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之路

　　说完，偃师便在香炉里点起了一炷香。
　　穗禾只觉四肢越来越麻木，软绵绵的，没了知觉。
　　但偃师的行动似是不受那香的影响，待那一炷香燃尽，他从工具箱里挑了把薄如蝉翼的骨刀走向穗禾。
　　“孔雀儿，不疼的，只一下，我就帮你把心补上。”
　　穗禾的衣物被偃师脱去，当骨刀刺入她胸口的时候，的确如偃师说的那样，没什么痛觉，但这种无能为力，任人摆布的感觉却凌迟着穗禾的神经。
　　“住手！”
　　用尽全力的喊声，出口亦是绵软得仿似嘤咛。
　　偃师切开穗禾胸腔，望见里面那颗跳跃的心时，却怔住了。
　　“你有心了？你有心了！”
　　偃师突然大笑了起来，面颊涨得通红，神情激动万分。
　　不过他到底也没有失了神志，只欣赏了一会儿，便立即用法术清了血迹，替穗禾缝合了伤口，针法之老练犹在织女之上。
　　待最后一针缝上，偃师指间捏了一诀，化入穗禾胸口，那里的肌肤又恢复成了初雪般的莹白无瑕，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梦过无痕，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偃师将穗禾的衣服盖回她身上，犹自感叹道：“妙啊，太神奇了！”
　　他双眼晶亮地趴到她身边，虚怀若谷地问道：“孔雀儿，你怎么会有心的？”
　　穗禾现下剁了偃师的心都有了，又哪里会回答他的问题。
　　偃师见此，也不气馁，循循善诱道：“孔雀儿，你想不想逃出去？你若告诉我，你的心是怎么来的，我就帮你逃出去。”
　　躺了两日，穗禾约莫已经猜出了几分西王母的用意，不同于偃师，西王母自是知道盗走太一尸骨的，便是太一自己，当初可是她同凤君联手一起将太一的残魂植入翼云身上的。
　　所以，西王母甫一见她，便瞧她长得像不像庚辰，生怕太一当初是按着庚辰的模样让偃师造得她。
　　见她生得不肖庚辰，西王母才安下心来，但又不大满意她这模样也不怎么像她，便要偃师按照她的模子造出个一模一样的人来，这样，她才好自欺欺人吧。
　　穗禾的头已经微微能动了，她轻轻侧首，望着偃师道：“你未遵王母吩咐，还要私自放了我，就不怕被王母活剐了？”
　　偃师叹了口气，道：“西王母那老太婆不就是气愤太一同庚辰生了个孩子，没跟她生孩子嘛，可我又不是她的奴隶，我是个匠人，做什么要把原本独一无二的作品变得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这不是拉低我的水平吗？生命诚可贵，技艺价更高，何况对我这种老不死来说，命不值钱，西王母要是能赐我一死倒是好了。”
　　方才穗禾就觉得这偃师提及东皇太一、西王母等上古诸神全无恭敬，调侃起来更是随意，瞧着也不像无知者无畏，也不知是何来历。
　　“看来你真的是活腻了。”
　　穗禾缓了缓，积攒了点儿力气，又道：“可我和你不一样，我怕死，怕得要死，所以，你提的交易，我接受，但……你要帮我逃出去了，我才会告诉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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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那头，破军星君被扣在殿外，独润玉一人入殿与北海神若水谈判。
　　若水泰然自若道：“不为难啊，本座若要与天界为难，润玉小友，你现下已经呆在蛇腹里等着被排出去了。至于，你说的‘放人’，本座貌似也没把什么人扣起来吧？你若真诚心诚意而来，那不妨按本座方才予你一观的舞谱，练上几日，若是有缘舞成，你让本座满意了，本座自然也会让你满意。”
　　润玉闻言蹙紧了眉头，倒不是因为舍不下身段，而是……
　　若水突然踮起脚，抚了抚润玉的眉头，道：“你这皱眉的习惯可不好，生生毁了这副天地灵气养出的神仙骨，阻碍了本座欣赏。”
　　一旁的灵龟捧起方才掉落的龟甲，放回怀中，想要将功补过一番，见老祖宗似乎很是中意这貌若北冥君的小龙，便凑上来，对润玉悄声诱惑道：“这位小仙友，老祖宗心慈，是在救你呢。我的龟甲占卜百试百灵，你五年之内必有生死劫，恐有殒命之祸。但若依老祖宗之言，留在我北海入那舞谱中潜心钻研，说不得就能将命劫躲过去了。”
　　他自觉已经同润玉透了底，但凡心智正常之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润玉听后却对若水道：“小神自小奇门异术研习颇多，方才对神上的舞谱也窥得了一二分门道。神上说，那是你观鲲鹏之变，参悟大道十六万年画出的，恐怕并不尽然吧？”
　　若水淡淡地笑了，“润玉小友，你不仅容貌极肖逍遥，连这聪慧劲也不逞多让。不错，这舞谱的确不是本座画的，而是本座在十六万年前伴随一把破了的琴瑟一块儿拾到的。这些年，本座网罗四海英才，就是希望有人能助本座破了这舞中局，画中意，可惜，尽是些不得其门而入的蠢材。”
　　“新来的这两个也不行，才入了那谱中四日就被踢了出来。”若水抬手指了指钱塘、彭泽二君，二君似有羞愧地耷拉着脑袋。
　　若水一敛方才的闲适，正色肃然，自有一派上神威仪，接着道：“虽是如此，本座却不是那过河拆桥之辈，听他们所言，而今北辰寡德失辉，非明主也。本座自承天命镇守北海，尔来三十四万载，肩上也自有责任要担，庇护水族生灵，不可儿戏。
　　“不过，难得你能在短短时间内就瞧出那谱子的奇处，可见是个有缘人，本座很是喜欢，便破例和你打上一赌。”
　　润玉问道：“敢问神上，如何一赌？”
　　若水道：“本座也不欺你，你自定个时限，短至一两个时辰，长至几万年，本座皆依你，你入那舞谱中，若能破局而出，便证明汝之道犹在本座之上，本座自当叹服，愿向你俯首称臣。而若你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破局，那便输了，就要留在这北海神宫，当本座的男妃。
　　“润玉小友，你可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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