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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江加耳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梁夏月的父母的情报，神色有了些许变化。
那年轻人以为他对这些八卦感兴趣，说得更加卖力：“女人死了以后，听说就直接就送去火化了，然后孩子就被梁阿姨带走了，由组织抚养长大。”
“他妈妈是从外地来的？”江加耳想要问得更详细一些，“那他的父亲是谁？不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忮妄？”
年轻人愣住了。
在他的观念里，没有“混血儿”这样的概念，梁夏月的母亲就跟自然受孕的圣母玛丽亚差不多，只是饭后茶余被拿来当谈资的话题。
江加耳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多少明白了什么。
说来也是，尽管这座城市已经发展出了足以跟暗面生物相抗衡的武装组织，但他们对于暗面生物的理解却过于浅显、粗暴，只是纯粹地把忮妄当成某种怪异现象，所表现出来也多是抗拒和嫌恶。
这种表现很好地体现在人们对梁夏月的态度上。
就比如现在，虽然梁夏月信誓旦旦、语气坚定，但无论人类还是忮妄都不信任他、排挤他，他被两拨人夹在中间，却于哪一边都不相容。
“总之，”梁夏月见劝说无果，语气已经逐渐汇集了不少杀意，“再让我看到你们不明事理地胡闹，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我知道比斩断手脚更残忍的惩罚方式，如果你们想试试——”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恰逢这个时候，组织的人赶到了。
组织为首的三个人，包括女司机在内都板着脸，像是对面前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跟江加耳搭话的那个年轻人站在市民队伍的后排，最先看到女司机，微微变了脸色，来不及跟江加耳说一声就想开溜。
察觉到这边的骚动，梁夏月和忮妄们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看到江加耳在那附近，梁夏月又是微愣，原本就漆黑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加深沉了。
“大家都散了吧。”女司机说，“昨天的事件，还在调查中，等出了结果，会第一时间行刑，并把结果告诉大家。”
许是“行刑”两个字过于骇人听闻，引起了江加耳的注意。
人群里有人回应了女司机的话：“那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不是偶然？”
“是的，已经锁定了几个可能跟这件事有关联的人物，不过再等等，现在还不能说。”
女司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看似木讷的忮妄，显然是忌惮他们在这里，不想说。
在女司机等人的劝解下，这群拿着钢筋铁棒的市民们终于愿意散去。
等市民后走后，江加耳就成了极其显眼的存在。
女司机正要盘问他，梁夏月就抢先一步过来，替江加耳解了围。
“听别人说，你昨天确实带着一个人上了山。”女司机看了江加耳一眼，道，“本来想说你的……算了。让他早点回去吧。”
女司机此时的语气像极了对子女极尽失望的父母，充满了无奈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果然，听到这话，梁夏月的表情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刚硬了，他的神情虽然依旧冷淡，却很明显地有了裂缝。
他说：“我会的。”
“那就尽快吧，我也不想总是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女司机戒备地瞥了一眼江加耳，继续对梁夏月道，“你现在先跟我回一趟本部，长老有事找你。”
【Another view】
与江加耳分开后，年轻人拉着同伴，逃命一般下山。
“你就这么怕你老婆啊？”跟着他一起上山又下山的一个同龄人打趣他，“不过别说，你老婆拿着枪的样子，还真是挺威风。”
“你他妈少说几句话能死。”年轻人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我刚才被她看到了，得，回去又要吵架。”
年轻人名叫韦永，在本地勉强上了个民营本科，还硬是没读下去，中途就辍学了。
也因为如此，他跟妻子的婚姻一直不那么顺利。
妻子虽然只是出身专科院校的医护专业，但有了“组织”这层身份加身，倒显得高人一等了。
韦永跟自己的同伴一起走在下山路上，这下山路有的地方很抖，有的时候还需要两个人一起拉着才能防止摔倒。
两人艰难地走下一段小陡坡，韦永往前一看，身形却是一顿。
在一片天地茫茫的苍色之下，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水灵美丽的少女。
她穿着精致，像是从大城市的有钱人家出来的大小姐，跟漫山遍野的杂草黄土完全不符。
直觉告诉韦永，面前的少女不是人类。
看到韦永，何麦笑盈盈地问他：“你就是韦永吗？我叫何麦，王阿姨让我给您传个话，一会下山了先不要急着回家，她有事想跟大家说。”
所谓的王阿姨正是岳泽的母亲，算是这次上山闹事的主力之一，韦永当然也认识她。
韦永不确定道：“为什么王姐让你来传话？”
“阿姨说我跑得快，就让我站在这边等您。”何麦回答说，“她现在就在山下，您跟我一起去吧。”
“好吧。”韦永以前受过一点岳泽母亲王玫的照顾，她的面子还是给的。
虽然让一个忮妄跑来传话显得很可疑，但何麦行为举止都正常得不得了，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
韦永以前确实没见过何麦。
忮妄们也是有年龄大小之分的，年纪大点的，就出去务工务农，年纪小一些的，组织一般会安排它们住宿到学校里上学。
但是他没意识到的是，忮妄和人类并不一样，它们并没有形成人类那样的社会关系，年龄与他们的地位和实力是完全无关的。
韦永和同伴两个人随着何麦一起下了山，在变得宽阔的道路尽头，王玫正和一些其他的市民站在那里等他们，其中还混进了不少忮妄。
所有人宛如一尊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雕像，带着怨恨的表情，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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