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否

　　“我说欢欢啊，你竟然舍得离开你那温柔乡。”白澈的伤刚痊愈，就被夏亦欢拖了出来，驶出京城。
　　“温柔乡，英雄冢。可我不是英雄。”夏亦欢向来对当什么英雄没有一点兴趣。
　　“少来，不就是跟璇璇闹别扭了，可你至于离家出走嘛。”白澈无意中听到楚煜璇和廖文月的悄悄话，知晓他们有了误会，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知的。不过夏亦欢这行为，在他看来，就是逃避。自己跑不说，还害的他好几天都见不着他的月月。
　　夏亦欢斜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说了是办正事。”
　　“嘁，你能有什么正事？”白澈满脸都写着“不信”二字。
　　夏亦欢突然冲白澈咧嘴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去你家做客。”
　　“什么？你你”白澈一脸的惊悚，回家是会被扒掉一层皮的。
　　“驾——”夏亦欢心情颇好的疾驰而去。
　　“喂——喂——”白澈跟了上去，想问清是怎么回事。他可不可以后悔答应夏亦欢出来？

　　“父皇，您来我这落芷宫用膳，怎么还带着厨子？”楚煜璇一脸的不高兴，楚皇明摆着就是嫌弃她宫里的厨子水平差。
　　“朕瞧你最近清瘦了不少，特地带厨子来给你补补。”楚皇还真不敢说自己就是嫌弃落芷宫的膳食比不得他的。
　　“看来父皇的厨子是真不错，把父皇您补的是心宽体胖。”说话间楚煜璇的眼睛还往楚皇那凸起的肚子上瞟了瞟。
　　一旁伺候的梁喜差点笑出声来，这无双公主和驸马不愧是夫妻，呛起楚皇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得，朕的错，朕不应该操心太多，朕就应该让你继续瘦着。”楚皇佯装不悦，心想着楚煜璇是不是被夏亦欢那小混蛋给带坏了。
　　楚煜璇见楚皇那老小孩儿脾气上来，赶忙哄道：“璇儿知道父皇对璇儿好，父皇若是不为璇儿操心，那璇儿可是会伤心的。”说着还夹了一块香芋酥鸭搁到楚皇的盘子里。
　　楚皇在楚煜璇面前是个顺毛驴，立马就又龙颜大悦，“还是女儿最贴朕心。”吃着子女亲自夹过来的膳食，也是满心愉悦。
　　“那璇儿这次就在宫中多住几日，日日陪在父皇身边可好？”楚煜璇打定主意就算楚皇不留自己，她也是要住在宫里的。
　　结果楚皇是欣然同意，“也好，反正朕差了亦欢外出办事，估摸着要好些日子不在，你留在宫中，朕也放心些。”
　　“他外出了？”楚煜璇夹菜的手停滞了一下，皱眉问道。
　　“怎么？他没告诉你？”楚皇寻思着不应该啊，夏亦欢一向将楚煜璇放在第一位，这回外出却连说也没说，真是反常。
　　楚煜璇放下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夏亦欢这次恐怕是真恼了她。他那天演了那么一出，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将肖逸供出来，可惜，她始终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可她为什么不把肖逸说出来，是怕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怕他说的是假的？若是真的，她将如何面对夏亦欢？若是假的，肖逸此举必然会令她失望和伤心。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她不愿面对的。可她的缄口不言，落在夏亦欢眼中，就是她选择维护了肖逸。她想起那天夏亦欢的黯然伤神，他走时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只觉得心痛不已。有时她也忍不住回想，是不是她真的错怪夏亦欢了。那样的人，那样一个冷傲的人。
　　“闹别扭了？”楚皇问道。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楚煜璇笑了笑，为楚皇盛了一小碗莲子羹。只是那笑，看起来像是硬挤出的一样。
　　“他欺负你了？”楚皇试探性的问道，“若是他欺负了璇儿，朕给你做主，等他回来，朕帮你教训他。”虽然他觉得夏亦欢不会欺负她。
　　“真的没有，父皇你不要乱猜。”楚煜璇还是很感动于楚皇要为她出头。
　　“那就是你欺负他了？”楚皇了然道，他就说怎么这次夏亦欢接差事接的那么快，也不跟他讨价还价。啧啧，那是得被欺负成啥样？楚皇恶趣味的想着。
　　楚煜璇无语的看着楚皇，她应该说什么？可仔细一想，她也不算欺负他，真相查明之前，夏亦欢还是有嫌疑的。于是，她问道：“父皇，杀害二皇兄的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有，连个眉目都没有，出手真是干净利落。”一说起这事，楚皇就一阵恼怒。他的儿子，他可以杀，夏亦欢可以杀，但别人不能杀。
　　“是璇儿不好，不该提起这事，父皇就不要生气了。”楚煜璇安抚着楚皇，心里却是一紧，想着是不是楚皇为了保夏亦欢才为他开脱。
　　楚皇喝了口汤，顺了顺气，摆摆手道：“不关璇儿的事，是护龙卫无能。”
　　“父皇，璇儿有个疑问，一直想问。”楚煜璇看了看楚皇还算和善的神色，问道。
　　“你说。”楚皇示意她不用这么拘谨。
　　“父皇为何待夏亦欢那么好？”这个疑问，在楚煜璇心里很久了。
　　楚皇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才说道：“亦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说了，朕只有对他好些，他才会对璇儿更好。”
　　“璇儿可不信。”楚煜璇撇撇嘴，“父皇对他可是比璇儿的皇兄皇姐好要好。”说着她又附到楚皇耳边轻声说道，“璇儿可是知道父皇当初收回的夏亦欢那枚掌控江南的兵符，私下里又悄悄的给了他。”这还是她有天为夏亦欢整理衣物时发现的，不过她并没有过问。
　　“就你机灵。”楚皇的脸上又浮现了笑意，没有否认。
　　“这可就不是因为璇儿的缘故了吧？”楚煜璇狡黠一笑。
　　“朕自有朕的用意。”事关朝政，楚皇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道，“亦欢这孩子不易，朕只盼着璇儿能多体谅他一些，莫要让自己将来后悔。”楚皇还轻轻的拍了拍楚煜璇的手，为这两人真是操碎了心。
　　“父皇，璇儿记下了。”楚煜璇这么说着，心里却腹诽着夏亦欢到底给楚皇下了什么蛊，总能让楚皇百般的维护他。

　　“哎，欢欢，你这去我家的路走的不对啊。”眼见夏亦欢领他走的地儿越走越荒，白澈出言提醒道。
　　“从前不是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偷酒吃，既然出来了，就顺道呗。”夏亦欢四处查看着路线，“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吧？”
　　“是是，没错。”白澈高兴了，但愿那厉害的老头子不在，“我来领路。”早说是去偷酒，他就一马当先了。
　　大约有跑了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片寸草不生之地。将马随意的搁下后，他们朝着前方唯一的一处茅草屋走去。屋内的灯在这夜色里已经亮起。
　　“糟了，那老头儿在啊。我可打不过他。”白澈愁眉苦脸的说道。
　　“一会儿我把他引开，你去偷酒。”夏亦欢更想与那高人过几招。
　　“行。”白澈可不想跟老头儿打架，上回被揍的是鼻青脸肿。
　　主意已定，两人悄悄靠近屋子。许是屋外太黑，白澈没有看到在屋子门外的十米处扯着一根细小的白线，所以白澈一脚踩了上去。只瞬间，便见数十支暗箭从地下窜出，朝他们飞来。夏亦欢反应快些，一手将白澈拉到一侧躲过一支暗箭，一手则抽出华裳赠送的“流光剑”左右挥舞，挡掉暗箭。此时，白澈也反应过来，抽出他的“墨霄剑”朝那些暗箭迎了上去。待所有暗箭都打掉后，他们看到一位童颜鹤发的老头出现在门口。
　　“我说老头儿，您什么时候下了这暗箭？要是本楼主再慢一点，岂不是要被戳成马蜂窝？”白澈将剑放入剑鞘，不满叫嚷着。
　　“是你。”老头倾吐了这两字后，便提掌向白澈飞来。他可还记着这个偷酒贼。
　　“不是我。”白澈假装不认识此人，想拔腿就跑。
　　可这老者速度太快，白澈才刚退两步，他就追了上来，并一手扣住白澈的手腕。白澈挣脱不掉，只得转身朝老者挥去一掌，这掌可是拼了他十成内力。然而，老者依旧不畏，抬肘就挡下这一掌，然后整条胳膊像柔软的蛇一样，缠上白澈的胳臂，而后紧抓着他的肩膀。白澈的上半身被钳制的动弹不得，就开始使出腿下功夫，朝这老者袭去。老者自然的松开两手，与白澈比拼起腿上功夫。可没几个回合，白澈再次落败。他大喊大叫道：“小欢欢，救命哇。”
　　可惜，夏亦欢早就溜进了屋中偷酒，就算听到白澈的召唤，也选择了无视。
　　老者也发现夏亦欢不见了，而且人还潜进了他的屋中，登时明白了这二人的来意，怒吼道：“好哇，又是个来偷酒的。”手上更是加大了攻击白澈的力度。
　　“喂喂老头儿，话不能这么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白澈被打的再狼狈，也得过过嘴瘾。
　　“混账。”老者一脚踢中白澈的胸口。
　　白澈抵不过，飞出后跌趴在地上。
　　“前辈，您若是再不住手，这酒，可就没了。”像是要印证自己说的话，夏亦欢将提着酒的手松开。就听“呯”的一声，酒坛子碎了一地，醇香浓郁的酒扑面而来。
　　“哎，小欢欢，你别摔碎了呀。”白澈觉得酒可比他自己都珍贵，
　　见对方来真的，老者果真停了手，唯恐他再摔下第二坛，但他却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他，“你小子，还不错。”
　　“老头儿，他摔了您的酒，您还夸他，您怎么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的？”白澈简直郁闷至极，这不是区别对待嘛。
　　“哼。”老者迈步朝屋子走去，还嫌弃的对白澈说道，“就你这功夫，真是给你师傅丢脸。”
　　“您知道我师傅？”白澈惊讶，跟了上去。
　　“请问前辈您是？”入了屋内，夏亦欢恭敬的施礼问道。
　　老者亲自开了两坛“梅花十酿”，扔给对面的两人，又看着夏亦欢道：“毓儿的剑可是在你手上？”
　　容毓？夏亦欢一寻思，便知道此人是谁了，再次施礼说道：“原来是莫哀莫前辈。”
　　“万剑归宗。”白澈立马想起了莫哀的名号，有点兴奋，他对万剑归宗莫哀也是仰慕已久，没想到竟是眼前这白胡子老头儿，可转眼一想，又道：“不对啊，江湖传言前辈您、您不是已经”仙逝了吗？
　　“你也说了是江湖传言。”莫哀没好气的瞪了白澈一眼。
　　“今夜叨扰，还望前辈恕罪。”夏亦欢拉着白澈一同给莫哀道歉。
　　“老头儿我没那么小气。”莫哀不与小辈计较这偷酒一事，又指了指白澈道，“上回也是见这小子实在是差劲，这才出手替他师傅tiao 教一番。”
　　“还说不小气，上次我来，可没这暗箭。”白澈撇撇嘴，轻哼道。还有那伤，说什么tiao 教，分明就是故意的，这老头八成和师傅有仇。
　　“那是毓儿整的，虽然老头儿觉得一点用都没。劝不住，也就随他了。”莫哀当初就跟容毓说多此一举，可他非要弄出这些。
　　“前辈乃当世高人，一般人自然不是对手。”夏亦欢虽然这么恭维着，却想着这还真是容毓那样无聊的人才能干出的事，但嘴上却道，“想来容毓他也是一番好意。”
　　“那肯定是容毓自己功夫差。”白澈没跟容毓交过手，胡诌道。
　　“阿澈。”夏亦欢无奈了看了眼耍嘴皮子的白澈。
　　白澈见莫哀又再瞪他，似有发怒迹象，连忙笑道：“你们聊，我喝酒，我喝酒。”顺便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多拿莫哀几坛酒。
　　“莫前辈，抱歉，阿澈其实并无坏心。”夏亦欢替白澈致歉。
　　“我自是晓得。你与他都不错，玄虚子这臭老头儿还真是收了好徒弟。”莫哀一脸的羡慕。他也有两个关门弟子，容毓是不错的，至于另一个嘛，不提也罢。
　　“莫前辈过奖，容毓并不输我二人。”夏亦欢谦虚道，又见莫哀重出江湖，遂问道，“莫前辈此次可是要出山？”
　　“老头儿我都活了半辈子了，还出的哪门子山，不过是想着清理门户罢了。”莫哀说起此事就后悔不已。
　　夏亦欢想着这也算是莫哀门中私事，不便多问，又恐莫哀年纪近百，过度忧思，豪迈一笑，“前辈一生叱咤风云，是何等英雄，可莫要为了些许的腌臜之徒折了气度。”
　　莫哀见夏亦欢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实属难得，不住的向其投去赞赏的目光，“你说的不错，老头儿我既能收他，也能废他。”
　　“前辈宽心才是。”夏亦欢举着酒坛向莫哀敬道。
　　“宽心，宽心，哈哈哈哈。”莫哀也拎起酒坛与夏亦欢相碰，“不错，不错。”当下，心里也有了计较。

《可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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