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女主,撩完就跑

作者:沈东流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 2 章


      倾衣险些心脏骤停,猛地把头往旁边一偏,情急之下还记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她做足心里建设,才慢慢把头转回去,发现原来是床上人醒了。

      “不许。”他沙哑地挤出两个字,五指紧紧攥着倾衣的手,低低重复:“不许。”

      倾衣当即抽回手,赔笑道:“好好好,抱歉啊。我绝无恶意,就是觉得兄台这斗笠颇为有趣,不由有些好奇,这才想借来一观。”

      那人手中一空,也不收回,只虚扶在斗笠边缘,缓缓道:“不许。”

      他因伤重而格外虚弱,区区两个字都道出了几分悲凉感,另一只手死死握住青竹棍,用力得骨节泛白。

      倾衣立刻脑补了一出“悲情大侠遭家门背弃容貌尽毁”的十万字话本,眼神中顿时带上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怜悯。“不用再说了,我都懂。兄台放心,即便天下人都有怨于你,我也绝对不会嫌弃你的。”语毕,她在斗笠上轻轻拍了拍,挤出几滴“你的痛我都懂”的眼泪花儿。

      对方没再回话,扶帽檐的手也收了回去,沉默得仿佛一截木头。倾衣顿时有些心里不踏实,更加觉得他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她哪里知道,这人并非不给她看脸,更没什么难言之隐。不许她碰不过是意识清醒后察觉有人近身的本能反应罢了。可叹倾衣已经发挥优秀的想象力把一部人间惨剧给想了个七七八八,还以为他不爱说话也是受打击太大。

      她摇摇头,觉得既然往后的日子都要靠人家,这种时候自然要多多体谅,才能留下良好的印象分。

      于是倾衣拿出上辈子应付荧惑帮刁钻帮主的架势,温温和和道:“兄台,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半晌,久到倾衣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得枕边一句闷闷的回话。倾衣一时没反应过来,撑着床沿凑到人家跟前才听清。

      “陆长白。”

      他大半张脸都被斗笠遮着,可倾衣凑得太近,随便一瞥便能望见他凌厉流畅的下颌线条,随着发声缓缓起伏,如名家笔下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写意山川,一时竟看呆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倾衣立刻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换上最和善的笑容:“原来是陆兄啊,久仰久仰。我叫倾衣,今日在一山间寺庙中见陆兄身负重伤,便自作主张将陆兄带回府里救治,还望陆兄莫怪。我也不需要陆兄如何回报,只望陆兄能暂且给在下当一阵护卫,包吃包住,工钱什么都好商量……”

      床上人翻了个身,睡着了。

      “陆兄?”倾衣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握拳的手也微微颤抖。开什么玩笑!讲话把人讲睡过去?这恐怕是她行走江湖两辈子最浓墨重彩的败笔了好吗?

      奈何陆长白依旧雷打不动地睡,那无比惬意的姿态仿似扇在倾衣脸上的一个巴掌,噎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叫她偏要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舌战群雄无一败绩就可以独步天下,这回可算碰上硬钉子了。倾衣趴在床边,把脑袋埋进臂弯里,挫败地捶床——饶是如此,陆长白也依旧睡得香甜,半点都没被惊动。

      “好吧,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她气鼓鼓道。

      倾衣生气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开始动手给陆长白处理伤口。她还记得自己往后杀凶兽煲汤的计划都得靠大侠相助,不管陆长白身手如何,都得先治好再说。

      且不论陆长白身上大小伤口均有不同程度的感染,昏昏沉沉就发起了烧,倾衣要是真撒手不管,恐怕睡着睡着人就没了。

      天色暗沉时,倾衣终于包扎完最后一处伤口,靠在窗边大汗淋漓地喘了口气。她展开被子给陆长白盖上,再从杂物里搜罗出一个木盆,打算到院子里给陆长白打点水降温。

      倾衣刚走到门口,立刻一个转身,笔直地指着陆长白吩咐道:“好好呆着啊,等我回来。”

      夜幕降临,偏院里既没光亮又没井,倾衣只能穿过中庭,到前院打水。她抱着木盆埋头疾走,偶尔瞥见前院一间间亮堂的屋子,心底便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酸,似羡慕又似不甘。

      这大抵是原主的情绪,被日复一日地压在心底、炼进骨髓,即便换了个芯子,依旧在看见别家灯火的刹那汹涌泛滥。

      倾衣默默受着,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要换作她日日饱尝偏院的冷清萧索,再眼睁睁看着这些欺压她们娘俩的人过得多姿多彩,迟早不是在怨恨中消亡就是在怨恨中发疯。

      她走到井边,刚打满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

      “哟,这不是上东隅宗拜师去了的女侠吗?怎的深更半夜往别人院子里跑?”

      “小姐,她哪里去得了东隅啊,肯定在门口就被拦下来啦!我听说啊,那看门的往她头上泼了碗剩汤,一路拿扫帚赶下山去了。”

      先头说话的人立刻掩唇“轻笑”,声音大得活脱脱像只鹅子。

      倾衣呼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抚平衣摆上的褶皱。

      她面前站着两个姑娘:高个儿的穿一条掐金玫红襦裙,发鬓里乱七八糟别了五六枚发簪,脸长得还行,挺有些牡丹美人的刻薄劲儿;矮个儿的梳着丫鬟头,想必是那牡丹美人的贴身侍女。

      “怎么不说话?是怪二妹没有出门迎接么?”牡丹美人尖利道:“可今日分明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来的,说什么县令不过是个俗人,还明里暗里讽刺父亲庸俗。哼!回来没收拾你就不错了,少肖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倾衣挠挠脑袋,终于用这一番话的功夫把牡丹美人跟原主的记忆对上号。这大约就是叶倾衣那位飞扬跋扈最爱挑事的二妹,也正是梦里亲眼看着自己的侍女被叶倾衣吊死的那位。

      不过,既然这妹妹如此僭越,倒也谈不上什么“美人”了.干脆叫“牡丹鹅子”算了,反正她走路像鹅,声音也像鹅叫。

      那鹅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她,连一旁侍女都满脸轻蔑。原主平日的待遇可想而知,连区区奴才都敢对她颐指气使,又哪里讨得了好?

      倾衣沉下气,对已不复存在的叶倾衣暗暗发誓:你且等着,这些曾欺辱于你的人,我都会一一讨还回来。也算报你再生之恩。

      即便撇开其他不谈,倾衣也向来最看不起这等仗势欺人之辈,何况对方还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冥冥中似乎有人叹了口气,神色哀伤。

      倾衣上前几步,笑道:“你在对我说话啊?抱歉抱歉,一时走神没听清,能再说一遍么?”

      那牡丹鹅子的脸立刻红了,飞起一巴掌就要甩下来。倾衣哪里会乖乖站着让她打,早便闪身错开,再趁牡丹鹅子愣神的功夫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衣领,照着她的脸劈手就是一巴掌。

      “啪!”声响嘹亮划破夜空,把两个人都打懵了。

      倾衣这一掌用了狠力,直接把牡丹鹅子扇倒在地。她连捂脸大哭痛斥这等“被打三连”都没想起来做,就又被倾衣提着领子硬生生拽了起来。

      倾衣死死盯着牡丹鹅子,眼里是蚀骨狠意,嘴角却微微扬着,语调轻快:“今日这一掌,算还你买通看门人、羞辱于我的账。日后,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巴掌,直到将这十七年一切恩怨连本带利通通还清为止。妹妹意下如何?”

      牡丹鹅子完全没想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姐姐会突然发难,这会儿半边脸还在火辣辣的疼。看着倾衣那双仿佛暗火燃烧的眼眸,她脑子一懵,突然回想起九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一日,挂在树上的尸体与叶倾衣轻慢从容的笑意。

      是了,这个姐姐原本便是个狠戾的性子。当年不过八岁,便能只身绑走丫鬟,吊在家门口眼也不眨地杀掉,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牡丹鹅子双眼渐渐泛起泪水,一时间竟嗫嚅着说不出话。她怎么能忘了呢?她怎会以为叶倾衣是个任劳任怨的软弱女子?

      “小姐,小姐您别怕,我这就去找夫人和老爷!我看五小姐是九年前的教训没吃够,好了伤疤忘了疼了!”那丫鬟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敢去拉倾衣,只能一边使嘴上功夫一边准备撒腿就跑。“再跪上个几天,谅她还敢生事!”

      倾衣眉心一动,把牡丹鹅子往地上一扔,三两步追上丫鬟,腿一伸将她绊倒在地。

      “你说什么?”倾衣皱眉,“再罚我跪一夜?”

      丫鬟痛呼一声跌倒在地,还兀自嘴硬:“是啊!当时不过跪了一晚便落下一身病,连亲娘都无动于衷,还有谁会替你求情不成?”

      倾衣当即把她拖到井边,晃了半个身子出去。丫鬟吓得想叫又不敢叫,只能哆哆嗦嗦地盯着脚底,生怕倾衣一松手把她扔下去。

      地上的牡丹鹅子终于爬了起来,却被眼前所见震住,一时间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抖得跟筛糠似的。

      哭叫哀求的丫鬟、面带浅笑的女孩与漫天飞扬的大雪,一切都与九年前一一对应,仿佛那个信手戏弄他人生死的长姐回来了,要把这些年她们欠下的债逐一清算。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倾衣单手拎着丫鬟,轻声细语道:“那条看门狗什么都招了,承认是二妹私自前去东隅宗买通于他,命他刁难“前来入门的五小姐”。如今我手上握有二妹的把柄,二妹想必也有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不如咱们便暂且和解,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不知二妹意下如何?”

      她松了松抓住丫鬟的手,吓得丫鬟放声大叫,却在出口前被倾衣死死捂住嘴,只发出了几声与猫叫无异的呜咽。

      牡丹鹅子又气又惊:“好!好!今日我且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倾衣“哼”了一声,随手把丫鬟往地上一扔,端起木盆离开前院,一眼都没分给乱成一团的主仆二人。

      所谓“骗人的妙用”便是这么来的了。她手上自然没有那看门人的证据,可拿来威胁牡丹鹅子这等色厉内荏的深闺小姐,几句模棱两可的谎话足矣。人家自会疑神疑鬼地替自己补全。

      她隐约有了个猜测。若叶倾衣当年在立威后被当众严惩,而她一心袒护的生母不但放任自流,甚至心怀怨怼落井下石,也许就能解释为何叶倾衣后来不再反抗,甚至忍气吞声了。

      若已心死,谈何报仇?

      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雪,细细密密悠扬婉转,仿佛谁人半生凄清的泪。叶倾衣只觉得心里很冷,冷得她想调头就走,不再掺和这个破院子里的是是非非。

      可她既然顶了原主的身体,自然得替人家完成心愿。只等此间事一了,立马远走高飞,再不回头。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衣丫头是个天大地大自由最大的主~想着快点搞定家里这帮塑料姐妹就走。
    牡丹鹅子是个好用的记名方法,衣丫头上辈子用这种方式克服了脸盲(不是 hhhh
    而还没醒的大少爷已经充分体现出他的气人本质了。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118438/2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
    手榴弹(×5)
    火箭炮(×10)
    浅水炸弹(×50)
    深水鱼雷(×100)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瓶)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