟得太近容易被发现。等她走远些，我再跟着过去。”

　　“唉。”金倾祸好心的继续安慰他。“你也别太难过，总归还是有机会的。要是这么容易就受伤，今后还有你不好受的时候。”

　　“放心吧。”白尽丢下这句话，也提起步伐走去了下山那条道。

　　白戎雅下了山，依照路线到了农村里的一户家门外。绕着篱笆，踌躇不定。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欢笑的推开大门跑了出来。

　　“别跑远了！”女子温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样担心，那样柔和，白戎雅忍不住在想，这是多么贤惠的妻子，多么温柔的母亲。

　　“知道了！”孩子大大咧咧的抛下话语撒丫子跑远了。

　　大门被他推得还在摇摇晃晃。白戎雅神情难辨，伸手扶住了门框。推了进去。

　　“怎么了，小虎，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么？”女子话音刚落，擦着灶台的力度失了控，青瓷碗尖锐的摔裂在地上，弹起了一小碎片。

　　“再见。”白戎雅一挥手，碎片快速刺入女子的眉间，仅留下小小的洞口和鲜血。

　　回到反正门里，她难得叫人送了一坛酒。打开封口，提着坛口，大口饮着酒水。因着太快，不少顺着唇角流在衣服上。她浑然不觉，只是落寞得喝着。

　　直至一只手贴在坛子上微微用力，将酒坛按了下去。

　　“你做什么！”白戎雅见自己喝酒被打断，凶神恶煞的吼道。

　　“这样喝酒伤身。”白尽并没有被这样疾言厉色的师傅吓到，体贴的劝着她。

　　“我不在乎！”

　　“我在乎。”

　　时间好像有一瞬间的暂停住了。

　　白戎雅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她忿忿不平的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软了声音。“那我小口喝，你还给我。”

　　白尽从未见过这样撒娇的白戎雅，仔细去看，才发现她面色驼红，眼色迷离，似乎有了一点醉意。

　　白尽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走到她身边，轻轻把酒坛放在石桌上。趁着她神志不清，白尽询问着。“杀了仇人不开心么？”

　　“杀仇人当然开心，可杀了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白戎雅拉过酒坛，猛地灌了一口。

　　“她死的时候，还拉着我的裤脚，求我放过她的儿子。我为了报仇，毁了一个家庭。我应该开心的是不是，她出卖我，迫害我，让我过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明明我救了她，她还要恩将仇报。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我，为什么还是会不高兴？”白戎雅迷迷糊糊的捏着白尽质问着，她的眼泪潋滟着泪水，满脸痛苦。

　　“师傅，这是她罪有应得，你没有做错。你没有杀她全家，已经很善良了。”白尽伸手搂住了师傅，将她搂得极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我放不下仇恨。”

　　“我知道。”

　　“可我很难受。我不喜欢杀人。”

　　“没关系，我陪着你，我帮你杀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戎雅朦胧的压着衣服抬头，执拗的问她。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全天下加上去也没有你重要。”白尽笑着回答，手掌爱怜地抚摸着师傅柔顺的乌发。

　　白戎雅心满意足的拿下巴蹭了蹭他。“梦里还能有人爱我，真好啊。”她迷迷糊糊说着，抱着白尽闭上了眼睛。

　　看来，师傅不胜酒力醉了过去。白尽闭上眼睛，深情的吻在了她的头发上。“我会一直爱你的。师傅，你还有我。”

　　说完，白尽抬起头促狭的看了一眼树后偷窥的金倾祸，不再多停留，抱起师傅回到了房里，贴心替她盖好被子，燃上熏香，又坐在床头角上给她慢慢揉着手腕。梦境里的初始情景他已经做到了，至于后面那些先放过她吧。

　　替她放松完手腕，他才轻轻带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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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倾祸调查秘录：白尽在朦胧的月光下轻吻着白戎雅的头发，那样小心，那样青涩，像是捧着水中的月亮，美丽却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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