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否

　　如夏亦欢之前所料，在耐心的等了几日后，夏语依传来消息说要约他见面。但不幸的是，这个消息一不小心被楚煜璇给看了去。
　　“所以说，夏亦欢你是要去私会情人了？”楚煜璇虽是温言温语，但明眼人一听就能感受到其口气不善。
　　“又胡说，我只是要去证实某些事情。”夏亦欢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夏亦欢，你怕是忘了在‘和’发生的事了吧？需要本公主提醒你吗？”楚煜璇可还记得她在“和”撞见他二人的拥抱。
　　夏亦欢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身子一僵，哆嗦道：“那、那真的只是个误会。”
　　“那还真是巧，偏就被本公主碰上了。”楚煜璇收起了笑容，冷声说道。
　　夏亦欢暗道不好，生气了，赶紧蹲在楚煜璇面前，认错道：“璇儿，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离别的女子八百米远。”
　　“可能吗？我怎么听说在汉关有女子想要嫁给你来着？”楚煜璇就纳闷了，怎么乔装成满脸胡子的大汉还能被人瞧上。
　　该死的白澈。夏亦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告的状，立刻澄清道：“璇儿，我有拒绝的，我跟她说我已经娶妻了，真的。”
　　楚煜璇当然知道夏亦欢不会胡来，但还是气不过，于是双手环上夏亦欢的脖子，慢慢贴近他，改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喊道：“夏亦欢。”
　　“嗯，我在。”夏亦欢看着突然转变态度的楚煜璇，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却还是沉浸在美色里。
　　“你会带我一起去的吧？”楚煜璇很想见见这个让夏亦欢心有波动的女子。
　　“什、什么？”夏亦欢一时间没明白楚煜璇的意思。
　　“不管去哪里，你都会带我一起的吧？嗯？”楚煜璇继续蛊惑道。
　　“嗯，自然要带的。”夏亦欢已经被撩的不能自持。
　　“那走吧。”达到目的的楚煜璇立马恢复之前清冷的表情，顺带推开夏亦欢，起身往屋外走去。
　　“啊？”夏亦欢终是反应过来楚煜璇诱自己答应了什么，暗自纳闷她什么时候学会用美人计了。但事已至此，他还是跟上楚煜璇为好，省的佳人继续对他冷目而视。

　　夏语依约见的地方是在“未名湖”岸边的一座九层高的木塔上。在这里，能看到整个未名湖甚至是更远的风景。
　　“如此季节，更是‘高处不胜寒’ ，依依何以要约在这里？”刚与楚煜璇一起登上九层，夏亦欢就看到背对着他们正在凝视远方的夏语依。
　　“亦欢哥哥。”夏语依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高兴的喊道，却在一瞬间又看到同来的楚煜璇，随即愣住了。
　　楚煜璇将夏语依的表情看着眼里，却假装没看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美景，赞了一句，才道：“亦欢总提起他有个可爱的妹妹，本公主与他大婚已久，却还从未见过，这才想来看看让他一直记挂的妹妹。”她将“妹妹”二字咬的极重。
　　夏亦欢心虚的瞄了一眼第一次不喊他全名的楚煜璇，决定默不作声，原来他家璇儿这么爱吃醋。再看夏语依，正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他赶紧将头瞥向一边。
　　夏语依暗叹了一声，朝楚煜璇施了一礼，微笑道：“语依见过公主殿下。”
　　“即是亦欢的妹妹，便不必多礼。”楚煜璇一副自己是好嫂嫂的模样。
　　话虽如此，但夏语依实难称呼楚煜璇为“嫂嫂”，只道：“请坐。语依亲酿了‘十里桂花酿’，还请一尝。”说着便拿起桌上已备好的白色素瓶为二人各斟了一杯。
　　夏亦欢执起酒杯轻闻着，还是原来的味道。实际上，“十里桂花酿”是他和夏语依一同酿出的清酒，没想到如今，她自己也能够酿出一样的味道。
　　“亦欢哥哥不尝一尝吗？”夏语依深看了夏亦欢一眼。
　　“不必，甚好。”夏亦欢将酒杯放下，淡淡的说道。其实夏语依大可不必以此来勾起他的回忆，或是勾起他曾经对她的怜惜。他若是不再怜惜她，又何必对护国寺只围不攻。
　　“那倒是可惜了。”可惜了酒，也可惜了人。夏语依为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品着，已是看不出任何思绪。
　　楚煜璇不晓得二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情愫，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她觉得夏亦欢的一些秘密，她不知道，可她相信夏语依一定知道。
　　夏亦欢怕楚煜璇乱想，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下的手，感觉到那手轻微挣扎时，更是用力握住了它。而后他才看向夏语依，问道：“依依，有事不妨直说。”
　　“我以为亦欢哥哥会猜到。”见夏亦欢言归正传，夏语依也收起了别的心思。
　　“依依的心思，我可从来没猜到过。”夏亦欢一语双关的说道。从前猜不到，如今更是猜不到。
　　夏语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但随即莞尔一笑，道：“亦欢哥哥命人围困护国寺，不就是想逼依依现身吗？”
　　到了此时，楚煜璇才明白为何夏亦欢明明安排了祈福，但自己却并不前往。只听夏亦欢轻笑道：“那依依不妨说说看我为何要逼你？”
　　这人。夏语依对夏亦欢的明知故问生出了不满，赌气道：“我怎么知道。”
　　这就急了？夏亦欢摇摇头，还以为几年不见，她会沉稳许多。“冥生阁。”这回看你还怎么装糊涂。
　　夏语依自知躲不过去，便道：“亦欢哥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好。第一个问题，我与冥生阁无冤无仇，冥生阁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这是夏亦欢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依依还真不知道，依依只知道阁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凤凰山，并诛杀无双阁少主。”夏语依其实也很想知道阁主非杀夏亦欢的理由是什么。
　　凤凰山？楚煜璇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夏亦欢相信她说的话，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依依在冥生阁的地位是？”
　　“两年前，依依被阁主收为义女。”夏语依苦笑了一下，原本她以为给夏亦欢下过“溟血”后，阁主就会放了她与弟弟。想来也是，那种地方一脚踏进去，又有谁能逃得掉呢。
　　想来又是身不由己吧。夏亦欢虽怜惜她，但还是眼神凌厉的看着她道：“璇儿的毒，可是你们所为？”
　　楚煜璇也将目光转向夏语依，想要知道真相。
　　“亦欢哥哥。”夏语依对夏亦欢这样想要杀了她的眼神感到难过。他竟是这么喜欢楚煜璇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喜欢吗？
　　“依依。”夏亦欢不想给夏语依辩解的机会。
　　夏语依沉默不语，但这态度已经算是默认了。
　　“命令是你下的？”夏亦欢继续问道。
　　还好，夏语依摇了摇头，道：“我若下令，也只对皇贵妃一人。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愿与夏亦欢彻底反目，即使如现在这般保持着敌对关系，至少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很知足。“更何况，他们只是想逼你离开彭城。”他们在彭城多年的经营，在夏亦欢的打压之下是损失惨重。这人还真是跟以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招数都用。
　　彭城？楚煜璇纳闷，夏亦欢不是去了汉关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夏亦欢松了口气，不然若是肯定的答案，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了她。“想来依依是不会告诉我此人是谁了？”
　　夏语依当然不会告诉他是谁，“易欢哥哥问了这么多问题，不知能否换来你的撤兵？”
　　“可以啊，但你要告诉我冥生阁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夏亦欢的条件可不是那么好谈的。
　　夏语依眨眨眼睛，俏皮的说道：“若太早解开谜题，岂不是太无趣？”
　　可惜夏亦欢不吃这一套，“看来依依是不想我撤兵了？”
　　“无所谓啊，反正亦欢哥哥不会让他们冲进来杀了依依，不是吗？”夏语依狡黠一笑，起身翩然离去，只是走到楚煜璇身边时，弯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的逸哥哥可是被你的驸马打成重伤。”
　　夏亦欢当然不会杀了夏语依，无疑，这一局，又是她赢了。转头看见楚煜璇面色不佳，问道：“刚才依依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楚煜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算追问此事。在经过之前对他的不信任后，她就决定以后但凡涉及肖逸，她都不会再过问。“至于你，夏亦欢，你确定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我与依依真的没有什么。”夏亦欢以为她问的是这件事。
　　“凤凰山。”楚煜璇见夏亦欢误会，说出了这三个字。
　　“嗯？”夏亦欢这才想起夏语依之前提到过凤凰山，难道楚煜璇想起了什么？要不要说实话实说？他有些犹豫。
　　楚煜璇以为夏亦欢想要继续隐瞒，便直接说道：“夏亦欢，你与无双阁是什么关系？”
　　原来不是想起他是她的小哥哥啊。夏亦欢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丝失落，笑了笑，“璇儿怎么会想到无双阁？”
　　“曾听人说过无双阁在凤凰山上。”楚煜璇当然不能告诉她是肖逸说的。她突然想起那些暗卫称呼夏亦欢为“少主”，“所以，夏亦欢，你就是无双阁的主人？”
　　“璇儿真聪明。”夏亦欢赞道。他从前隐瞒身份，只是怕楚煜璇想起凤凰山上发生过什么。但既然她什么也没想起，那他就没必要隐瞒了。
　　楚煜璇再一次对这个十七岁，哦不，十八岁的少年感到不可思议，无双阁是怎样超然的存在，她是知道的。传闻无双阁阁主神秘且超脱世俗，可从来没有说过他是如此年轻，是以她曾以为他是个中年人或是老头子。原来，竟然是夏亦欢。她又想起肖逸曾提醒她让她留意夏亦欢的身份，难道肖逸早就知道夏亦欢的身份吗？那自己岂不是嫁给了他崇拜的那个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他抛弃自己的惩罚？楚煜璇觉得跟夏亦欢待久了，自己也多了些恶趣味。“夏亦欢，没看出来啊，你竟这般厉害，原来我大楚大半的江山都握在你的手里。”怪不得朝廷不对无双阁动手，她家父皇与夏亦欢都是旧识，怎么可能会让人动他。
　　“可我只想要你。”夏亦欢不失时机的告白。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对我的隐瞒。”楚煜璇已经对夏亦欢的甜言蜜语有了免疫。一个阁主的身份，为什么要隐瞒她呢？
　　“这个.......”夏亦欢越来越觉得楚煜璇不好哄骗了。
　　“不愿说算了。”楚煜璇虽生气，但她既然选择了夏亦欢，就该慢慢的试着去信任他。“只是，你当真不喜欢你那好妹妹吗？”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夏亦欢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凭栏前，道：“依依对我而言，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凤凰山上那一年，因为......”因为你已心有所属，“总之，就算她最后背叛了我，但我不能否认她给了我许多的陪伴和快乐。不只是我，无双阁上下，至今对她都是又爱又气，却唯独不恨。依依......她也是身不由己。”说到此，夏亦欢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璇儿，我怜她小小年纪就被冥生阁胁迫，怜她明明不愿伤害我，却又不得不为之。但这感情并非是你想象的那种。璇儿，你可明白？”
　　“嗯，我明白。”楚煜璇来到他身后双手环上他的腰，抱住了他。夏亦欢没说出的那个原因，她想她知道是什么。正因为知道，她心疼着这样的夏亦欢，想来那一年里，夏语依定是给了他太多的陪伴和安慰吧。
　　夏亦欢拍了拍她的手，却不愿转身让她看到自己那发红的眼眶。他必定要竭尽所能的摧毁冥生阁，让夏语依彻底自由。
　　“夏亦欢。”楚煜璇轻声唤道。
　　“嗯，我在。”
　　“以后，都由我陪着你。”
　　“好。”夏亦欢欣慰的紧了紧抱着自己的双手。

《可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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