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女主,撩完就跑

作者:沈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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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翌日,倾衣和谭簌簌按师姐吩咐准时抵达沁秋堂,听传说中“全宗最难对付”的夫子讲课。

      沁秋堂呈圆弧形,弟子们自行选座,按阶梯高矮围成一圈,夫子则立于中心。若放在万剑峰,前排定早早就被占满,可惜炼器峰这位夫子的大名如雷贯耳,弟子们被训多了,久而久之也都绕着走,不去自惹不快。

      “你这是要坐第一排?”谭簌簌一把拽住就要坐下的倾衣,紧张道:“我之前听师姐们说,夫子的论道课可是最难熬的,大家都巴不得躲到他看不见的犄角旮旯里。怎么,你还上赶着送人家面前去不成?”

      倾衣眨眼笑笑,反手把谭簌簌拉了下来:“谭大小姐不懂什么叫鹤立鸡群吗?大家都躲着夫子,才显得我们特别嘛!我实践考核恐怕要挂,只能在论道课多搏得夫子好感,让他给我放放水了。”

      谭簌簌无奈,心道论道课的高分可比实践考核要难拿多了。

      弟子们渐渐到齐,只有几个新生零零散散地坐在前几排,其余人都在后排抱团取暖,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

      倾衣有些不堪其扰,刚想转身训个一两句,耳边突然传来某人磁哑好听的声音:

      “你,来早了。”

      她转过头,一道鸦青色的身影稳稳地坐在身后,挡去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陆长白周身弥漫着“此人不好惹”的架势,后头那些好管闲事的人立刻收敛了几分,暗自等着夫子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倾衣看着陆长白那顶可笑的斗笠,心底隐隐涌过一阵暖意。或许陆长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行动的动机,只是遵从本能而动,却每每都着实在回护她。

      “早安,我的大少爷。”她轻笑。

      陆长白没回话。他沉默地挺直脊背,活脱脱把讲堂坐出了刀山火海的架势。

      谭簌簌在两人间看来看去,笑容逐渐扩大。她凑到倾衣耳边打趣道:“怎么,人家这么照顾你,有没有心动啊?”

      “去你的,他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子罢了,做事哪有什么逻辑?不过想做就做了呗。”倾衣瞟了陆长白一眼,心下突然有些忐忑,赶紧补充道:“再说了,我鞍前马后地伺候他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哪有什么心,心动不心动的。”

      谭簌簌露出一脸“别辩解了”的神情,倾衣莫名有些羞恼,正要扑过去收拾她,外室突然传来一声悠扬长唤:“夫子到——”

      满堂即刻鸦雀无声。

      倾衣盯着讲堂入口,首先看见一个雪白的头顶。

      很好,这位夫子没秃。

      头顶缓缓抬高,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很好,这位夫子精神矍铄,仙风道骨——

      “小兔崽子们,全部给我死出来!!”老者一声怒吼,眼露凶光,双脚踩得地砖“哐哐”作响。

      倾衣一口气泄了出来。这位夫子……精神过了头。

      “老夫不管你们是不是头一回听课,若有违纪,严惩不贷!听到没有?”夫子怒吼,“第一问:何为炼器?”

      提问来得太突然,弟子们面面相觑,还没从夫子“震撼人心”的出场中反应过来。

      “何为炼器?”夫子抽出教鞭,“没人回答是吗?”

      满堂瑟瑟发抖。

      “你!”夫子劈手指向后排一人,“你来答!”

      那人顶着弟子们火热的目光站起身,咽了口唾沫,颤抖道:“炼,炼器就是,做武器呗。”

      “肤浅!”夫子一鞭下去,正好落在那人脚边,周围一圈人都抖得如风中落叶。“肤浅!”

      倾衣抬头看去,认出那个被点名的弟子正是入门考核时因打压旁人被谭簌簌当众教训的芝麻脸。想不到他竟然通过了考核,倾衣眯眼。可惜人品败坏,做什么都只会令人生厌。

      夫子气势汹汹地走回讲堂中央,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只举得笔直的手上。

      “孙怡?你有何见解?”

      那是个自信满满的漂亮姑娘,面相有些刻薄。她起身道:“炼器,即以心血铸器,以识造器,火烧祛杂,沉淀月余不得日,方可一观。”

      有弟子窃窃私语,对孙怡所言大为赞叹。夫子蹙眉不语,谭簌簌拉了拉倾衣的袖子,小声道:“听着有理,你认为夫子会作何评价?”

      倾衣失笑,几乎与夫子异口同声道:“以理断器,流于表面。”

      这话音量不小,孙怡立刻锁定了发言人的位置,几记眼刀恶狠狠甩了过来。倾衣双手合十作道歉状,却惹得孙怡更气一筹,直接开口数落道:“看来这位同学对我的观点有异议?不知有何见教?”

      谭簌簌急得连连拽了倾衣几下,后者状似苦恼地歪着脑袋,悄悄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夫子,小声道:“夫子没发话,我哪敢接啊。”

      孙怡被这句不仅替自己开解还顺带指责了她的“辩解”激得怒火中烧,当即就指着倾衣骂道:“你!你这个……”

      “好了好了,都闭嘴!”夫子一挥教鞭,讲堂里蠢蠢欲动的气氛立刻冰封万里,孙怡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在夫子严厉的视线下不情不愿地坐回位置。

      倾衣耸了耸肩,神情却丝毫没有惧色。论吵架,她右护法就从来没怕过谁,罔论一个心比天高的小姑娘?

      夫子抚着教鞭朝三人的方向走来,神色不似发怒,倒蕴含着几丝兴味。

      “孙怡说了一堆废话,只有一句是对的。”他缓缓道,“这位学子有何高见哪?”

      说罢,夫子调转教鞭,鞭尾直指倾衣!瞬息之间,一道鸦青暗影掠过眼前,快得悄无声息——待众人反应过来,陆长白已立于倾衣之前,修长白净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教鞭,微一使力,那根实木打造的鞭子便纵生几道裂痕,即将节节寸断!

      “住手!”倾衣一把抱住陆长白递出去的手,“夫子只是要我回答问题,绝无恶意!”

      陆长白别过头看着倾衣,仍旧不为所动。夫子万万没想到居然有弟子公然动手,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冲过来各赏五十大板了。情急之下,倾衣踮起脚往陆长白耳旁一凑,连声道:“我的好少爷啊,我保证不会有事的,您回去歇着吧,啊?”

      她的气息温软微热,烧得他耳廓发烫。陆长白本欲拒绝,但见倾衣神色恳切,心里不知怎的一松,便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缓缓放下手。

      反正那老匹夫肯定打不过自己,随时都可以收拾他。

      堂上弟子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插曲吓了一跳,纷纷为陆长白身手之好诧异不已,同时也不乏等着看夫子如何惩处倾衣的幸灾乐祸者。孙怡被左右弟子安慰了一番,此时面带不屑地看向场中,只等倾衣如何收场。

      好不容易哄好一尊大佛,倾衣长出一口气,缓步走到夫子面前,行礼道:“实在抱歉,是弟子管束不周,才叫表兄犯下此等错事。他不通人情,还望夫子莫怪。”

      夫子白了她一眼:“莫怪?这根教鞭陪了老夫数十年,就这么被他给毁了,换了你,能不生气么?”

      孙怡心中快意更甚,想来夫子是要狠狠惩罚这胆大包天的新生了。

      倾衣歉疚一笑:“夫子莫急,弟子定会想方设法补偿您的损失。在此之前,不如先听听弟子的答案?想必夫子也不愿在弟子惹出的祸事上浪费时间吧。”

      这话恰如其分地掐住了夫子七寸:他视教习高于一切,若有疑难在前,一切身外之物皆可抛。

      “那就且听听你怎么说。如果让老夫不满意了,后果自负!”

      “是。”倾衣抱拳一笑。

      少女着一袭学子袍服,乌发高盘,其人素白如雪,其姿修立如竹。她踱步片刻,抬眸一笑,娓娓道来:“弟子以为,炼器如育人。所炼为人之根本,所得为天下之益。”

      “炼器者三,一曰思其性,二曰择其材,三曰铸其形。育人者亦三,一曰立志,二曰求道,三曰修身。夫器之性如人之志,立本而患不明;器之材如人之道,乃通者也,然误则悖矣;器之形如人之身,人因得知成也,器因得形灵也。”

      说到这里,倾衣略作停顿,眸光熊熊似火。

      “是故炼器之大成者凡几,无一非侠之大者也。”

      夫子面露狂热,大喝道:“何谓侠之大者?”

      “侠之大者,为育人者,为育己者,为冒天下之大不韪挽狂澜于既倒者!”

      少女振袖朗声,眸光清亮身似谪仙,白衣无风自动如猎猎旌旗。其言辞振振掷地有声,惊醒满堂梦中人!

      “好!好!”夫子连连高呼,面露红光,“说的好!好一个炼器如育人,好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

      满座弟子瞠目结舌,无不心潮澎湃,宛若亲眼得见将倾大厦为此间高风亮节者所扶,纷纷为世间风云激荡而心驰神往。孙怡久久不语,抬手一抚,才发觉自己竟已落下泪来。

      倾衣略施一礼,从容地坐回原位。谭簌簌满脸崇拜,反复回味雷霆万钧的几句话。

      “倾衣!”她激动道,“我可以拜你为师吗?我要是也像你一样会说话,应付爹娘准不是问题!”

      倾衣失笑,这丫头看着清丽端庄,脑子里怎的一天到晚都没几件正事?“我这点三脚猫水准也就够糊弄糊弄人了,顶多一时惊艳,经不起推敲。你啊,还是好好想想往后怎么应对夫子吧!”

      谭簌簌立刻撇嘴不干:“谦虚过头也是狂妄!不信你问陆兄,刚才那番话厉害不厉害?”

      “陆兄?”

      陆长白充耳不闻,仿似入定般沉默。

      谭簌簌无奈地别过头,“算了,反正我说是就是!”

      倾衣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的确颇为在意陆长白的评价。他会怎么想?会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还是不屑地嗤之以鼻?越想,心便越乱,倾衣索性拍了拍脸,试图把自己跟陆长白拎开来。

      堂上众人沸腾热切地交流,陆长白却身陷囹圄,如隔云泥。

      他心底有一方厚重坚实的逼仄深井,前后左右不过半臂宽,头顶永远阴云密布、不见天日。过去十七年他从未想过出去,更不曾知晓井外的风景,仿佛世界拢共就那么大。若生来便晦暗如永夜,又如何期盼光明?

      可刹那间,一抹光照了进来。它微弱到不足以照亮井底,却如火苗煨暖冻僵的旅人般打破重重桎梏,誓要挣出一片天地。

      而他束手无策,既惶恐又期冀,于静默无声中生出一分如堕永劫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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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我们厉害的衣丫头!!!
    傻瓜小陆终于有一丶丶开窍了
    ——————————
    衣丫头:XXXXX!
    陆少爷:我裂开了!
    衣丫头:XXXXX!
    陆少爷:我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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