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明眸

　　“噔噔噔噔！现在，由宋明眸主持的城市一日游正式开播。观众请热烈鼓掌！”
　　明眸语气轻快的宣布着，可惜唯一的观众却是不怎么给面子。
　　暗夜站在一边毫无动静，根本不打算加入这个幼稚的闹剧。

　　没有反应？
　　明眸早就习惯他那种木头般的个性了，毫无气馁，眼珠子转了转，又把太阳伞当作话筒，凑上前去不屈不挠的继续追问：“那请问这位观众，对我们的节目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吗？”

　　暗夜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家伙真就不逼出自己一句话不甘心吗？天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说话的频率已经多得有些稀奇了。
　　清清了嗓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总算配合的出声了，他说：“我只想知道——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真正的出发？”

　　“好！我们的观众总算开始表达出观光的强烈愿望了！”明眸故作夸张的大嚷了起来，笑眯眯的一把挽住了暗夜的手，“第一站当然是我们漂亮的银滩大海啦，LET’S GO！”

　　“哇——！”远远看到蔚蓝的大海，明眸早已经脱了鞋往大海里面冲了过去，“夏天的大海最漂亮，海风也是最最舒服的啦！”

　　一群或大或小的孩子四处奔跑在沙滩上，追逐打闹着或者堆着沙的城堡，大声而快乐的喧哗着，笑声散布了整个沙滩。那些父母们，安心的享受着明媚的太阳，闲适而安逸的不时交谈着。

　　暗夜打量着这幅陌生的画面，突然间竟然有些不敢举步迈入，生怕打扰了这宁静平凡而美丽的气氛，

　　“暗夜！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啊！”
　　明眸的呼唤远远的扑过来，抬眼就看到明眸在海水里面蹦啊跳啊拼命的挥手。
　　暗夜突然就想起了好多年前那个看见萤火虫的晚上，她似乎也是这般喜悦而热切的呼唤着自己，她就从来不会有安静的一天吗？
　　暗夜不禁扯了扯嘴角，举步走了过去。

　　“这边、这边！过来近一点嘛！”明眸热切的叫嚷着。
　　暗夜越走越近，然后也踏入了海水里。

　　“哈哈，暗夜……”明眸露出一个大大的迷惑性的笑容，话没有说完却突然猝不及防的向暗夜扑了过去。

　　暗夜一愣，身体反射性的向旁边一闪。
　　只听“扑通”一声，本来想扑倒暗夜的明眸收势不及，却自食其果的扑到了海水里面！

　　暗夜错愕的看着明眸，满脸的疑惑，她在干什么？

　　明眸湿淋淋的从海水里面爬起来，挫败的瞪暗夜——躲怎么快干什么？看到的却是暗夜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禁怒气全消，哈哈大笑了起来：“暗夜！你这么没有生活乐趣的家伙！你肯定不看八点档电视剧啦。”

　　暗夜瞪着那个坐在水里面却高兴得莫名其妙的女子，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只听明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八点档的狗血剧里面，男主角肯定会愣愣的被女主角扑倒，湿了一身，然后开始报复女主角的往回泼水啊，最后两个人就开始在海水里面做猫追老鼠的游戏啊。哈哈，要是像你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让女主角丢脸的调到水里，早被导演“卡”掉了啦！”

　　明眸的笑一定是有传染性的！
　　那个剧本听起来无聊透顶，暗夜却莫名的也跟着心情愉悦，嘴角也扯了起来。
　　“这个剧本一听来就不适合我。”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伸手把明眸从水里面拉起来。他们两个人都是空手来这里的，没带毛巾之类的东西。他便用自己的衣袖给明眸轻轻的揩干脸上的海水。

　　两个人的距离好近。暗夜身上淡淡的鑪香的味道传了过来，他的手揩着明眸的脸。
　　明眸莫名的脸上微微一红，向来神经大条却突然羞赧起来。
　　她推开暗夜的手，自己胡乱的抹了把脸，笑起来：“没事啦，只是一点点水而已。”
　　匆匆忙忙的就另起了话题：“我可是9月份出生的哦，传说9月就是美人鱼繁殖最多的季节，所以我才这么喜欢海吧，高兴、悲伤，会想逃避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来到海边。”

　　“你会有要逃避的时候吗？”暗夜问，明眸一直是那么快乐得近似耀眼的，他想象不出来明眸躲着哭泣的样子，这种想象莫名的让他难受。
　　明眸笑了笑轻描淡写的答：“当然，每个人都有伤心的时候嘛。”然后岔开了话题：“对了，暗夜你是什么月份出生的呢？你那么木头，不会是三月的吧？”

　　人的性格又能跟生日扯上什么关系？
　　暗夜笑，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明眸吃惊的瞪大圆圆的眼睛，“连你的父母都不记得了？”

　　父母……
　　暗夜转过身子去看那片翻腾不息的大海，语气有点冷淡：“他们……也记不得了。”

　　明眸看着暗夜的背景，一点寂寥一点漠然，不知道情形不知道原因，她的心却也跟着一点点的开始隐隐发疼起来。
　　她冲上去拉暗夜的手：“暗夜！你等我一下，一定要等我哦，我马上回来！”
　　说完就向着海滩很快的跑走了。

　　暗夜看明眸的背影，他似乎从来都是猜不到明眸的下个举动的。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生日，这些小事情对于他们这些活在黑暗里面的人，又有什么好值得记挂的呢？

　　“暗夜、暗夜！”明眸呼唤着从另一头跑回来，手里带着一串洁白的东西。
　　她跑近了，暗夜才看清楚，那是一串白色的贝壳链子，大概是海滩上面有人四处兜售的那种。

　　明眸抓起他的手，把那由白色小贝壳串成的链子带上了暗夜的手腕，她小心的把链子的绳子系好，一边笑着说：“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所以现在就暂时给你买礼物权当庆祝吧，等你记起生日的时候再给你买正式的礼物哦！”

　　暗夜看着那串白色的小贝壳带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衬着古铜的皮肤颇有点不伦不类的，他笑起来，带着点无奈和好笑：“这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不过是一个日子而已。”

　　“怎么没有值得庆祝的？！”明眸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暗夜，用力握着他的手，很郑重的一句一句的说，“这个日子可是一个值得记住和感激的日子啊。感激上帝给你灵魂，感激你的父母给你生命，感激一切让你出身的因素，就因为这样，我现在才可以认识你遇见你啊！”

　　暗夜愣住了，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反映，他说不出话来。
　　明眸刚才很用力的握他的手，明眸的手很暖，或许也因为太阳真的很明媚，他的心竟然也一点一点的颤动，像刚刚从烤炉里面出来的面包，松软而温暖，散发出甜美的香气，连自己也有点熏然。

　　“来！”明眸一把挽住暗夜，兴高采烈的宣布，“我们今天的节目，就正式改名为‘庆祝暗夜生日的城市一日游’如何？”

　　又来节目？
　　香气消失，暗夜的额头出现几条黑线，哭笑不得。

　　*****

　　满城市加上近郊远郊的都逛了一边，两个人又累又饿。明眸拉着暗夜笑说：“好啦，今天节目的压轴大戏就要登场了——就是我请你去个好地方吃大餐！”

　　“明眸……”暗夜拧了拧眉，从牙齿里用力的逼出了几个，“这里，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放眼望去，乌漆漆的地砖，一排排小摊贩人声喧杂的叫卖，空气里油腻的油烟热呼呼的翻滚而来，来往买食的人倒是很多，小小的一条巷子，热闹非凡。
　　这里，就是“好地方”？！

　　“嘿嘿，你可是有所不知啊”明眸得意的笑了两声，很“你可不要看不起这里哦，这可是市里有名小吃街，环境是比不上那些大酒店，可味道可是独一无二的哦。”
　　火速的带着子坤挤进人潮，噼里啪啦倒是很熟悉的就窜到了一家铺子里面。

　　给暗夜搬了张小木凳，自己也找了张，在一张木桌子旁落了桌。
　　“暗夜哦，别看这家店环境不怎样，可是老字号的招牌了，这家的丑豆腐远近驰名啊，很多人还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这个臭臭的香味呢。”

　　暗夜瞥的明眸一眼，哼，的确，手上的菜单里——炸豆腐、红烧豆腐、麻辣豆腐、豆腐鱼板面、豆腐叉烧面……各式各样的豆腐，总归一句，都是豆腐，都是臭豆腐！
　　不置一词，把菜单推回给明眸，摆明了就是不感兴趣。

　　明眸可不管那么多，仍是兴高采烈的，七手八脚的写了菜谱（小店当然要客人自己写菜单然后再交给店家的罗^_^）交了上去。

　　店家很麻利，菜倒是上得很快，不一会，小木桌上就充满了扑鼻的……臭气。
　　明眸一脸的企盼：“暗夜，试试看啊！”
　　暗夜瞪这几碟奇怪的东西不肯动手，黑漆漆兼之臭熏熏的，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明眸再接再厉的催促起来，“相信我嘛，真的很好吃的！吃吃看嘛！”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热情与期待，亮晶晶的一直追着闇夜的一举一动。

　　唉～，闇夜有些无奈的拈起一根竹签，自己怎么会每次一看到那双眼睛就不忍打击里边洋溢的满满的喜悦呢？
　　认命的将一片所谓的“美食”塞进嘴里，素来没有表情的脸却猛然一凛。

　　“怎么样？怎么样？”明眸眉开眼笑的连声追问，盯着咀嚼的暗夜的表情。

　　无从追究是为什么，她总是会为闇夜那张冷漠的脸所难过。相处的几天来，她见过他的对人说话时的冷漠，感受过他不曾收敛的危险的气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再和他接近了，因为她只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世界相隔得有多遥远，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令人无法预料甚至是不能接受的进展。

　　然而她的心里，却总固执的认为，他不过是个孤独的孩子，无论身处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地位，无论拥有了多少的惊人的权势，她只知道他寂寞，却将寂寞当作是理所当然而不曾知道自己的寂寞。她总会禁不住的带他串那些奇怪的地方，只为了看他的一挑眉，一撇嘴，她会为这一点点的小事所欣喜，因为这些小小的表情会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平凡凡却快乐而真实的普通人。

　　闇夜没有回答，只是很镇定的放下那根只吃了一口的签，默默的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慢慢的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开口了。

　　“明眸，我决定了，我以后还是少和你出来吃东西的好……”

　　“哈哈”明眸诡计得逞一般的笑了起来，“我早知道你们外国人吃不惯这些东西！我再给你点些正常一点的东西好了。”

　　早知道？知道了还故意让自己试的是不是？
　　暗夜瞪了对面眉开眼笑的明眸一眼，闷声问：“菜单不是只有臭豆腐吗？”

　　明眸得意的笑起来：“你看的菜单的确只有臭豆腐，不过……”拖了个长音，才正式的宣布答案，“这家店子里面有两种菜单拉！”

　　辣子鸡、鱼香肉丝、东坡肉……
　　点了好几个“正常”的菜色，暗夜尝了尝，还不错，开始大口的吃起饭来。

　　“哈哈，看吧，我就说好吃嘛！”明眸终于放心的笑了起来，也开始大口的吃饭了，逛了整天，她也饿坏了呢。

　　四菜一汤去了一半，明眸便放下了碗筷，她向来吃得不多，便看着对面的暗夜继续奋战。

　　暗夜的确是饿了，却没有出现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筷一勺的吃得很快动作却是教养有礼的。一身冰冷的气息，即使那么嘈杂的环境里面都不曾或减，跟整幅背景格格不入的，仿佛一张伪造的粘合相片似的。明眸不禁扬起了嘴角。

　　“怎么了？”暗夜问那个盯着自己吃饭却开始无缘无故笑得开怀的女子。

　　“没什么拉，”明眸摆了摆手笑起来，“我只是看到你坐着小板凳，吹着旧风扇在这里吃饭，突然觉得很神奇啊。带你来之前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到过这种地方哦。”

　　“你怎么知道？”

　　明眸挑了挑眉：“这还用说吗？一看就知道嘛！不过，我可是经常来这里的呢！”

　　她目光穿过对桌的暗夜落到了小巷里传流不息的人群上，轻轻的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呢！有点脏有点挤，商贩们一点欺生、一点狡诈，叫卖的吆喝声却又那么的亲切而洪亮。人声鼎沸的空气，围着摊子大嚼美食插科打诨的笑骂，在拥挤的人潮里离散了朋友而急切的呼唤，其实都不过是些很琐细的事情，可却又那么真真实实，充满了一种生命的活力，让人忽然觉得能活着坐在这里吃东西，真好！”

　　埋头吃东西的暗夜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对着小巷人流傻傻的笑得开怀的女子，低下头又去夹菜，却突然也淡淡的笑了。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事，她也能发散来发散去的牵扯了一大片，然后莫名其妙的感动起来，傻傻的感到无比的幸福。
　　真是单纯的傻瓜不是吗？
　　可是，自小已习惯了隔膜和距离，而如今站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却没有反感、没有厌恶，只感到了一份微微的陌生与新奇，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个从见面起就唧唧喳喳吵个不停的女孩子吧？

　　心中又涌起了暖意，或许活着，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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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又在那条小巷子里东游西逛的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离开时，便已经是晚上10多了。

　　走在行人逐渐稀少却仍是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明眸仍是那么兴高采烈，倒着身走在前边，面对着后面的闇夜神采飞扬的不知在说着些什么。欢声笑语，隐隐夹着闇夜些许低沈的回应，调皮的对话若隐若现的浮现在夜晚清香的空气中，高高的街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到一起，这大道上不知怎么的添上了一抹温馨的气息。

　　“叽……！”
　　一声尖利的急刹车的声音却骤然划破了这恬淡的夜色！

　　一辆飞驰的高级鲜红跑车突然急刹在了两人的身边，那速度让性能良好的车子也不禁发出了刺耳的啸叫。

　　暗夜一下子伸手快速的将明眸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作出了防卫的姿态！

　　车门打开，走出来的却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金丝边的眼镜，梳得发亮而一丝不苟的短发，从头到脚一身昂贵的名牌。

　　男人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他说：
　　“宋明眸，我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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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巴克咖啡店。
　　明眸和那名男子对座在桌子的两侧，旁边是，不肯离去的暗夜。

　　宋明眸”那个男人对送上来的咖啡和点心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的对明眸说起了话来，“你现在到底知不知道公司的状况？每次叫你来公司开会你都缺席，找你又找不到，电话不接，手机关机，你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公司了？！”

　　明眸没有说话，默默的转着手中的咖啡杯子，低垂着头，滚烫咖啡的淡淡的烟气袅袅升起，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男人无视她的沉默，仍继续一迭声的说着话：“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人企图要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如果被他收购成功的话，我们的经营权就全没了！”

　　明眸仍旧是没有说一个字，她从进入着里起就没怎么说过话，沉默的出奇。男人似乎觉得更理直气壮了：“公司董事会研究了很久，研究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案，就是将我们的手里的股份都全部抛出去，造成一个不支的假相。我们已经研究过对方的资产了，一时间绝对拿不出这么巨额的资金的，我们趁他动用了他自己公司的应急资金的时候，再利用我们公司强大的经济后盾，一举将他的公司反收购过来，这样就即可解我们的燃眉之急，又有利润可得了。”

　　明眸是低着头，缓缓转着手中的杯子，没吐出一个字，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男人的长篇大论。

　　男人不禁有些急躁了，“宋明眸，你到底在想什么，说话啊！你想装哑巴吗？”
　　隔着桌子，一伸手就要去抓明眸手腕。

　　猛地，他定住了，伸出去的手不知何故又急急的收了回来。

　　是明眸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没动，甚至连眼神都未曾直视过他一眼，而就在他伸手想去抓明眸的时候，一阵逼人的危险气息却迎着他扑面冲了过来，那种威慑如此的迫人，镇得他几乎好几分钟不能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20岁起在商场游战，十几年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威胁没遇到过？可是，这还是第一次，对方一个字都没吐，一个动作都没有，就将自己迫得连早已烂熟的说辞都几乎给完全忘掉了。

　　男人镇了镇心神，提醒自己说这不过是个与事无关的闲人罢了。对明眸又说：“我这边的这份股份早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那份呢，难道你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不顾公司的死活了吗？”可是这回男人可没敢再动收，那种胁迫的语气不由地也缓下了许多。

　　明眸松开了握着杯子的手，伸手在桌子底下握着了闇夜，她不要他插手，尽管痛苦，但这却是她必须亲自面对的事。而也只有回握着她冰凉的手的闇夜，才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

　　明眸抬起头，一时间眼眸里竟似是充满了无限的悲哀：“姐夫，…这件事…姐姐知道吗？”

　　那个男人像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当然知道了，董事会的决定你以为她会一无所知？”播好了手机号，交代了几句，便把手机递给了明眸。

　　明眸有些木然的接过去，电话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明眸啊，是我。那件事是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一致通过的，我可是你姐姐也，怎么可能会骗你呢？反收购成功后也绝对会分给你应得的利润的。你姐夫随身带着你的那份股份转让书，你现在就给签了吧。姐姐绝对不会……”

　　明眸默默的听着，一个字都没有答，将那只仍响着她姐姐叨叨不断的劝说声递回给了姐夫。良久，她说：“好，那份股份转让书，我签。”

　　“好，好！”那个男人难掩狂喜的手忙脚乱的掏出了合约，急急的给明眸递了过去。

　　“明眸！”暗夜沉声叫了一声。
　　明眸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暗夜的手，摇了摇头。
　　暗夜盯着明眸的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若有所思的打住了。
　　他沉默的回握着明眸的手，直到签字结束，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只有他知道，她的手心里，她的指尖，似乎冰凉沁骨。

　　从咖啡馆分手，暗夜把明眸送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明眸却是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两人在明眸家门口道了别，暗夜转身刚要离开，就被明眸叫住了：“暗夜，等一下。”

　　“怎么了？”暗夜停住了脚步等明眸说下去。

　　明眸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站到了暗夜的跟前，她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暗夜的，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暗夜，有些事情是你再努力也不能改变的，对不对？有些事情是你再怎么不舍也需要痛下决心的，对不对？牵牵绊绊纠缠不清的关系，会让大家都更痛苦，对不对？”

　　闇夜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明眸有些许苍白的脸，很简单的说：“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好。”
　　明眸回视着他的目光，露出了个坚强的微笑，眼角里隐隐的什么东西迎着月光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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