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则安

　　“小瑜儿，你给你爷到一杯蜜糖水，看着他喝下去。”周大姑看着门槛处的偷听三人，想着这个银钱事情也不好让他们听，就打发她们做事。
　　小瑜儿初听得自家大姑叫自己心里一惊，转身赶忙让陆双双和方瑚转身走了，自己正准备走，听得吩咐，只能去灶间泡了水服侍自家爷喝下。
　　周老爷子在床上也听着隔壁说话，心里又气又恼，当年自己儿子中了童生后，十里八乡的人都上门来提亲，千挑万选才选中这个儿媳妇，前面瞧着还好，最近几年来，越是不对头，好的时候还能插科打诨地调笑一番，差的时候恨不得能把整个屋顶闹翻了，大儿子就是受不了才到县城不回来的。
　　小瑜儿服侍了爷喝完水，准备走了，忽然本来紧握在手上的黄符掉了下来。她刚忙抓在手上，待刚走到堂屋的时候，其中一张黄符却又不小心从手心里掉了出来。
　　那厢，周婆子已经气得不行，却不服气地将钱箱里的银钱如数点了，又分堆弄好了各自儿子女儿孝敬的一堆。周老二不敢上前看银钱，免得被误会。朱氏更不会上前，只有周大姑在自己娘旁边照顾着看。
　　见小瑜儿快步走出堂屋，周大姑抬头看了一眼，眼尖看到了一个黄色的符掉了下来。就叫小瑜儿站住，走到了门口将黄符拿了起来，小瑜儿想告诉周大姑也好，说完就周大姑旁边耳语了一番，越说她眉头越是皱了起来。
　　小瑜儿瞥了一眼彭氏，她正专心看周婆子数钱，没看这里，就将手里的另外一个张递给了周大姑。
　　“姑，我听琼儿说，大伯娘上次还去了三哥哥房间里了。”
　　周大姑点头，赶忙把那两张黄符放在自己袖口，拍一下小瑜儿让他出去。
　　周婆子已经点好数，周大姑才坐到她的身边，只听得：“我有三子一女，我向来一碗水端平，三子结婚的时候我都要给二十两加上五两办酒钱，我姑娘就给了三十两，老二成亲的时候和我闹脾气，这二十两没要，五两办酒也是他自己出的，我昨日给他的是这二十五两。”
　　彭氏和方氏皆是叹了口气，确实是成亲的时候有这二十五两，如今这说的是给的成亲的时候的银钱，她是婆母，又不能去对证，且她也知道这个周老二犟脾气发作，从家里跑了出去娶了朱氏的，都没有在族里办酒席。
　　朱氏听得却一头雾水，听了一番话，想着这些年其他两房滋润，原来是这个缘故，不由地瞪了一眼周老二。如
　　周婆子又说道：“每个孙子出生，不论男女，我照旧给每家五两银钱。”妯娌三个都点了头，这笔账都没错。
　　周婆子数了余下的钱，又指着旁边一堆：“老大家往年给我孝敬不少，统共有三十八两银钱，可我也没用到那里去，就是给方珈读书买四宝，然后方琳去松江府从军做的盘缠，现在只剩下了十一两五钱银钱，老二家孝敬的少，这十几年来就八两银钱，可我给他们用的也少，就这次方瑚入私塾才用了两钱银钱，老三家人多，孝敬也尚可，统共是十七两九钱银钱，我对三房子女也是心疼，用的最多，用的也只剩了四两银钱了。”
　　彭氏和方氏听了，往日的补贴俱是从自己的孝敬里面出的，彭氏倒是没那么肉疼，方氏确是不舒服，往日里伺候二老的就是他们两夫妻，怎么也从孝敬里扣呢。
　　朱氏却听得舒服，本来觉得自己公婆不待见二房，心里也是酸的不停，现下听下来，不过是变着法把孝敬的银钱给着他们用。不过自家怎么这么不济孝敬的钱和其他两房一比，就这么少了。
　　“我和你们爹的银钱，多少年存下来的，还有的嫁妆换的银钱统共还剩了五十一两二钱，你让俐儿来点。”
　　三妯娌见周婆子账如此清楚，心里就知道她定然是早防着他们闹，分分厘厘都数的清楚。见周大姑正要点钱，彭氏站起身来，脸上的红已经退了：“娘，我错了，你不要在羞我了，不要点了吧。”
　　哪知道周大姑确实更点的来劲，她往日天天侍弄银钱，点起来熟练的很。方氏刚才一直在回味着二十五两，如果真的是成亲是给的二十五两，现在婆母说是就是，心里叫苦，忙也附和道：“娘，别点了吧，我们都知道了。”
　　周婆子也不看他们，只问了丫头：“数可准。”
　　“准了。”
　　周婆子见看着几人说道：“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虽说还没分家，往日里都是自顾自家吃的用的。我也不是个偏心的，你们的孝敬和用度我心里都知晓。”
　　“不过就是几个银钱，你们要，我们索性就把家分了好了。”周婆子狠的牙痒痒，“这些银钱，拿了分了，我和你爹，自己过了。”
　　“娘，你说什么分家呢。”周老二本来汗毛竖起地听着，听到要分家，马上站起来，“我们弟兄几个肯定不同意。”
　　周婆子冷哼：“你不同意，保不齐你们弟兄被媳妇唆摆地要分家呢，不然怎么要来讨钱呢。”
　　彭氏听得忙在地上磕头：“娘，我可不敢了，我猪油蒙了心，听到二十五两就上脑了，您看在我两个孩子份上就饶了我吧。”
　　方氏也接着跪下来了：“娘，我错了，您可在也别提分家的事了，榆哥听了要分家的事，不得要休了我。”说完已经掩面哭了起来。
　　朱氏见他们都这样，有点不安，想要站起来，就被周大姑压了下来。
　　“哼，你们不是铁了心要银钱么，那就你们先把孝敬的钱拿回去，我和你爹都不用你们孝敬了。”
　　两人赶忙挥手称不要。
　　周婆子看到两人这番情状才心里熨帖了，坐在长条凳上仍说道：“不然就将这五十几两银钱分了，自此你们几个就不互补相帮。也做不了弟兄妯娌。”
　　几人就百般求饶，周婆子才顺了气。
　　如此彭氏也就灰头土脸地走了，朱氏才也是惊吓了一番，才会东屋睡去了，只有周老二走的时候和周婆子和周大姑说一句话：“娘，以后莫为我烦恼了，若是我遇了困难也必然不会找我弟兄帮忙的。”话一说完，就挺直腰杆走了。
　　方氏见满屋狼藉，赶忙叫琼儿一起来帮忙，哪知道几个小的早已不知道到哪里去撒欢了。
　　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懊恼，也盘算着知道有多少银钱，到后来也不怕。
　　周大姑扶着周婆子拿着钱箱回了屋里，周老爷子问了一句：“都好了。”
　　她俩点了点头，周老爷复又起身穿了衣帽鞋袜，说要到私塾离去了，周婆子见他脸色比之前好，也没阻拦就让她去了。
　　周大姑将钱箱摆好，又到门口去看了方氏在做什么，才放心在周婆子身边坐下，瞧瞧耳语：“娘，我瞧着大嫂她怕是有什么歪心思。”说完从袖子里拿出来刚才那个黄符。
　　周婆子一惊，大声说道：“这是什么？”
　　周大姑赶忙拦住她嘴：“我的亲娘呀，你还不知道三弟妹要听壁脚呀，轻一点。”
　　“我刚才瞧见小瑜儿在他们家橱柜找到的，说是大嫂放的。我瞧着符咒要么救人的就是害人的。”
　　“她胆子倒是大。”周婆子放低声音说道，有看着一个黄符较新，一个较旧，“还不是一次放的。”
　　“是的，小瑜儿说是琼儿看到的，大嫂还去过方珊房间呢。”
　　周婆子心里刚才灭掉的火气又上来，复又想发作被周大姑制止住了：“我等下去钱巫那边问问，到底是好是坏，娘你有空就去方珊屋子里找找。我们也不能冤枉了她。”
　　周婆子想到彭氏刚才的情景，又想到如果他是要其他几家，心里骂了几百遍：“这个毒妇，莫要让我找到她的把柄。”
　　“娘，刚才小瑜儿和双双他们都知道，我得让他们先别说了，到时候二嫂是个多心的，到时候弄得胎不好也不行呀。”
　　“是，你赶紧去说。”
　　周大姑赶忙走去东屋，走到堂屋的时候见方氏正端着盆碟去灶间，心里才放心。
　　“姑，你来了。”小瑜儿见周大姑来了，“刚才那事……”
　　周大姑在小孩子里面素来是有威信的：“你们几个给我听着，刚才在橱柜里找到黄符的事情，其他人一概不能说，我查好了自然和你们爹娘交代。”
　　他们三个点头称是，周大姑拍了方瑚一脑袋：“还不去上私塾，你爷都去了。”方瑚听得赶忙走了。
　　周大姑看的欢喜，方瑚的身子好似比以前壮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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