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蒙尘(下卷)

作者:萧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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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白首谈


      为救江蓝生性命,独步寻此一生中,一次被剜心口淋尽精血,几欲身死,一次刺心滴血,散尽神魂,引红莲业火焚身,身死成灰,灰烬之中只余一颗如骨如玉温凉柔软琳琅剔透的“往生”,如鲛人泣珠,凤凰涅槃。

      江蓝笙温柔地托起掌心中的“往生”,贴至唇边,像是附在此生最珍重最爱惜的情人耳畔轻语呢喃,他说道:“寻,你放心,你既怨难消,意难平、那我就为你、杀尽天下负你之人。”
      ·····
      半晌无话。
      “最后的最后,江蓝生为助“往生”化形造无边血海杀孽,最终不得往生,成了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哎,可怜,可叹!”一声叹息,拉回众人恍惚不已的思绪。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茶已凉透,酒仍满斟,听完这个故事,直有一种观一弈却已烂柯之感。

      ·····
      “啊?!”
      “这就、这就·····完了?”
      “切!怎么放着大好的姑娘不喜欢,尽是这些男男断袖分桃捡皂角之事!?”
      “狗血,狗血!洒得一手好狗血!”
      “是真他娘的狗血!不过,俺喜欢!”
      “竟然是这样,话说故事里这须弥绣手也真够可怜的,如此一个红尘中痴缠的人呐——”
      “最凄惨的是江蓝笙吧!老天可真是不公平,这么一个玉人般的公子,却自小体弱多病,最后还要挚爱之人以命换命,想来即使是自己身死便罢了,却还拖累独步寻以命换命——哎,想想都觉得难过得很。”
      “格老子的!江蓝笙那算什么,你要看看顾飞白!死了两次!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也就算了,而且,死了两次啊!而且有一次是被此生所挚爱之人一剑穿心!还好命大没死,不然真要变成厉鬼了!”
      “对啊,而且,而且这独步寻一次一次要杀他!想想都觉得寒心那!”
      “顾飞白这厮,是他娘的活该!那样的做法,那样的手段,还敢说爱?真是天杀的!要是那个姓顾的这么对我,我一定将他、将他先OO再XX然后再将他OO再将他XX!”
      “前提是我觉得他看不上你。”
      ······
      “只能说顾飞白是个蠢人。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难怪!难怪,难怪这庄玉机——”可惜难怪了半天,说话之人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难道诸位以为这是话本小说里面杜撰的吗!什么恩怨痴缠,什么情深不悔,这可是真事!后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姓江的为了往生再次化形杀了多少人,要我说,他为了私情滥杀无辜,违逆天道,怪不得变成一个不老不死的妖怪!”说话之人一拍桌案,才使这群听故事听得义愤填膺唾沫横飞的群众稍稍清醒过来。
      当然还是有人入戏太深——
      “不老不死!那不是更可怕!老天爷啊!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啊······”
      ······
      “好故事啊!好故事!只是野老啊,这回你可还没有交代清楚,这‘往生珠’究竟来自何处?最初又是怎么化成人形的?还有了尘其人,语焉不详啊!哎·····看来这讲故事的水平,有点下降啊!”说话之人明明是个年轻女子,可惜罩着十分宽大的斗篷,身形娇小,帽檐低垂,只露出尖尖下巴,徒留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面目,笑语间与这野老也是十分熟稔的,却是一人占据了一整条条凳,翘着二郎腿,一幅大大咧咧的样子,说罢捧起手边一碗酒,自顾自仰头猛灌了一口。
      塞外的简陋的客栈里,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饮一口霸道的烈酒,说一段陈年的旧事。
      闪烁的火光照出了各人脸上的各色神情。
      被唤作野老的老人家,伸手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笑眯眯地,老人家鹤发白须,穿着一双草鞋,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蓝色布衫,却身姿清癯挺拔,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感:“呵!赏归提点得不错,这回到真忘了说,这还要从百年前被誉为‘佛门千里驹’的了尘说起。”
      “是那个甫一入佛门,便被称赞为‘未见少年神悟如斯人’,最后却成了一个人人闻之胆寒的魔僧的了尘么?”有人小声问道。
      “正是——”然而正在这时,那名被唤为野老的皤然老翁突然不再说话,他看着一个方向,兀然愣怔良久。
      刹那间众人都不由自主朝他的视线所及处看去。
      厚厚的兽皮帘帐被掀开,塞外铺天盖地的冷气以及大雪哗啦啦地吹将进来,塞外呜呜的风声听得人心瘆的慌。
      塘里的燃得正旺的篝火一阵摇曳。
      好在那帘帐转瞬又被放下了。
      原来客栈里正进来一对人,是个穿着蓝衫的瘦削青年人,虽然清瘦,但身形修长挺拔,只是在这北地的汉子里,便显得太过文弱了,此人的气质亦十分文雅温润,很容易便让人想起一句话,叫做“谦谦君子,温温如玉,”,且这人腰间真别着一把白玉箫,只是那萧上面似有斑斑红痕,犹如经年凝固的血迹,玉箫下缀着一个蓝色的八道盘长结,流苏轻曳,只是已经十分古旧了,显然是个对于主人来说珍而重之的旧物。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裹着厚厚的裘衣,正像一个胖胖的小球儿,见了客栈内的人也不怕生,目光一转,便是一笑,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可人,待得众人对上他的那一双眼睛时候,众人下意识地一阵恍惚。
      ······
      那一大一小原本对客栈之内的情景全不关心,然而走过那名叫做赏归的女子面前,却是狐疑地顿住了脚步,不过迟疑只在片刻,只是下一刻,又如无事般,招呼了小二要了间上房与饮食。
      看着那青年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木制楼梯的拐角,一间原本闹腾腾的客栈静得可怕。
      “大家伙有什么好看的!继续继续,听故事要紧!”却听那年轻女子蓦然间一拍桌案,震得各位还依旧游神的听客们心中猛地一跳,方才回神。

      “他娘的长得真好!对俺的胃口!”一个妖娆妩媚然而内心糙汉的姑娘抠着鼻孔,如是说道,软语如丝,外送一对销魂眼波,电煞旁人。
      “也不知这人是谁?一副书生模样,这塞外苦寒地,竟然还带着一个孩子?不知道来干啥!”一个脸上糊了一脸泥巴头发乱糟糟如同稻草的少女捧着一碗土,睁着一双呆萌的大眼睛,好奇地往方才那一大一小离开的方向瞟。
      “是啊,那孩子生得可当真可爱,据说这塞外有一个专吃小孩的恶鬼,哎,那书生看上去那么弱,一定保护不了那个孩子吧,哎,可惜,可惜哟·····”一个身形干枯,苍白如鬼,眼袋深黑的青年柔柔地叹息,那低低柔柔的声音一唱三叹,似乎还能自带阴风,他方才啃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桃子,觉得不好吃,便顺手给了旁边的一名大汉。
      那汉子胡子拉杂,接过了那被啃了一口的桃子,嘿嘿一笑,便正色道:“怎么可能文弱!看他在这寒风大雪的天气,竟然只穿着一身布衫,就知道此人内功深厚,武功定然不弱——人不可貌相啊!——咦!这是谁乱丢的皂胰子!”大汉说罢,伸手挠了挠一头油腻腻的头发,迅速弯腰捡起方才不知是谁扔在地上的一块皂胰子。
      “就是!就是!还有哪来、哪来、什么专吃小、小、小孩的恶人,是当年那、那、那、那个江——”这人说着便刻意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江啊,江啊,蓝笙啊,为了那颗什么往生珠,屠了漠北许许、许多人,杀孽太多,冤魂不、不散,留下来、来害、害、害人,所以小孩子阳气轻、轻么——就、就、就——嗷!”
      “就、就、就!就你个屁!”只可惜这人还没说完,就被那个“赏归”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你个死结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听得老娘心肌梗都差点犯了!故事,继续!”
      那个方才不开口风度翩翩,一开口就坏气氛的少年可怜兮兮地睁着一双水泡眼,眼眶慢慢湿润了,他欲要举起自己的手,去揉一揉被拍的晕乎乎的脑袋,只是那宽大的袖袍不知为何挂到了桌子上突起的一枚锈钉,一用力,“撕拉”一声,袖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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