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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管我的小猴子怎么与众不同,他还是一只猴子呀。
猴子就该有猴子的样子。
第二天,我见他还是上蹿下跳的,前一日的惊奇顿时就碎成了沫沫。
同样碎成沫沫的还有我的病,这次不药而愈,简直神奇。
而这一日,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终于,在这天傍晚,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咦?这不就是昨天盯着我和小猴子看的人吗?
她戴着面纱,并看不真切,只觉得体量纤细,应该是个美人。
她说:“时间不多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你。若你死了,往后的一切就都可以避免。我想让他活,可又舍不得他难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又听她叹了一声:“罢了,左右你也无过。只是你记住,以后离小……孙悟空远一点!省的带累他。等到哪天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请你死的远一点,不要让他发现,不要让他救你!听见了吗?”
那女子的出现像是在提醒我,我还活着。
但我想我也活不了多久,怎么可能会拖累小猴子呢。
等我死了,小猴子还有大把的年华,我为什么要把和他相聚的时间浪费掉?
至于死……看缘分吧,会死在哪,这都定好了不是吗?
很快又过了三年,有一天,我猛然发现极不寻常的地方!
平日里打不过的师兄们,如今竟可以一招就把人放倒?我的小猴子,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变得如此厉害了?
不愧是我的小猴子!
按小猴子的说法,打架他从来不怕,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气势绝不能输。
可今天,不光是气势,实力上,他们也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小猴子这是练了什么神功啊!
我将小猴子偷偷扯到一边,问他:“小猴子,你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厉害了?”
小猴子望了我一眼,语气神秘道:“师父传了我一套功法,名唤七十二变。”
我听完心里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你不学天罡三十六变,却要学这地煞……七十二变?”
“七十二不是比三十六多吗?”小猴子反问我。
我无言以对,我难道要告诉他,天罡才是正道,地煞是旁门左道吗?
见我表情复杂,小猴子又接着说:“七十二变可避三灾,得长生,你别怕。”
我不怕,真的不怕。
是啊,是正道还是旁门左道又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的所求,也只是长生而已啊。
小猴子没问我是如何知道天罡地煞的,我也没说。
我可能也不是一只寻常的老鼠吧?谁知道呢……
又过了数日,我陪着小猴子练腾云,我看他一次次爬上云去,又一次次的摔下来,终于站定在云上,飞过了一棵树。
小猴子觉得好玩,整只猴兴奋的不得了,见他高兴,我也乐起来。
菩提在此时驾着云出现了,他捋着长胡子,慢悠悠的问道:“悟空,腾云学得如何?”
小猴子心情甚好,蹦跳着回答:“师父,我已能驾云飞过一棵大树了!”
菩提忍俊摇头,说道:“你那哪里是腾云,分明是爬云。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似你这般,怕是连爬云都算不得。”
小猴子眼睛提溜一转,望住菩提,请教:“师父,那我该如何练呢?”
“也罢,”菩提叹一声,接着道,“我见你腾云之前翻了一个筋斗,我便传你筋斗云吧。”
小猴子自然没有意见,欢欣雀跃的跟着菩提练功去了。
我懒懒的趴在一棵树下,半眯着眼睛看他们。
又过了几日,小猴子的筋斗云已有小成,据说,他一个跟斗就是十万八千里。那岂不是一天之内就可以从天这头飞到天的那头?
这太吓人,我并不很相信。
结果,小猴子拎着我,一个跟斗就翻到了花果山,我顿时就傻了。
小猴子你真的很厉害啊!
可是你能不能在走的时候把我带上?
我看着小猴子远去的背影,不对,他速度太快,别说背影了,我连根毛都没看见!只见影子一晃,他就消失了……
我知道他不会真的丢下我。
我只是有点奇怪,难道是因为我对他的能力表示了怀疑,他生气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他临走的时候,恶狠狠的警告我:“乖乖在水帘洞里呆着!若是我回来见你出来了!哼哼!”
哼哼?
我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左右小猴子不会吃了我!
额,猴子不吃老鼠的吧?
即使在我看来小猴子的威胁不惧任何威慑力,但我还是故作害怕的频频点头,并承诺道:“我发誓吃喝拉撒都在水帘洞里!就是死都死在水帘洞里!”
我以为小猴子听到我的保证,他会欣慰,却没想到,我说完这话,小猴子更生气了!
他的脸黑的像煤炭,死死的瞪住我,吓得我立马噤声,低下头,用余光偷瞄小猴子。
却见他面露无奈,用手指捣捣我,说:“等我回来。”
接着他就消失了!
我回头问身边的猴群:“刚刚你们大王是在这里的没错吧?”
可刚一回头,就发现大家全都呆住了。
是啊,哪只猴子看见这种反自然的现象都会害怕的吧!
正打算安慰他们,却见大家突然又蹦又跳起来,口里连连欢呼:“大王神通!大王威武!”
好吧,俗人,不,俗鼠只有我一个。
没有小猴子的日子过得枯燥又单调,每天就吃吃睡睡,以及被小猴子的猴子猴孙们监视着,不许出水帘洞。
对此,我并没有意见。
直到有一天,一只妖怪出现在小猴子的领土。
他叫什么混世魔王,说是魔王,其实就是一只石妖。
但他长得一点也不像石头。
因为他的打扮,就像一个乞丐,全身上下破破烂烂的,也脏兮兮的,一张脸有半张淹没在油污中。
这样的一只妖,想来过得也很贫苦吧。
他的确有些神通,最起码猴群中没人能打得过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带着猴子猴孙们向他投诚,我告诉猴子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那只石妖大概以为我是这些猴子的头,并且对于我投诚的行为甚是欣赏,当即下令要娶我为妻。
我没有反对,那个时候,我以为成亲和拜把子一样,是一种体现关系友好的方式。
我想,不管怎么样,我都能撑到小猴子回来。
在成亲的前一天,石妖有点焦躁。
原来,他试了无数种方法,不管是法术还是幻术,对我都不起作用,我没有办法化为人形。
我当时心想,成个亲还要化为人形?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后来他终于放弃了,无奈着脸看我,说:“等成了亲,我便带你回去,我做不到,大哥和二哥总有办法,即使现在不行,我陪你修炼,总有一日可以。”
可以做什么?化成人形?
不行的,我是一只迟暮的老鼠,在鼠类中,我这样的高龄简直相当于人类的那些称为人瑞的长寿老人,可以号称鼠瑞了!
这么老的我,哪里还有时间慢慢修炼啊。
不过,我相当给面子,配合的问道:“你大哥二哥很厉害吗?”
石妖露出骄傲,他答:“是啊,我们兄弟七个,数我本领最弱,排行老七。其他兄弟不敢说,我大哥牛魔王可是真英雄!”
“那牛魔王是牛妖吗?”
……
总之,吉时到了,整个水帘洞布置的像要过节,到处都红彤彤的。
我的身上系上了一根红绳,绳子的两头一折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结。
我整个鼠都有点懵懵的,脑袋也晕晕的,看着石妖忙里忙外,一脸喜气,我实在不是很能理解。
一群猴子在旁边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呆坐在一边,石妖走上前来,坐在我身边,问我:“你是不是不大舒服?”
“没有啊。”我答。
他的手指触上我的额头,说:“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脸上有毛,他还能看出我脸红?我讪讪道:“热,热的……”
还没说完,却听“咚”的一声,山都似晃动了起来,我眯眼看向石妖,这种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我有点想吐。
石妖安抚的顺了顺我的毛,将我提溜起来,托在手掌上。
我心想:该不是人类在开山采矿吧,小猴子不在,这可如何是好?这些愚蠢的人类……
石妖带着我飞出水帘洞,我并不害怕,只是想着:呀,小猴子回来见我出洞,该生气了。
我看着豁然开阔的视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点想哭。
我的小猴子,一去也不知几个寒暑,猴群死了一批又新生了一批,可你,你在哪里啊……
“你可是傲来国坎源山水脏洞混世魔王也?”有人大喝道。
我抬眼望去,才发现这是刚刚发出山崩声响的人类。
是人类吧?看着像。
他身穿白衣,一副得道高人的姿态,眉眼……我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我眼睛的问题,还是他长得不对。
石妖听到这话,不禁大笑,道:“不错!你是哪个?竟敢直呼本座名讳?”
我有些无语,这位石妖,敢情混世魔王是您给自个儿的称呼啊?嫌自己恶名不够昭著是吧?
接着,石妖和那个自称是除妖大师的人类缠斗在了一起。
打的难解难分,这时候我才理解,所谓的人类是这世上最难缠的生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跟着小猴子,打架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小猴子打架前会把我安置在一处,再来打架,而石妖,却紧紧地把我攥在手里,虽然有效地保护了我,但也将我攥的生疼。
突然 ,石妖似是腾空飞了起来,周身黑气缠绕。
我被裹在黑气的中央,渐渐有些不能呼吸,在我以为自己就此告别尘世的时候,一道光破空而来,照亮了我,也撕裂了无边际的黑暗。
我贪婪的呼吸着好容易重得的空气,分出心神望向天那边,踏着彩云归来的,不是小猴子是谁?
只一眼,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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