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否

　　自华琼答应和夏亦欢合作后，没过几天，宫里便传出了楚念已搬往公主府居住的消息。夏亦欢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和楚煜璇在院子里晒太阳，而楚煜祁则在前方不远处由夏时传授功夫。对于华琼的迅速出手，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轻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母妃到底为皇姐准备了什么？”难得亲自泡茶的楚煜璇好奇的问道，怎么对付楚念还得让她出宫？
　　夏亦欢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楚念可不归我管。”
　　“苏家掌管吏部，我大楚多数官员可都是被他提拔起来的。要动他，恐怕有些难。”楚煜璇觉得楚皇把苏家、谢家放到重要位置上，如今要真对付起来，应该会不太容易。
　　“楚煜炎又不是个傻的，那苏坤把持吏部这么多年，只要不是清白如水，何愁抓不住把柄。再说不是还有父皇嘛，他想对付苏家也不是一两年了，手中肯定搜集了不少好东西。如今，只差一个动苏家的由头罢了。”而这个由头，其实夏亦欢早已准备好了，只等楚煜尧失去楚念。
　　“看来，今年又是个多事之秋了。”楚煜璇感慨道，并将泡好的茶递给夏亦欢。
　　“还是璇儿的手艺好。”夏亦欢慢慢品着，直到将一杯茶饮尽，才说道，“在这深宫里，有几时真正平静过。”
　　“夏亦欢，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可以轻易看淡生死？”楚煜璇突然问起了想问已久的问题。尤其是在她见识过夏亦欢的一些残忍手段后，更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能够做的出的。
　　“不过是两次濒临过死亡罢了。”夏亦欢在摇椅上晃啊晃，说的轻描淡写。他早已不再惧怕死亡，可他怕再也看不到想要看到的人。
　　“夏亦欢，何时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可好？”楚煜璇认真的问道。她想了解夏亦欢的过去，也许只有了解，才能更好的与他同行吧。是的，不管从前她有多么抗拒这段婚姻，可如今，她想试着和他走下去。
　　“好。”夏亦欢应道。
　　“你们在聊什么？”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白澈冒了出来。拆掉绷带的感觉就是爽，又可以恢复他玉树临风的身姿。
　　夏亦欢看着他不怀好意一笑，道：“在聊阿澈最近似乎喜欢上了爬树。”这还是他无意中听到别院的护卫说的，说廖文月每天清晨都会在院子里弹琴，而白澈每天都会蹲到树上偷听。像白澈这不通音律的人，竟然会偷听姑娘弹琴，真是稀奇啊。
　　正在喝茶的白澈被呛得一口茶水喷出，心虚道：“爬、爬什么树，本楼主身体那么虚弱。”
　　“那想来定是护卫们看错了。”楚煜璇见白澈这模样也甚觉有趣，装作一本正经道，“不过护卫们说那些树不利于府中安全，建议砍掉来着。”
　　“别啊，别院那树挺好，砍掉多可惜。”白澈一听要砍树，想也没想的说道。真砍掉了，他上哪儿蹲着去？
　　此话一出，面前的两人就笑了起来，尤其是夏亦欢，大笑道：“护卫们可没说是别院的树。”
　　“夏亦欢！”自知上当的白澈对着夏亦欢连名带姓的咬牙切齿道。
　　“璇儿，看来我要写信告诉师傅他老人家，咱们家的阿澈情窦初开了。”夏亦欢继续揶揄道。
　　“我不介意请师傅到府里长住。”楚煜璇十分配合的说道。
　　“我真不应该来。”别扭的白澈起身就要走。
　　夏亦欢也不拦着，只是开口说道：“昨日廖姑娘说想要离开公主府。”
　　一听这话，白澈迈出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扭头问道：“她要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不过如今她已无家可归，大概以后要几经漂泊了吧。”夏亦欢一边悠悠的说着，一边还不忘瞟白澈几眼。
　　“阿澈，你可是真心喜欢月姐姐？”自从夏亦欢跟楚煜璇说白澈可能喜欢上廖文月后，她虽惊讶，却也为白澈高兴，甚至经过一番思索后，觉得两人甚是相配。
　　“是喜欢吗？”此时的白澈还尚不明白他对廖文月的心疼和不舍皆是因为他对她的喜欢。
　　“真够白痴的。”夏亦欢无力扶额，就这还整天叫嚷自己不喊他“师兄”，他可不想有个这么蠢的师兄。
　　楚煜璇瞪了夏亦欢一眼，示意他不要闹的太过，“阿澈，你先慢慢想，月姐姐那里，我会帮你先留下她。”
　　白澈郑重的点了点，然后离开。他要去思考这个高深的问题。
　　夏亦欢看着白澈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月姐姐，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闲来无事，楚煜璇约了廖文月出府闲逛。她拿着一盒据说是新研制的胭脂向廖文月问道。虽说要等着白澈弄明白自己对廖文月的感情，可楚煜璇觉得还是应该先打探一下廖文月的一些情况，比如，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有没有和什么人订过婚约啊等等。
　　廖文月拿过胭脂盒，用手点了一些胭脂，擦在手背上，赞道：“不愧是‘颜悦坊’，这红色虽鲜艳，却不显妖娆，不失庄重。”
　　“我就知道月姐姐肯定也中意此色。”楚煜璇笑道。随即叫店家送两盒新的过来。
　　“无双妹妹的眼光自然不会差了。”廖文月自来京后就被安置在公主府，说起来今天也算是她第一次出府。她还想着要买些什么送给楚煜璇，以表达她对自己的照顾之情，虽然身为公主的她什么都不缺。
　　“真是巧了，竟会在这里遇到无双妹妹。”一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语。
　　楚煜璇回头一看，却是华东晨，而他旁边站着的竟是肖逸。双方见过礼后，楚煜璇看了看肖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不理会肖逸，朝华东晨问道：“东晨哥哥，你一大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华东晨无奈一笑，道：“还不是裳儿，被爷爷禁了足，知道我要外出，就让我帮着买些胭脂回去。”华裳是他妹妹，也是令他们华家最为头疼的一个人。前些日子一言不合就把谢家的金孙给打了，因而被爷爷勒令三个月不得外出。
　　楚煜璇失笑，道：“裳妹妹还是一样顽皮。”华裳虽比她小两岁，可惹事的本事那是一顶一的好。从前皇奶奶还在时，连她最爱的鹦鹉的毛都敢拔，还理直气壮的说是那鹦鹉先瞪的她，让皇奶奶是又笑又气，不过最后还是没舍得罚她。
　　“这位姑娘是······”华东晨的目光被楚煜璇身边的廖文月吸引了去，如此这般看上去不染纤尘的可人，倒像是世俗之外的人。
　　楚煜璇大方的介绍道：“这位是文月姐姐，是我府中贵客。”可不就是贵客嘛，自己与她投缘不说，要是未来她能嫁给白澈，自己还得尊称她一声“嫂嫂”，虽说夏亦欢从不管白澈叫“师兄”。
　　“即是无双妹妹的朋友，那也是我华东晨的朋友。”华东晨慷慨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在下做东，我们小酌一番可好？”
　　“这······”廖文月自华东晨报上姓名便知他是华家长孙，碍于身份，她不好拒绝，却也并不想与这些人过于接触。
　　楚煜璇看出廖文月的为难，再加上她自己也不想去，刚要开口回绝，只听肖逸问道：“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赏光？”
　　楚煜璇看着肖逸那殷切的目光，自知应该回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
　　廖文月聪慧，早已看出楚煜璇和肖逸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楚煜璇曾跟她说过她曾心仪一人，莫非就是此人？虽然也是一俊拔男子，但比起夏亦欢，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华东晨的目光始终不离廖文月，他唯恐楚煜璇拒绝，忙说道：“无双妹妹你就别推托了，我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裳儿也是整天念叨着你，我这就命人将裳儿也带出来。”为了留住廖文月，他决定违背爷爷的命令放华裳出府。
　　至此，楚煜璇也不好再推辞，冲廖文月歉意一笑。廖文月摇头轻笑，表示无妨。

　　楚煜璇这么晚还没有回府，夏亦欢自然遣了侍卫去询问，得知与她们一同小聚的还有肖逸时，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吓得侍卫是大气也不敢出，赶紧撒丫子跑了，生怕祸及自己。夏亦欢知道她不是单独与肖逸出去，他不该这么小气，可他就是生气，因为他不知道楚煜璇是因为拒绝不了华东晨才去的，还是因为有肖逸在，她才没有拒绝。虽说她的心里有了自己的位置，可肖逸，自始至终都在她心里。即便是她不再爱他，肖逸对她而言，也都会是个特别的存在。若是以往，夏亦欢定会跑到他们面前将楚煜璇带走，可今日，他有些泄气。挑衅般的将人带走又如何？带走了人，却带不走心。
　　其实夏亦欢变得这般不自信虽然能理解，但是也过于庸人自扰了。楚煜璇虽说去赴了宴，可到底应的是华东晨的邀请。更何况自始至终，她都没同肖逸说过几句话。反倒是肖逸，每每趁华东晨与廖文月没话找话时，他都会趁机与楚煜璇说上几句。只是楚煜璇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狠狠的刺激了他，尤其是她一口一个“肖大人”，这种生疏和距离感，让肖逸第一次觉得楚煜璇在他面前不再如邻家女孩儿般，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心中冷笑，果然是皇室中人，口中说着爱，可一旦认清现实，其眼里和心里便再也看不上他们这些“下等人”。他把一切的不幸都归于身份上的差距和对立。但是他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是他最先选择了放手。至于楚煜璇不愿与肖逸多说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她觉得既然已经回不去，又何必过多纠缠。
　　华东晨执意要送楚煜璇和廖文月回公主府，当然他的目的却是廖文月。待到了门口，楚煜璇刚要转身，肖逸却叫住了她，“公主殿下——”
　　“肖大人，还有事？”楚煜璇依旧表现着对肖逸的疏离。
　　此时的肖逸突然就不在意起楚煜璇的态度，他上前一步，稍稍靠近楚煜璇，小声说道：“公主殿下就这么信任驸马爷，以至于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吗？”说完就迅速拉开了与楚煜璇的距离，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笑着。
　　“你什么意思？”楚煜璇知道肖逸对夏亦欢从来都没什么好感，从他还是“寻楚”的时候就是，但她只当是这人的“醋意”而已。但方才肖逸这话，她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驸马爷深不可测，又手段非凡，公主殿下可不要信错了人才是。”肖逸只是轻笑，好言提醒道。
　　“就算错了又如何？本宫已经错了一次，还怕再错第二次吗？”说完，楚煜璇深在深看了肖逸一眼后，转身回府。
　　夏亦欢真的有那么好吗？肖逸面色阴沉，他没想到楚煜璇竟为了维护夏亦欢，而不惜对他出言嘲讽。夏亦欢，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他从来没想过夏亦欢竟会是那个他曾经极为崇拜的人。可惜了，他们命中注定只能是敌人了。
　　“走吧。”华东晨依依不舍的告别廖文月后，见肖逸还在对着公主府大门发愣，以为他是舍不得走，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肖逸再怎么痴情，在华东晨看来，都不过是妄想罢了。

　　“璇儿这么晚回来，就不怕为夫担忧吗？”待楚煜璇洗漱完毕后，夏亦欢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坐在梳妆台前，正要摘去耳饰的楚煜璇听了这话，手中动作一顿，继而答道：“东晨哥哥相邀，不好拒绝。”
　　夏亦欢突然起身来到楚煜璇的身后，弯腰将她的耳饰摘掉，又从背后环着她，沉声道：“仅仅是因为华东晨吗？”
　　这时，楚煜璇才明白夏亦欢定是知道与她们一起的还有肖逸，怪不得语气这么淡漠，敢情是来“问罪”来了。但她不觉得她的行为有何不妥，没道理接受这样的质问。于是，她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夏亦欢的唇有意无意的碰触着楚煜璇的耳唇，道：“我以为，我们才是夫妻。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别的人，便都无关紧要。”
　　“夏亦欢。”楚煜璇无奈的转身，面对这样醋意的夏亦欢，她总是无力招架。
　　“璇儿想跟我说些什么？”夏亦欢伸手抚上楚煜璇的脸颊，指肚在上面摩挲着，眼神里充斥着不满，却又极度迷恋着。
　　“我和肖逸不会再有什么。”楚煜璇叹气，仿佛不跟夏亦欢说清楚，他就不会明白。
　　夏亦欢看了楚煜璇良久，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的将她横抱起来，吓得楚煜璇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惊道：“夏亦欢，你要干嘛？”
　　夏亦欢将楚煜璇放到床上，压了上去，声音有些沙哑，“璇儿，我们好像还没有圆房。”说着也不管楚煜璇同不同意，就吻了上去。
　　“夏······”刚说一个字，楚煜璇的嘴唇便被夏亦欢堵上。她对夏亦欢的这种举动感到惊慌失措。她有些反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夏亦欢如此对待，尤其是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夏亦欢。她承认她有些喜欢夏亦欢，但离爱上，似乎还有一段距离。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解开，而夏亦欢的吻跟着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夏亦欢······”她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却只叫了他的名字，带着些许的哀求。
　　夏亦欢突然不动了，楚煜璇感觉到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她知道是自己不对，刚想要对他说声抱歉，他就开口了，只是语气异常的冷淡，“休息吧。”说着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到楚煜璇的身上，自己则起身离开了房间。
　　楚煜璇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惆怅。她知道，她刚刚一定又伤到了夏亦欢。只是，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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