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女主,撩完就跑

作者:沈东流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 19 章


      刺客统共不出十人,起先只因打了东隅个措手不及才能占上风,待弟子长老们反应过来,不出半个时辰就被全数制服,其中仅一人存活。

      而东隅宗方面,死伤者大概占了观礼人数的一成左右,还算反应及时。夫子们忙着疏散人群,不少轻伤的弟子在治疗术下恢复过来,自行回寝所修养。

      兵荒马乱之中,倾衣在那位疑似首领的黑衣人身上翻找片刻,搜出来一块令牌。那令牌上刻有一枚鲜红的火焰印机,其下缀着几行小字,结构笔画都不似大越汉字。

      “簌簌,你认识这个图腾吗?”她问一旁的谭簌簌,“快来看看。”

      谭簌簌把沾血长剑擦拭干净,接过令牌。她蹙眉沉思片刻,忽而神色一变,诧异道:“这是……不可能啊……”

      “是什么?”倾衣追问,“不管你想到什么,说便是。事态至此,不管多渺茫的可能性,摆在天平两端也相差无几。”

      谭簌簌依旧有些不确定,仿佛那是个令人既惊又惧的梦魇。她还在嗫嚅,陆长白一把将令牌从她手中抽出,面朝倾衣晃了晃,低声道:“桑榆,血玉令。”

      晴天霹雳轰隆劈下,倾衣怔住,半晌,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将那枚赤红得刺眼的令牌缓缓接过。

      “桑榆令牌……怎么会?不,不对,若朝廷近日所为当真有切实根据,桑榆残部被逼急了从而露出马脚也并非不可能。”她飞速思考,“桑榆宗千年间始终为南宛朝暗卫,若如今贸然行动,想必是得了某人指示。难不成,当真有那么一个南宛余孽?”

      谭簌簌恍然大悟:“果真是桑榆信物。我方才就察觉那些刺客身法特殊,如今想来,正是桑榆宗的独门功法。”

      倾衣思绪一顿,仿佛灵光闪过般捕捉到了什么,又模糊得转瞬即逝。她连忙问:“独门身法?”

      “对,你方才与他们交手想必也意识到了吧。那种鬼魅般不合常理、飘逸如风迅捷如电的身法与步法,正是桑榆秘传。曾有人将其与电闪雷鸣相比,称‘桑榆之身如既如秋风落叶,又诡谲如魑魅魍魉’。”谭簌簌道。

      身法诡异不走寻常路,速度快到连人眼都无法捕捉……倾衣苦苦思索,始终无法把握住方才灵犀之间的灵感。

      不远处有夫子指示他们将刺客尸体抬走,倾衣不得不中断思绪,抬头照办。

      然后她看见了陆长白。少年身姿笔挺,斗笠下露出小半张脸,下颌线流畅凌厉,唇角绷得笔直。鸦青色衬得他几乎病态的白,倾衣怔怔地看着她,脑内有一股风暴逐渐酝酿。

      那一刹那,似有飞沙走石呼啸盘旋,倾衣方才所有阻塞不通的思路瞬间茅塞顿开,得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解答——

      那批刺客的身法,与陆长白极其相像。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倾衣立刻调整表情,把条件反射的惊讶压下,换上平素的俏皮笑意。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扬着唇角,对陆长白道:“大少爷,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往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轻易在他人面前使用你方才的身法。若一定要用,也得稍作改动才行。可以答应我吗?”

      陆长白没点头也没摇头。谭簌簌从这句颇为突兀的要求中品出了一丝异样,再抬头时看向陆长白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她急忙拉了拉倾衣,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可以吗?”倾衣不为所动,直直凝视着陆长白,直到他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倾衣这才松了口气,对谭簌簌抱歉地摆了摆手,示意待会儿再谈。谭簌簌舒展眉眼,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自行离开去缺人手的地方帮忙了。

      倾衣一屁股原地坐下,捶了锤酸疼的大腿,脑子里乱成一团。

      “由于突发事件,阅剑大典将推迟两个时辰举行!”蓦地,半空中传来夫子的灵力传音,“还能动的赶紧休息休息,待会儿接着上!”

      四周顿时一片嘘声。无奈阅剑大典是东隅一年一度的盛事,若因突如其来的暗杀取消,只怕有损天下武学大宗的名声。况且死伤情况对宗门来说还算不上惨重,遂在长老与夫子们商议后,定为两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倾衣垂下头,因心神放松而有些头晕目眩。她扣住坐席两旁的阶梯,努力平复翻涌起伏的心潮。

      陆长白是桑榆中人——仔细想来,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从前有些被倾衣忽略掉的细节,在产生了这一猜想后逐渐串连起来,每一环都能恰到好处地佐证。

      比如他的飘逸诡异至极的路数,再者打起架来几乎不怎么使用灵力。倾衣上辈子早有听闻,桑榆武学较之曾经相伴双生的东隅更为阴柔,实战讲究一击制胜,故而花里胡哨的招数很少,多是实打实的杀招;不动则已,出刀必取一条性命。

      而且千年前执掌桑榆宗的宗主世家便姓陆——倾衣能肯定这一点。上辈子竹溪叛乱后,她曾听说当时掌权的家主名为陆旭,是南宛朝灭国之夜被处决的桑榆宗主陆修文的兄长。

      陆修文,陆长白……陆长白曾透露过自己有一位“叔父”,而倘若他果真是陆修文之子,便应当称陆旭为叔父。

      倾衣甩了甩头,提醒自己,这一切都建立在陆长白与桑榆确有关联的基础上,尚不能盖棺定论。若他真是朝廷追捕的前朝余孽,也并不能动摇自己与他建立的关系。

      “怎么了?”略哑的嗓音从耳畔传来。倾衣回过神,发现陆长白正坐在自己身旁。

      她掩饰性地笑了笑,“没什么。”

      若放在平常,依陆长白的心性绝对觉察不出倾衣的粉饰太平。可他偏偏对细微的情绪波动十分敏感,凭直觉察觉到倾衣心情不佳。

      他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她不高兴,他便跟着浑身不对劲。只要她不笑,那种徘徊不去的沉赘感便愈发明显,压得他烦躁不堪,想杀人解气又怕惹她生气。

      于是,陆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开口,试图安慰别人。

      “不高兴,告诉我。”他僵硬道,如临大敌般挺直脊背,等着她的回应。

      倾衣不解。“告诉你又能怎么办?”

      陆长白固执道:“我帮你,除掉。”

      倾衣看着他紧紧攥住青竹棍的指节,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陆少爷啊,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杀人解决的。”

      “可以。”陆长白强调,“可以!”尾音上扬,甚至带了点恼怒的意味。

      倾衣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陆长白已经把她纳入“半臂之内”的范畴,事实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得能碰着肩膀,便缓缓伸手,轻轻搭在他攥着青竹棍的右手上。

      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皆是一震。陆长白脑海里突然空白一片,全副心神都集中到手背上温暖的触感,仅余温一点,却掠夺了他所有的暴虐与阴暗,片刻前还着着火的屋檐顿时被一桶水浇灭,只余澄净一片。

      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心跳,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轰鸣着要将某种情感宣之于口,临到关口,又灰溜溜地坠落回低谷。他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凝视少女,看她明眸皓齿如诸天星辰。

      “听好,”倾衣用空闲的手抵住少年低垂的斗笠,低缓温柔地在他耳边道:“所谓烦心事,本便是庸人自扰所结,若待之如常,便不值一提。就像你在路上遇见了一位行乞老妪,她若缠着你不放,执意要你施舍才可放行,你是直接一棍下去血溅当场,还是另想他法?”

      陆长白喉结滚动,几乎用本能回答:“我不会,被她缠上。”

      “你看,这也是一种办法,不是么?”倾衣缓缓将斗笠往上推,动作轻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你灵力高强,打从一开始便不会遇上此等麻烦事。这不失为一种解决烦恼的方法——很有效,但注定无法长久。”

      “不过没关系,现在不需要考虑其他。只消记得,既然有害人性命以外的办法,便永远不要走沾满鲜血的那条路。或许你现在以身手为仰仗,不以为意;但日积月累,你淌过的血泊最终都会化为心魔,折磨得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毕生无法存进。”

      倾衣将斗笠掀到头顶,露出少年英俊无匹的五官。她着迷般深深凝视着他迷雾笼罩的眼眸,心底骤然涌起一股酸楚与无力。

      她亲眼见过太多杀孽过重而走火入魔的人,罔论一个心窍不通,形同白纸的少年。那些人即便半生浸淫血海,最终都逃不过自己的梦魇;而陆长白若一辈子都不辨是非也罢,若有朝一日得以冲破蒙昧,等待着他的只会是永坠深渊的绝望。

      而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管自己是何时起了“引导”旁人的念头,美色所惑也罢真情所至也罢,倾衣此刻只想带着这个眼眸干净如山间清泉般的少年走出黑暗,见识世间五光十色。

      “陆长白,”她轻轻抚上少年的脸颊,呢喃道:“我们一起走,前路便永远光明磊落。”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118438/1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
    手榴弹(×5)
    火箭炮(×10)
    浅水炸弹(×50)
    深水鱼雷(×100)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瓶)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