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

作者: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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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影重重


      院角的一树老梅傲然吐蕊,点点怒放的暗红与积雪的晶莹相映,触目惊心的美。
      弄晴柔已在梅谷住了十日。
      因为白大掌门一直避而不见,弄晴柔就托辞有些医学上的事请教,干脆住了下来。
      那叶泽平明知她意图,也不赶她走,反而让她作助手,帮忙研制一种新药,据小桥说,师伯是要研制一种能让百万军马不战而溃的东西。
      弄晴柔只是一笑,她的心思是在夜间,找机会将梅谷的每一处屋舍都暗暗搜寻过。
      叶泽平任她自由来去,还让小桥带她去各屋拜访。
      如此过了数日,弄晴柔与梅谷的那些隐居的门人都混熟了,才发现这里的人皆质朴得很,他们只对奇症奇药感兴趣。
      弄晴柔觉得她来错了。

      离开梅谷时,叶泽平正在梅林中散步。
      “你若是无事,可对照着想想解毒之法,若是有一日你能全部想出来了,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看似随随便便的给了她一本小册子,弄晴柔却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一种难懂的忧伤,那张平板、让人总看不清情绪的脸上,突然布满了一道道皱折。
      弄晴柔这才发觉初见时之所以会误认他为师兄,是因为他总是板着脸,面无表情。
      当他面无表情时,才不会泻露他的年纪。
      虽然那指间的枯瘦缺残让她颤悚,她仍是轻轻捏着泽平师伯的手,微笑:“我会记着的,泽平师伯,总有一天,我会再来这里。”
      叶泽平嘴角微动,却未闻出声,只是抽回手去,转身消逝在梅落缤纷之中。
      这梅谷,如此寂静,清宁,与世无争,若是能在此安度一生,也是一种幸福吧。
      她移目四望,竟也有了流连之心。
      “走吧,师姐。”小桥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小桥是泽平师伯的徒弟,论辈份是她的小师弟。
      这少年竟毫不怪责她原先欺骗他,又用三更散弄昏了他,一直笑嘻嘻地,带着她在梅谷里转悠。
      要走了,弄晴柔不禁对他也有了一丝愧意。
      “小桥,师姐送你一样东西吧。”她想到了一直珍藏身边的一面小银镜。
      那本是一好朋友送她的礼物,如今却觉得留着徒增烦恼,送给小桥,说不定会喜欢。
      小桥探眼一看,便摇头,皱皱眉,反有点不高兴了:“我又不是女孩儿家,师姐干么送我镜子?”
      弄晴柔微笑着,寻了一个阳光强眼的空地,招手让他过来。
      “看着呀,这面镜子可是会变戏法的——”她在地上堆起一些枯叶,然后将手中的小银镜斜对着太阳的方向。
      小桥只见一道强眼白光自这面小银镜中折射而出,一个亮亮的光点凝聚在枯叶堆上,先是有一束白烟袅袅升腾,嗤的一声,他吓了一跳,却见那枯叶堆跳跃着一点火苗,渐渐蔓延,竟然烧着了。“好奇怪!——”小桥骚骚头,大眼睛瞪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断定这面小银镜是个宝贝。
      “嘿嘿,师姐,你说这是给我的礼物,对吧?”他涎着脸,只望师姐千万莫反悔。
      弄晴柔笑着拍拍衣上沾惹的枝叶,“你方才不是说不要么?”
      “好师姐,是小桥不识宝贝,小桥知错了,你就给我吧?啊?”小桥眼睛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银镜,生怕她收起。
      弄晴柔看到他眼中的渴望,灵机一动,便轻轻转动着小银镜的镶花手柄,微笑道:“本来我是要送给你的,可你方才偏说不要,现在再跟我要嘛,我可就要附加条件了——”
      “好,师姐你快说,只要小桥力所能及的事,我都答应!”小桥毫不设防,令弄晴柔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小孩,实在有些卑劣。一边自愧,一边却还是说道:“那好吧,你只要悄悄告诉我,究竟外面的人有没有可能拿到本门的五更散或者知道这种配方?”
      小桥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雀跃道:“那我说了,你就把这面镜子送给我了,是不是?”
      “当然。”弄晴柔还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表示一言为定。
      小桥咳了咳,神色一肃,负着手挺着身,很慎重地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昨天也听师父跟师伯提及,师伯说神医门的弟子足不出谷,五更散若是外传,绝不可能是谷中弟子所为,除非是那个逆徒——”
      小桥话至此,就停住不说了。
      弄晴柔眼珠子一转,微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门外偷听,可是听到这里你就被你师父发现了,是吧?”
      小桥本来只是想卖个关子,被她一激,马上反驳道:“才不是呢!师父师叔有话从不避着我说的。师伯说的那个逆徒叫叶枫,我知道的,我还听师父说过,斐师伯就是因收了这个叶枫,才负疚离开了梅谷。”
      他扯东扯西说了一大堆,不过都是零零碎碎听来的,看似凌乱,弄晴柔心中却已有了一点谱。
      叶枫,原来她还有一个同门师兄叫叶枫。她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明伦公主的失踪,看来还与这位叶枫师兄联在一起了。

      离开梅谷时小桥没有再用黑巾蒙住她的眼睛。
      她才知道原来有一条秘径直通外面的雪峰之中。
      仍然是坐着那杜老头的小船飞渡,下船时,杜老头却从船里搬下一只大箱子。
      杜老头呲开没牙的嘴,含糊道:“掌门人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小桥看来对此也不知情,一脸好奇。
      弄晴柔一听,已隐约猜到是什么礼了,让小桥帮忙打开箱子外的铜锁,里边果然绻缩着一人,虽然乱发遮住了面容,但那件衣裳,弄晴柔还记得。
      一时也不知是笑还是气。
      自帮他解毒那日后,就不知泽平师伯将这人弄到哪儿去了。
      目光所注,是乱发上插着的一片叶子。
      上面是针孔刺成的几个字:楚之公子公孙颜。
      突闻马蹄骤响,抬头便见一辆四骑马车扬尘而来。
      小桥笑道:“接你的人来啦!”

      “四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外面的人轻轻叩门。
      一个小厮跑出把门打开,外面的是个梳髻的丫环,探头往里瞧了瞧,轻声吩咐了几句,并不入内。
      小厮轻轻走进里间,转过一道云母屏风,室中两人正在灯下下棋。
      南珏,南四公子,白玉为颜,双星为眸,一袭深色的绸袍,神色慵懒。
      与他对面而坐的是秦桥,剑眉微拧,正执子难下,见小厮进来,说“主人有请四公子去花园赏花——”
      不待南珏说话,秦桥已先跳了起来,一把抹乱了桌上棋局,笑嘻嘻道:“正好,在房里困了一天,正好去散散步!”
      “主人只说有请四公子,没提别人。”那小厮虽然垂着头,声音却很大。
      秦桥脸色一下子黑了半边。
      南珏忍着笑,整了整衣裳,顺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样吧,等下我让人折枝花送你房里去——”
      秦桥哼哼两声,“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回来吧,免得——”他看了那小厮一眼,又冷哼了两声,威胁意味十足。
      “现在已是酉时,秦公子也该回自己房里休息了,破坏了规矩,可不好。”那小厮显然毫不把这位少将军放在眼里,竟然抬着头,直直盯着他。
      秦桥几乎要气炸了,可南珏的笑容让他知道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得暂且咽下去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日子里秦桥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到这里快一个月了,那白衣少年是谁,究竟将他们困在这里作什么,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若非秦桥机警,假托是四公子的贴身侍从,两人才得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才准了他每日昏晓四个时辰过来服侍。
      但楚生和狄夷在何处,这里的人只字不提。
      只是每日将四公子视为贵宾般待着,除了限制出房这一点,倒没受什么委屈。
      秦桥跺一跺脚,黑着脸去了。
      门外自有人已等着他了,亦步亦趋

      出了圆洞门,便是一处极大的花园。
      夜凉如水,月色清寒,春虫也无声。
      每走三步便挂起了一盏青纱罩红的灯笼,在风间在树下摇得花影重重,人影成叠。
      丫环下人们远远地止了步,只余□□间二人并立。
      一个是颜如玉,一个是眸流霞,映得花也无色,照得月也无光,所谓画者无彩可描,书者无字可释,便是眼前情景。
      众人皆看得目不转睛,却哪里有人会想到这并肩赏花相视而笑的两人实则勾心斗角,暗藏计算?
      但闻清朗之音笑语:“许久未见此间主人,原来谢公子是去我南朝移运牡丹去了!”
      “南朝离此千里,我虽有点能耐,可还没本事叫人身上长翅膀十日之内往返!”白衣少年声清软,弯身拾起一片香瓣,轻嗅,眉间难掩得意。
      “哦?我还以为牡丹只有我南朝独有呢!”南珏侧首一笑,目光凝视着一盆开着绿染之色的奇芭,心中却暗惊。
      要知牡丹在南朝为国花,只有经皇室特许才可栽种,种子极为稀罕,连外城都极为少见,何况异国?
      早上白衣少年声称晚上要请他共赏牡丹花时,他已觉得不可信。此时眼前竟有连他都只曾见过一次的罕有花种,怎不怀疑这少年的身份?
      白衣少年见他迟迟未追问来处,卖关子不成,甚觉无趣,眸中乌云渐蒙。
      “其实,我只是将家姐所培的牡丹,挪个地方,借花献佛而已。”
      “是吗?”南珏仍是漫不经心,头也不回。
      “其实家姐对四公子可说慕名已久,这牡丹培植不易,可是听闻四公子最喜牡丹,家姐数年坚持,才能让它在此地成活——”白衣少年眉微拧,已近不悦,却不知何故,仍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后。
      “其实,”南珏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回了一句:“传闻不可当真,一个连这些牡丹属于什么品种都弄不明白的人,怎谈得上喜不喜欢?!”
      白衣少年有些气馁,唇一抿,眼珠子一转,复一笑,笑得那千姿百姹的牡丹顿失颜色。
      他一拱手,假作抱歉之状:“呀,是我说错了,在四公子眼里自然只有天下大事,比如如何与他国结盟,结为姻亲,以保南朝之巩固,比如公主大婚之事,四公子如此忙碌,又怎会将这些花呀草呀的放在心上?来来来,容我为你介绍——”
      他话中有话,却又笑语如珠,还真的为南珏介绍起这些牡丹的品名。
      “哪,这花瓣绿染,花朵儿奇异俊俏的名为“豆绿”,那边那盆开得黑中透红风姿绰约的,是为“青龙卧墨池”,还有那“三变赛玉”——”
      十几盆花色各异的牡丹,他居然一一指出其不同之处各异之名,南珏不得不承认眼前少年的确是有心之人。
      看来他不仅很清楚自己的底细,连明伦失踪的事,也许他也很清楚。

      两人赏花之际,下人们已在建在高处的花亭中将茶点摆上。
      四角琉璃灯在风中微微摇晃,透出雾一般的光亮。
      白衣少年领着南珏进亭中,亲自用小炉上煮开的水泡上了茶,动作轻盈熟稔。
      “此壶中乃是用去岁的极品牡丹花瓣晾干了,而后酿制而成的玫瑰花茶,用来泡茶的水是取自每日晨起于牡丹花瓣上采集的露水,两样都不算珍贵,但如此泡制出来的茶水,却可称得上花茶中的珍品,请四公子试试如何?”
      南珏接过翠玉盏,揭起茶盖,一股淡淡的馨香沁入心脾。
      浅啜一口,果然齿颊留芳。
      他淡淡一笑,“如此花色如此茶,原是奇佳,只是主人若要以此留客,只怕还远远不够。”
      美丽的脸庞淡出霞晕,白衣少年蓦的起身,锦衣袍袖一甩,茶盏坠地,当啷脆响,一地碎玉,几上壶倾,细水成淌。
      南珏内力虽失,反应居然很快,稳稳端着茶盏已闪到一边。
      此时他微举着手中的这只盏,对着亭角月色端详,慢声笑语:“碧如青葱,润如羊脂,这是我南朝平州十年才出一块的翡翠,还得加上斧城手最巧的工匠,花上半年功夫,才能雕制出这么一只玉盏,如此美丽,如此难得,可惜它也只是一只茶盏而已,终究有一天会碎——”
      “四公子说得甚是。”那白衣少年转眼竟然已隐去了盛怒,仿佛方才碎杯的另有其人,玉指一伸,眸中透着琥珀光:“何止是这只盏,连这沏茶的壶,也出自你们南朝德兴城的官窑,这沏茶的水,也汲自你南朝皇觉寺的春秋泉,哪,还有这四角的灯,也是请了你南朝的宫匠仿你闲阳宫中的宫灯样式所做,四公子再瞧瞧这亭园楼阁,您不觉得这里每一样都很眼熟吗?”
      一句句,一样样,却未让那笃定的笑容易色。
      “在下原以为只是一种巧合,但依谢公子说来,似乎是有意为之?”
      南珏偏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园中布景,他被困在这里十数日,今天才见这白衣少年重又露面,也是第一天入这园子。
      如此细看,果然连那小池中的假山石也是南朝独有的一种千色岩。
      两名下人手脚利索已迅速将所有痕迹收拾了,一壶新茶,一只绿玉盏,摆在了几上,白衣少年言笑宴宴,为客人斟茶,一切都这么自然、融洽。
      “其实我这座山庄共建有四处园子,此园称南园,园林格局便是仿你们南风,其间所有的一石、一树、一花哪怕是那脚下的草地,我也尽量让人自南朝运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若请得南朝贵客来,也如坐客自家,图个舒适而已。四公子觉得如何?”
      “还好谢公子不是说这园子是专为我所建,不然在下可要寝食难安了。”
      南珏返身入座,淡淡笑语,不待白衣少年接话,马上又问:“恕在下冒昧,不知谢公子的其他园子又是仿了何国风格?侯的是哪国贵客?在下倒好奇得很!”
      “四公子何须着急?等客人来齐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这白衣少年竟然毫不讳忌,笑容笃定,优雅。
      “那么谢公子的客人什么时候才会来齐?在下可已有些等不及了。”南珏心中一动,笑意更淡。
      “四公子似乎并无选择吧!”白衣少年的笑容冷了下来,他着实已经有些累了,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阶下囚他还要这么客气?
      “是吗?”他笑得不置可否,笑得让白衣少年火起。
      白衣少年不由冷笑:“你虽是南朝的四公子,可是你脚下踩着的可不是南朝的地,你可要看清楚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学会跟人家客气一点,不要笑得这么猖狂?!”
      南珏长眉一扬,突然一声长笑,笑声轻狂放肆,让白衣少年心里突然没了底。
      “你以为我留在这里,只是惧怕于唐门这最普通的软骨散么?”
      笑声止,南珏又复懒洋洋之状,用懒洋洋的语声说出了这句话。
      “不是吗?”白衣少年强笑,可雪白的脸颊已失却了桃色。
      “你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没中毒吧?唐门的暗香,虽比不上神医门的三更散,但对付你四公子,可也绰绰有余了!”他说得强悍,笃定,眼中却已升起疑云。
      南珏笑了,不同之前的轻狂,不同之前的淡然,是一种云开见月明的恍然。
      “原来我中的是唐门的暗香——”他笑,“谢公子真是好大的本事,好大的胆子,居然在神医门的地方,使用别家的毒,来绑了神医门的客人,真是叫人佩服佩服!”
      白衣少年始知道自己上当了,原来他只是要试探自己。
      白衣少年放心了,嫣然似冰山上的雪花,绽放一种不属于尘世的美丽。
      “原来四公子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神医门的人,你直接问不就好了?何必拿话来试我?”
      轻轻啜了一口茶,其声悠然,“区区一个神医门,有何惧哉?”
      南珏不理他,只笑道:“泗水城与各国皆有盟约,它的城规连各国王室天下王孙都不敢违背,你却连犯两条,一是杀人,二是下毒,难道你就不怕成为各国通缉的要犯?”
      听到“要犯”二字,白衣少年双肩轻轻颤动,却是因为发笑,他似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不可止。
      “谁告诉你——我在泗水城杀人了?谁见我——下毒了?”他愈说愈笑得厉害,南珏明白,那是因为他太得意了。
      “如此说来我是该好好谢谢你了,谢谢你大费周章寻一大班人扮杀手演戏,还演得这么逼真——”南珏懒懒一笑,靠在栏杆上。
      “不错,我为了请你这位贵客,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呢!”白衣少年拍掌而笑,眸光清灵雀动。
      南珏长指抚了抚眉间,微笑:“可是谢芳斋虽然没有尸体,总少了一位琴师,而且这位琴师规矩这么多——”话至此蓦的顿住,眼中笑意尽去。
      “你是不是还想说,泗水城的快红楼里总少了三位投栈的客人,难保不惊动泗水城的管事,对么?”白少年轻托着下巴,靠在石几上,身子微侧,接着他的下话,笑语怡人。
      南珏轻轻摇头,竟叹道:“谢芳斋本来就没有姓谢的琴师,快红楼里投栈的三位客人也自有人亲眼看着他们退房——其实引我们去的船娘本是你的人,何必定要去谢春斋?只消在临水包一家酒楼,挂上一块谢芳斋的门额和那人尽皆知的对联,让我们以为这是谢芳斋,那就好了。这酒楼上上下下皆是你的人,门外不知门里事,鬼神不惊,怎会惊动他人?”
      白衣少年怔了一怔,笑比春花更灿,抚掌赞道:“四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看来我是非得要跟你交朋友不可了——”
      “一个连姓名都不愿坦然相告的朋友,我高攀不起。”南珏笑,笑容似夜色中的月光破云而出那般清明华丽。
      白衣少年侧着头,看了他半天,终于起身长长一揖,道:“在下陈国朱晚,正式给四公子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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