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

作者: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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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比黄花


      楚国城郊,曾经因卷入宫廷之乱被官府查禁的青衣馆——红庐,再度开张,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比往日更复风光。

      幽篁小径曲深,在花园的东面隔着一道花墙,那门扉紧闭处,隐闻歌声。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首歌,曾在楚国上流文士间蔚然风行一时,如今在这红庐中和着柔柔洞萧之调,迥然不同于那靡靡之音,令行经者不由驻足。
      只是门外有一排青衣小厮,脸上的表情似冰雕,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如此,愈加有一种神秘感。

      门中是假山石叠立的一座花园,花影簇簇中小亭独屹。
      萧声与歌声,就在亭中清逸而出。
      玉石长几,一黑衣人与一白衣人正相踞对奕,在他们对面,隔着一道薄纱,两名玉面少年一吹一唱,萧声不断,歌声不绝,两相应和。

      亭角小炉,煮着香弥之水,一柳眉俊目的华衣少年,正静然等待水沸。
      “斐伯死了,陈国公主被废了帝后之位,那南朝二公子也被贬为守墓人,如今那宴京城看来是上下一心,一派繁荣景象,这就是你苦苦策谋的结果?”
      说话之人是正在下棋的两人之一,一身青衣,泛着锦衣之光,且多了腰间的汉白玉为饰,于是孤寡清冷的气质便添了一份高不可攀的尊贵。

      他执一白子落在边角一隅,其声淡漠,神色萧冷。
      “斐伯之死,是因为他年纪毕竟大了,老眼昏花,居然在南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妄图翻天覆地,自然会一败涂地!”
      白衣人狭长凤目微飘,浅笑吟吟,手中黑子一落,已占据大半河山。

      青衣人冷眉一挑,食指与中指捻起一枚白子:“不错,这斐伯确实是老眼昏花,他不止是看错了南珏,也看错了朱晚,还有那诚王。不过——”白子轻轻落入棋盘,截断了黑子的连纵夹击,眼光微错,斜睨着那白衣人,竟隐有一丝笑意流逸:“依本王看来,最重要的是他看错了他的得意门生——叶枫!他竟以为你叶枫只是任他摆布的一枚棋子,任他西东,自然就该死了!”

      那只搁在玉几上的白袖一下子抽起,原对峙而坐神情悠闲的白衣人已起身退后一步,双足跪地,额触地,垂眸,语声诚惶诚恐:“臣只愿忠诚于楚国,忠诚于吾王,个人恩怨臣早已丢弃,所以也不愿再提旧事再用旧名,并非有心隐瞒身份,还请吾王恕罪!”
      青衣人眸低垂,厉光一闪而没,宽袖一摆,口气微缓道:“你起来吧,当日若非你肯揭穿谢放身份,点醒本王当日为我大哥、二哥筹谋害我之人,皆是斐伯,本王还蒙在鼓里,险些又上他的当,出兵对付白门,令我楚国陷入百国围伐之境地,本王自也记你一功,不会忘记你的一片忠心!”

      白衣人叩头谢过,起身时,额上隐见冷汗,可知他心中对这青衣人的惧怕。
      “只是本王不太明白——”悠悠一语,令白衣人抬头,他一笑,仅是唇角一扯的弧度,目光森冷:“当日你说你有一石二鸟之计,既可借斐伯之手除去南珏,同时也让那算计本王的斐伯没有好下场,可如今为何那南珏竟能毫发无伤?本王倒听说是你夜闯南朝内宫,救了南珏一命?”

      “不错,南珏自小就被斐伯下了毒,只需阴阳交合,便会毒发身亡。——”他犹豫了一下,斟字酌句,那青衣人不语,他又接着道:“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事前臣却得到一个消息:在南珏决定纳妃的前一日,他曾突然深夜造防长寿宫,与被软禁的南后单独相处了一柱香的时间!第二日,南珏就突然宣布纳妃了。——”

      “不错——”青衣人细细地听,冷冷的眸中有一点亮光仿似深海明灯缓缓升起——“南后——那斐伯好象曾帮过她很多——或者应该说,斐伯下毒害南珏,她或许是知情人!”
      白衣人缓缓点头,“南珏见过她一面后就突然纳妃,臣也怀疑是南后将他中毒之事告诉他了!所以他要纳妃,他要引出斐伯与所有想要害他的人!”

      “当日臣暗入宫闱,是想探个虚实。但入宫后就发现,南珏将自己寝宫外的暗哨全部撤去了,整个闲阳宫竟然只有一队侍卫作作样子,戒备如此松懈,太不寻常,很明显,这又是一招请君入瓮!”
      “所以你干脆明目张胆地闯宫,引南珏出击,而后你再以你的妹妹作幌子,作兄妹情深之状,从而脱身——”
      青衣人笑,笑得深沉,白子闲敲棋盘,发出玉石相击之声,从慢到疾,令那亭中吹洞萧的险些走调。

      白衣人也笑,笑得惆怅:“臣此举,亦有私情,毕竟那南珏所立的妃子,是臣的妹子——这世上臣仅存的亲人!臣不愿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亲人——”青衣人目光似被风吹动,微起涟漪,蓦的一抬手,白子已落入棋盘中央,竟吃掉了一大片的黑子,棋局立时起死回生。
      “做大事者,只有心狠手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一边拿掉白衣人的黑子,一边淡淡言道。
      “臣明白!”白衣人低首,“其实如今南朝的局势,看似平静,但相信不久,应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语声悠悠:“一个男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自己身怀奇毒,而且还是世上无药可治的,已经与最低贱的内侍一般,终身不能有女人,不会有子嗣,以南珏的脾性,他还能坦坦荡荡、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么?”
      青衣人不禁侧目,抚掌叹道:“不错,若是本王,也自会意气消沉,就算不举剑自尽,也当归隐山林,又有何面目见世人?!”

      “所以我们已不用理会他的生死,只须等着,稍后,他自会宣布退位,到时,南朝便会纳入楚国的版图!”
      两人相视而笑,难得如此开怀,畅想着那一日。
      亭中一角,柳眉俊目的华服少年轻轻为两只琉璃杯中注入滚沸的龙泉之水,新茶独有的清雅沁馨盈然亭中。
      青衣人突的转目,对着那有些寂然的身影,笑容微敛,“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白衣人看了一眼仍未下完的棋局,长袖一揖,悄然退去。

      富不隐深山,偏又有人不信邪,这不,深山之中又建起了一座无名庄院。
      亘远的院墙,探出簇簇花红。
      隔着粉墙,庭中一人正在弯身修剪花枝,乌云如鬓,紫钗斜簪,忽闻“吱呀——”一声,她惊起回头——
      原来只是风吹开了木门——莹莹明眸若有所失。

      西风起,秋意凉,自门开处扫入庭中,她一袭黄裳单薄,不禁西风冷瑟,打了个寒颤,一边上前伸手掩门,见远处青山浓翠处,一树枫红,跃然林间,艳目卓群!
      睹物思人,想起了远在楚地的哥哥叶枫,想起了那日他闯进了闲阳宫,要带她走——
      若非哥哥赶来,她已害他送命!她是一身冷汗,而他,竟一脸漠然。

      依然封她为柔妃,甚至搬至明月宫,外人只当她三千宠爱于一身,又怎知他连拉她的手也不愿呵!可是她不能怪他。因为事前,他已放她自由,她本可以随着哥哥离开这黄金打造的牢笼,但她不愿。
      如她所说,要怪,只能怪上苍,怪天意弄人!

      在师父的灵堂之前,他笑容淡漠。
      而她,始知他的心思如此深沉!
      明知身中剧毒,却在她面前色不变,他仍运筹帷幄,假装纳她为妃,假装与她亲热,而她的自愿留下,又为他所利用,安排她假作出京,暗里用姜叶儿的易容之术,找他人为替身,却安排她以狄夷的面貌折回宴京,让她出手对付她的师父。

      师父死了,因为他终究太过性急,太过大意——那是南珏最后为她解的谜——在美人楼楚生所画的女子就是谢放少时的梦中情人——天下第一名妓沈碧!
      也许该恨的,恨他绝情绝义,在宴京,当她忙于为师父料理后事,他却悄悄放手了,王位,宫廷,百姓,还有她!
      只有一旨诏令,他已远离宴京。。。。。

      这座山人称无名山,建在这里的山庄,便被称为无名山庄。那是他囚她在明月宫时,暗里所建。
      只有在这里,看到他亲自监造的木屋,亲手所植的花草,都是她在锦阳城外,桃花帐中,曾对他描绘的隐世所愿。只有这时,才隐见他的真心。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坚持等下去。
      只望有一天,他或许想起与她的约定,会途经这里。。。。。

      牡丹谢时菊花开,是不是意味着,他与她,今生无缘?

      “吱呀——”
      又是风吧,她淡然回眸,一白衣如雪,玉面星眸的男子正当门而立,即使眉间有淡淡的风尘,仍是最璀灿的容颜。
      心似被一只手捏得紧紧的,有瞬间竟透不过气来。

      “南珏——”明明淡淡的双眸,溢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又含着对他寡情薄意的心冷,是喜是嗔,是恨是怨,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移不得步,作不得声——

      他显然也吃惊了,眸子里星光微烁,脚步迟疑,他是不是在想:是走,还是留?
      “你——”他欲言又止,似是百感交集,目光略敛,复抬头,自满庭芳郁处掠过,却在触及一角那明明艳艳的簇黄香冷,不禁凝神。

      “那菊——你种活了?”
      她想恨他,目光却离不开他,只怕他又会突然自眼前消失。很想有些骨气,不理他,脚步却似生了根,半步动弹不得,只是等着他走近,渐渐闻到了那如兰似桂的气息,甚至触到了他的衣袂。
      只须一伸手,便能够着他的脸,没想到还有这一日,与他咫尺相对!

      淡淡泪光,盈于眼眶,终于转过头去,人在咫尺,只怕心却遥比天涯!
      “一路风尘,得先沐浴更衣才行——”他弹着衣上根本就看不见的灰尘,皱眉,转身自向右边一侧的木屋走去。

      弄晴柔犹立在庭中,心绪不宁。他会留下吗?或许,她不该厚着脸皮留下?
      想着他的表情,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也不见一丝柔情,只是陌路般的疏离,心中似刀割般的疼!
      从娶萧璃公主那时的痛楚开始,与他所有缠绕的情节,如惊涛骇浪在脑海奔腾袭卷,泪水滚滚而下。
      尘香花尽,柔情转冷,抽刀断水,断不尽那恨,抽不尽那怨——为什么,总要令我伤心?总是我做你的影子?——哪怕今生只有一次,你返身看我一眼,也是好!
      西风呜咽,似在耳边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闭上泪眼,心中是那梅谷的离歌:

      青梅煮酒泪潸潸,折柳儿也难。雁字南回时,君行天涯。草色渐没马蹄轻,只恐归来迟。若待明年三月三,花落葬谁家——

      从春到夏,又复秋,终等到菊黄枝头,才发觉是自己傻——彩线难收今生泪,从今别后是路人!
      正在她冷了心肠,待要离去之时,突闻□□“咚”的一声巨响,似有人落水之音,心中一惊,脚下已疾掠而去——

      □□是两间毗邻而建的木屋,一大一小,大的形同闲阳宫,只是外间的玉石雕栏皆换了木头,而里边,软软的雪白毛毡铺了一地,白玉几,青罗帐,踏进门里,依昔回到了闲阳宫。

      “南珏,南珏——”她一袭黄裳闯进他的闲阳宫,不管宫娥们的阻拦,一把掀了那满床锦绣,将那睡意犹靡的少年拉了出来,笑着嚷:“快到外边瞧瞧,我成功啦,你给我的镜子真的很神奇,那树叶真的烧着啦!”
      少年黑眸半睁,打着哈欠:“那当然了,我几时骗过你了?!”

      少时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她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又推开了北边那间木屋的门,说小,只是相对小了一些,却是他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竟将她在白草谷整个医庐搬过来了,包括里边的药草、一瓶一罐,一样不漏。

      冰冷的心又渐渐复苏,犹如那漫长等待的时日,到了这里,一边研制着她的药草,一边想着他,心中有苦又有甜:若说他无情,又何必为她费这么多心思?
      此时,心念急转,竟只想见着他,留下他,哪怕只是结庐为伴的邻人,也好过天涯不知何处飘零!

      她步履急走,但寻遍了这山庄内外,竟不见他踪影。难道他又已悄然离去?
      惶惶然间,忽忆起先前所闻那声音,□□还一个地方,却是她去过一次后,再不敢靠近的。
      就在这后院的一片假山石间,有一温泉,这本是山间天然自成,不管春夏秋冬,四季水暖如春,建这座山庄的主人便利用围墙与山石堆砌之巧妙,将这温泉隐于山石之间,既可避风雨又可不被窥探。

      “南珏——”她掠上遮掩用的假山石上,在一片白雾氲郁间,急目寻去,却只有白茫茫一片。她本忌水得很,泽华宫秘道险些溺毙之后,更是连水池都很怕接近。
      此时心中只念着他为何不见,咬一咬牙,竟掠了下去。沿着青石所砌的池台,忽见一块青石挡道,之后隐见花影簇簇。绕到石后,便见他头枕着池畔的青石,双目微闭,呼吸恬静,竟似睡着了。

      风吹花动,阳光正从石缝间照进一缕,花影在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摇曳,更显得清冷动人。
      不禁走近前,用软软罗巾试去那额角的水珠。明眸,是盈然欲滴的爱怜、柔情千回百转!
      何尝不知他离开她,是因为他身中的毒。只叹他却不知、不懂女儿心!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自尊、却永不顾我的感受?即使是死,我也不怕,此生,只怕你不爱我,你不要我——你一次次伤我,究竟你心中将我置于何地?”
      玉指抚着他的颊,泪珠点点滴滴落在指上、悄悄滑落,湿了他的脸庞,他似乎很累了,睡得很沉,很沉。

      “若就此放手,我终不甘心——”她轻轻生咽——“南珏,这半年,你去了哪儿?他们都说不知道你的消息,你可知每夜风雨叩门,都道是你来,千百次希望千百次失望而归的滋味么?——你的离开,是烦了我,厌了我么?只要你亲口说一声,我便会走的,南珏,只有如此,我才能死了心,断了念,南珏——!”

      谁说泪断情绝,谁说此生不见?泪眼模糊,心中只有不甘,不舍,不愿!
      玉手一凉,却已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抓住,那双黑眸静静凝视着她,眸中映着黄花,和着她的倒影,明明淡淡,竟分不出是她,还是花。
      “南珏——”她止不住泪流,“傻瓜——”他喃语,舒臂一伸,便将她拉下了水,一时水花四溅。
      她不及惊骇,他已俯首将唇贴在她的红唇之上,度了一口气,待她缓过神来,他才温温柔柔地亲了一下她的额,“柔儿,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抱着她,一跃而上。

      进了门,他却仍是不愿将她放下,而是大步直入内室,弄晴柔目光触及一行湿湿的脚步将雪白毛毡弄得一片狼藉,不由轻“呀”了一声,嗔道:“快放我下地吧,你瞧,都是水呢!”
      他平素本是最爱洁净的,此时淡淡一瞥,微微拧眉:“不错,你的衣裳都在滴水呢!”
      言下之意,倒似都怪她才将他这里弄得一塌糊涂。

      弄晴柔不免着恼,推了他一下,道:“若非你拉我下水,我怎会衣裳尽湿?——”话还未完,鼻间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着凉了,快将湿衣脱了吧。”他淡淡地道,竟探手待要解开她腰间的衣带。
      “你作什么?”弄晴柔着了慌,一把拍开他的毛手毛脚,跳下了地,却又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说的对吧,再不脱衣可就着凉了。”他一脸淡然,倒似是她想歪了。
      “我回房换就是了!”她倒有些歉意,或者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对他微微一笑,转身待走。
      “这一来一去又要吹风,直接在这里换吧。”他伸手拉住她,将她推到锦色屏风后。

      “那你呢?”他仅着内衫,亦不停地在滴水。
      他莞尔一笑道:“你在里边我在外边,咱们各换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转到锦屏之后,突闻他悠然一声:“不准偷看——”似曾相识的情景,想起了那日镜湖的小渔村,原以为此生与他无望,万料不到会有今日,不禁欢喜,但又怕这只是一时幸福,来日他又突然反悔,弃她而去。
      忽喜忽忧,患得患失。

      “怎的还不换?”
      一语打断她的遐思,他竟倚在屏风扇上,笑吟吟地望着她。
      其时她已罗裳半解,春光半露,吓得连忙背过身去,嗔道:“不是说好了井水、井水不犯河水的么?”

      温温柔柔地气息拂着嫩白的耳垂,双手已从后绕了上来,将她的微冷的身子纳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你瞧,你的手都冷了——”他的唇随着他慵懒的声音暖暖贴在她的颊上,手已将她的身子翻转,倾身吻住了她,稍为缠绵,便一路熨着她的唇,她纤巧的下巴——

      “你好香——是淡淡的菊花的味道——”他喃语,又似轻叹,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已无衣无隔,直到他热热唇,唤醒了她的理智。
      “不要,南珏——”她躲着他的吻,却躲不开他的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会死的,南珏——”她死命推着他,他的黑眸是再也抵制不住的深情,温温的唇抵着她的额,柔声道:“我不会!白掌门已为我解了毒,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你骗我!”她太震惊了,或是太欢喜,一时脑子里有瞬间空白。

      轻轻一声叹息,有无限怜爱,无限深情——“傻瓜!我还想和你天长地久——和你白头到老——又怎会只贪一时欢娱——离开你,我在神医门住了半年,这半年,便如过了一世——柔儿,每日我都在想你,念你,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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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年关愈近了,气候倒有些暖和了,提前和所有喜欢本文的JJMM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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