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

作者: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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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蜕变


      南珏所率军队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三个月内,已兵临宴京城下。
      宴京城的守卫靠的是五万禁卫军。而南珏,自西蝉归来,便授命执掌禁卫军,守城的门将大多是他的旧部。
      先是南门城开,而后是北门城破。
      南珏下令军队在城外扎营,只带三万轻骑入城。
      原来的禁卫军重归他的指挥,听他号令,三万铁戈涌入西华门,将百间宫殿围得水泄不通。
      昔时凤凰台,今作乱蚁穴。
      盘龙点金的宫阕,雕栏玉柱依旧,重重宫桓,华彩鲜丽。只可惜物似人非。
      他仍是一身银色战袍,只是在臂间多了一条白绸。军临宴京时,他便下令全军系上了白绸,为父王戴孝。
      立于双龙戏珠石雕夹道的石阶下,仰首瞻望那宏伟的殿宇。
      这是南朝的外殿,是百官议事的地方,那里的一梁一柱他无不熟悉。
      只是今日的议政殿,殿门一开,铺天盖地的白色迎面而来,肃穆冷萧。
      黄金椅,铜雀屏,以白帛掩去了金碧辉煌,昔日繁华,处处绕上了白绫子,飘着白幛子,殿上数千旧臣分立两列,脱去了紫莽袍,弃了高冠,从发带到衣履,浑身着白。
      他一步步踏入这大殿。
      “南琮何在?”
      他只有一句话。
      左边列首跨出一人,皓首苍苍,殿檐透下的光芒晃得他步履越发不稳。
      南珏几乎不认得他了,南朝的宰相费彬。
      他本不过五十,如今却须发皆白,步下虚晃,再找不出昔日那聪睿的英姿,但他的声音却很洪亮,嗡嗡回荡在殿宇之上。
      “四公子,你的父王尸骨未寒,如今你又大肆兴兵作乱,难道真的还要轼兄,留下千古骂名,才肯罢手?”抑而不发的悲怆,引得大殿上响起呜咽轻逸,那一张张扭曲的脸,没有遮掩的泪光,看同室操戈,谁说男儿无泪?
      俊脸上一片淡漠,他的心似已浇上了铁液,无坚可摧。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他在哪儿?”他的声音奇冷,唇角再不见那懒洋洋的笑意。
      自从鲜血沾染上阿刺剑的剑身,那风流潇洒的四公子,那笑颜常开的四公子,就在那一刻消失了。
      如今站在殿上的,是一心复仇的南珏,是形同怨灵的南珏。
      满殿悄寂无声,南珏手一扬,呛呛呛,数百支箭上了弦拉满了弓,箭簇的冷辉在群臣的面门闪闪烁烁。
      这情势,竟是若无人开口说出南琮的下落,他竟不惜让他们血溅当场。
      “他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蜕变
      两根盘龙柱撑起了一道黄金拱门,那原是为南王上朝所备,她就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如深海初升的明月冉冉,凤冠压鬓,明眸如昔,只是多了一抹水染的轻愁,明明淡淡。
      南珏目光波动,直直地看着她姗姗而来。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冷淡,无惊无喜,形同陌路。
      “南朝的玉玺,他让我转交予你。”她语声清柔,静静地与他对望。
      “他是谁?你又是谁?”眸中光芒突盛,锐气逼人,眼前的他再非那如玉少年,而是一位入侵者,不惜让鲜血洒满华殿、即使尸横遍野也不再眨一下眼睛的将军。
      当她被拒于他的军营之外,便已有了心理准备。
      南珏,已非她所认识的南珏。即使如此,她却不能放手。
      “他是你的王兄,他即使该死,也不应死在你的剑下。”她无惧,凝视着他的寒眸如冰。
      他木立,身后众将不敢擅动,一时纷扰皆止。
      “这里有王的玉玺,还有他的退位诏书,你接收吧!”她轻轻移步,一只黄金匣子微举,遮住了她的面容,无人能端详她的表情。
      殿中群臣闻言大惊,目光齐聚那玉手之上。
      “狄夷,每个密道出口可已派人守住?”他的声音潺潺而出,
      “是,臣已安排妥当!”众将之中一人闪出,弄晴柔不禁抬头,那位浓眉大眼的将军,正是南珏随身的内侍狄夷。她心中不免舒了一口气,至少在他逃离宫中之时,仍有一个人忠心跟随,不至孤单。
      “传令下去,给我翻遍所有的宫宇,哪怕是将这里毁了,也要给我搜出南琮来!”他一字一句下令。
      身后众将齐声:“得令!”
      “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他已经死了!”她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内。
      但军令如山,每个人的脚步都不敢稍有迟疑,黑压压的铁甲兵分成四队,自向四处殿宇散去。
      她转首,将手中的黄金匣子递上,“他的尸体就在泽华宫中,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瞧瞧。”
      他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又回到她身上,慢吞吞地:“你再说一次!”
      “元丰帝已经殡天了!”那双明眸,波粼粼,寒剪剪,仿佛直刺着他的心。
      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腕,洁白皓玉泛起了霞红。
      “为什么?”他低语,咬牙切齿的表情吐出的声音却异样温柔。
      她吃痛,却不挣扎,那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看着那温润如玉的脸颊,如今只剩下了无边的愤怨。
      “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她几若不闻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语。
      手指一个一个慢慢松开,目光低垂,掩去了所有心思,他退后一步,掉头命令最近身的虬须将军,“你,打开它。”
      虬须将军怔了一怔,才意识到这个它是指那女子手中的匣子。
      匣子一开,便见玉玺一枚,底下还压着一块黄绸子,似是从谁的袖袍一角撕下,边角歪歪不齐。
      南珏不看那玉玺,只瞪着那块黄绸子,沉声道:“打开来,念!”虬须将军一愣一愣的,才手忙脚乱地取出黄绸,打开来,却见其上果有数行大字,但字体歪曲,颜色暗红,点点斑斑,隐约竟是人血所就。
      虬须将军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才念道:“四弟:本王听信妖言唆摆,害父王丧命,朱雀公主也因我而死,两条人命在身,还要诬陷弟轼父之大罪,害弟流亡天涯,兄每日不得安宁,如今得有此报,兄无可怨言,只望尔继登大统,保国安民,兄在九泉,亦感弟之恩情。兄南琮绝笔。”
      “陛下——”“王啊——”是谁一声喊,呼天呛地,群臣齐齐伏地跪了下去,哀哀痛哭之声,如悲鸿临死之音,由小到大,瞬间在整座宫廷蔓延开来,阴云聚合,天地同悲。
      突然一阵笑声冲破了那哀绕的乌云。
      如此突兀又不合时宜。
      群臣的哭声止了,皆回首看那尤自仰天长笑的人。
      他边笑边拔出了腰畔的阿刺剑,“呛”的一声,那当世无双的阿刺剑出了鞘,薄如纸,凝如冰,其利,削金断石,他弹指而叹道:“阿刺剑呀阿刺剑,当日我离宫之时,曾对你立誓,若不让你饮仇人的血,我必以自己来祭你!而今,他却自尽了,我又到哪里去找他的鲜血来喂你?!我不甘心,你是否也不甘愿?”末一句,他的声音骤然高亢。
      猛抬头,目光凌射向那面南朝北龙虎盘腾的黄金座椅,他倒执阿刺剑,一怒而掷,飞起一道白龙,悄无声息,穿透了黄金宝座,没入后面的青铜照壁之中,只剩三寸剑柄娓娓轻颤。
      一殿悄然。
      “费相爷,救我——”隔着三重殿门,锦衣华缕披头散发的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欲冲进正殿,却被尾随而至的士兵抓住,拖了出去。
      但那声呼救,仍是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费彬嘴唇轻颤,对着南珏的竣容,却发不出声音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慢声轻吟。
      他侧过身来,凝视着她,目光泠泠。
      “他在哪里?”
      她面无表情,曲膝跪了下去:“就算他对不住你,可后宫的妃嫔大多是新进宫的,又有什么罪呢?况且还有你的母后在!请你让他们别再骚扰后宫,留一片清静地吧!”
      “母后?”他冷笑着,“一个害死我大哥、三哥,对稚口小儿都下得了毒手的女人——她配当我的母后吗?”他的目光赤红,压抑心里多年的秘密倾吐出来,却仍觉得刺痛。

      “你是说,是王后毒杀了大公子、三公子?”费彬突然涌身而出,发出尖锐、嘶哑的声音,难以置信——
      “旧事无须重提,你且看看这是否南琮的字迹,到底是谁轼父?”南珏冷笑一声,对这班糊涂虫他本不须解说,但费彬,却曾是他的学傅。
      费彬细细看过,手开始颤抖。
      “是,臣认得,这是二公子的笔迹。。。。。”他颓然将黄绸传给众臣,他不再称南琮为元丰帝,自然也就是相信了南珏说的话。。
      南琮虽未明言说自己轼父夺位,但已然很清楚地表明南珏的罪名却是他强加的。
      群臣本来一直将南珏当作未来的南王,只是当日事出突然,又有王后出殿指证南珏,故而只能将所有肄窦压在心里。
      如今在明了南珏是无辜被栽赃后,自然就一面倒了,南珏说南琮轼父,人人不敢作声,但却开始声讨起杀害大公子、三公子的原凶来。
      一时群情激昂,纷纷嚷着要为几位公子报仇。
      “杀了王后!”“杀了她!” 殿上众人一时都红了眼,杀声此起彼伏。
      杀了她么?南珏有一阵恍惚,他恨她,但对抚养他成人,至少表面上从不曾错待他的王后,他真的能下手吗?而眼前这些人,只会挑软柿子捏,令他十分鄙夷。
      “住口!”悠悠两字,沉稳如山,冷眸扫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众人立即缄口。
      “我不管你们是否曾经忠于南琮,但如今只请你们明白一点,不管南琮有没有死,他都是个轼父谋位的逆子,他不配作南朝的王,往后我若是再听到一句元丰帝三字,就要治他一个死罪,明白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
      “从现在开始,依然是南朝三十五年,我就是南朝的王,你们依旧是南朝的臣子。若有人不愿为南朝效力,可即行归甲种田去,但若心存异念,各位当知道如今的南珏,会做得到鸡犬不留!”
      雪亮的眼睛缓缓掠过众人的脸庞,淡淡的笑容浮现眸中,但却没有暖意。
      殿上群臣竦然,有人先自跪了下来,其他人也紧随其后,齐声恭喝道:“臣等愿跟随大王,为南朝鞠功尽粹,死而后已!“
      南珏负手立在大殿中央,接受群臣的俯拜,他的目光冷冷目送着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对面的墙体之后。

      第二十一章蜕变
      那日,他也是这般站在议政殿,一直等着父王召见。
      直到暮色如水,渐渐淹没了周遭一切。
      迤逦而来一朵朵荷花灯,又为他照亮了四周殿堂。
      为首的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便是他的新娘,虽然与那画像相去甚远,却也有春花之貌,扶柳之姿。
      而她真正绝天下的,本是她的琴声,她的才情。
      看着她娇怯怯与他见礼,听她娇柔柔说起父王的病情,突然发觉她竟然无怨无悔地在这陌生宫庭里为他守了半年空房。
      南珏并非铁铸的心肠,当日向朱雀求婚,寻求恢复两国关系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并非是她的一曲凤求凰打动了他,而是从她侍女的口中,得知那陈国三公主在逐鹿山庄移植的牡丹其实是她为他所培。四年的情有独衷,只为君倾,令他不由感动。
      而今自己虽已明了自己的衷情所在,但对她的一往情深,怎不愧疚在怀?
      幸好这是议政殿,并非寝宫,他微笑着扶起她:“我见过父王还须连夜赶批一些折子,只怕今夜不会回宫了,公主先回去休息吧。”
      他看到她眼中露出的失望,她垂下眼帘却掩去了委屈,柔声答应。眼看着她的脚步往殿外移去,他的心中略宁。
      并非故意冷落,他实在还没有准备好做一名好夫君,暂时,只好委屈她。
      就在这时,殿后一盏灯笼自暗处闪出。他看见了他的二王兄手执一长状物体,匆匆而出。
      “二哥——”走到面前,见他红了双目,脸上似有泪痕,加之一身素服,令南珏暗暗吃惊。
      “四弟,我问你,这是不是你的剑?”南琮从未有过的声色俱厉,对他低喝。
      南珏待要细看,南琮却已将手中之物狠狠掷在他脚下,抱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虽然他是二哥,但南珏一直以为这位二哥糊涂,尤其是他假传圣旨将邵关送人这事发生后,南珏更瞧不起他了。
      但男儿流血不流泪,南琮居然当着他的面这般嚎哭,令他不由心
      惊——难道是父王——
      他一边拾起脚下的长剑,一边暗自宽慰:说不定只是父王责骂了他几句,所以二哥伤心了,二哥本来就做不得什么大事,只会学这女人家的样子哭哭啼啼也不害躁!
      剑在鞘中,灯下虽暗,却仍见古绿盎然,龙纹如生。他不禁“咦”了一声,这不是明伦送他的那柄阿刺剑吗?犹记得他离宫匆忙,并未带走此剑,好象还一直搁在闲阳宫中。
      拔剑出鞘,却未闻当日剑鸣,灯下细看,剑身却多了一条碧痕,发着淡淡幽光。他虽未亲自杀过人,却也见过别人用剑伤人。
      手一抹,那碧痕便散了开来,成一串串水珠,取过灯笼一照,果是血珠!
      “二哥,这剑怎会在你手上?你拿它伤了人?”他的声音仍镇定。
      南琮哭声一止,侧目斜睨着他,疑声道:“四弟,真的不是你吗?”
      南珏沉住气:“有话请二哥直说!”
      南琮顿了一顿,不禁垂泪:“父王在上书房——遇刺!有人用这把剑,将父、父王——一剑刺死,当场父王便、便——没气了!”
      南珏登时怔住,眼前发黑,半响回不过神来。
      “二弟,你——你——”
      “父王——”他发足狂奔,直奔上书房。悲急交加,竟忘了自己身怀轻功。
      直到他冲进位于承坤宫的上书房,只见书房的门仍紧闭着,他不及细思,一脚踹了进去。
      一室灯烛通明,照得玉白大理石砌成的地面光影流离,也清晰照出了横纵相交的血迹道道。诺大的上书房,空无一人,他茫然四顾,终在血迹延伸之终点,一排书柜后,发现了一片血泊。
      身后灯火突明,他一眼便瞧见了——黄袍上的锦龙犹自张牙,珠冠镶嵌的一百零八颗明珠仍自明亮,而那张平日里不怒而威的脸,却是灰暗苍白,他的血,正从胸前的一个血洞里沽沽流出,所以他再没有一丝血色,再不能开口一喝,再不能伸手——拍他儿子的肩膀,英姿飒爽得意一笑:“儿子,我的棋艺是不是又进步了?瞧,又吃掉你一子了!”
      他膝盖一软,这成大字形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的人,怎会是父王?
      这是南朝的王宫,这本是戒严最森严的地方,谁能来去自如刺杀南朝的王?!
      父王,你是不是也想不通?所以死不瞑目!
      他用双手颤颤抚上南王的脸,帮他龛上了那微突骇人的眼睛。
      “父王——”“大王——”耳畔传来人声鼎沸,突有一声怒责:“二殿下,你拿着剑作什么?”
      南珏这才想起,他手中仍执着一把剑,他的阿刺剑,也就是南曲琮说的刺死父王的凶器!
      这时闯进来的人已发现了南王的尸体,惊人的嚎哭声响成一片。这里有南朝的宰相费彬,有南朝的大夫辛成,有南朝的二王爷他的王叔南臻。。。。。。他茫然看去,只知道尽是南朝的皇亲国戚以及朝廷要员。
      “来人,给我先绑了二殿下,再作分晓!”那是素日最与他交好的二王叔南臻率先下令。除了他,别人也不敢下这个令,就算下了这道令,王宫的禁卫军也不会听。
      而南臻,却与南珏同掌这禁卫处,他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南珏转向南琮,却见他一脸惊骇、满眼悲愤,跪在地上,捶胸嚎啕:“父王!是我害了您呀!我看见他拿着剑来,便该阻止他进承坤宫,不该告诉他您在这里呀!——”
      南珏已知他掉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里,若是束手就擒,必只有死路一条。
      他扬剑一挥,从窗里斜穿出去。但人家却是有备而来,在庭中,是数千禁卫军,而且全都是他陌生的面孔。而高墙殿檐,处处银光暗闪。
      这种阵做仗他自然熟悉,只消再走一步,他就算能突出千万刀阵,也会被四面八方而来的箭弩射成刺猬。
      满腔悲愤,无处抒发,身后却传来南琮的哀叹声:“二弟,你还是放下手中的剑,认罪伏首吧,难道你至今仍不知错吗?”
      他冷笑两声:“南琮,你既要杀我,又何必假惺惺?好,你来,我将剑交予你,我倒要看看你想安我个什么罪名!”
      “我若出来,你是不是也想给我一剑?”南琮声音也尖锐起来,表示一种激愤,对他麻木不仁的痛心疾首。
      南珏已然心灰意冷,将手中的阿刺剑随手掷于尘埃,负手就擒,只是喝道:“南琮,你若有一点良知,便容我为父王送丧之后再来杀我!”
      身后没有声音,但院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人一步步倒退着走到了他跟前。
      火把照得分明,她每一步,便有铮红的鲜血一滴滴溅在青石砖面上,似一条血路,令人心颤。
      南臻大怒:“谁敢放闲人进来!还不把她给我弄走?!”
      “我是朱雀公主,谁敢过来,我便自行了断!”
      她赫然回首,面目娇好,虽是要胁的话,却仍是温温柔柔。但没有人敢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颈间自横着一把匕首,她竟是以自刎相逼,以自己的血才铺成了这条深入承坤宫内庭的路。
      若她只是南珏的妻子,没人会理会,但她抬出了朱雀公主的身份,人们便要衡量这得失利害。
      南臻果然也自无语。
      “四殿下,你没事吧?”她关心的只有眼前一人。
      南珏目光掠过四周,这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这周边是他亲手培育出来的侍卫,还有那廊沿下站着的是他的至亲,还有缩在一旁不敢出头的是往昔恭敬有加相交亲厚的官员,时至今日他才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唯一关心他安危不想他送命的却只是一个外族,一个被他完全漠视的妻子!夫复何言?
      他已心灰意冷,死又何惧?
      嘴角噙着冷笑,对她淡淡地摇头:“你何苦?走吧,我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夫君,我死了,你还可以另嫁,何苦淌这趟混水?”
      萧璃在刀剑丛中穿行,脸上不曾有半点惊慌,而此时乍闻他言,却陡然色变,眸中盈有泪光:“四殿下,原来你一直未曾拿妾身当妻子,既是如此,萧璃活在世上也是无趣,萧璃先走一步了!”她手中匕首一斜,竟待笔直穿入咽喉!
      南珏未料她模样如此婉柔,生性却如此刚烈,幸得距离甚近,疾伸手一拍,便已抢了她手中利器,轻叹道:“我如今已变成南朝的罪人,我要你走只是不愿连累你,又怎会嫌弃你?”
      萧璃闻言眸光顿亮,拉着他的手,欣喜万分,“那好,萧璃若不能与四殿下同生,便是同死,萧璃今生也已然无憾,四殿下再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好么?”
      此言此景,南珏能说不好吗?
      “那好,我看他们不想让我死,那我就跟你一同离开这里,咱们回朱雀好么?到了那里,这些坏蛋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萧璃抓起他的手,让他将匕首仍自架在她脖子上,回眸一笑,道。眼下似乎也只有此法稍有生机。南珏想起那白玉石上的血泊,想起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父王,他开始振作起来:我不能死,我还要查出究竟是谁杀了父王!我还有血仇未报!
      “南珏,你还想绑架朱雀公主为人质吗?难道你杀了自己的父王还不止,而今还想再杀了自己的妻子吗?”
      这是南琮,他义愤填膺从廊沿下冲了出来,随手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钢刀,冲到南珏跟前。
      此时他似乎什么都不怕了,拿刀指着南珏高喝:“快放了朱雀公主!”
      萧璃忙道:“不是他架着我,是我要他架着我,我们要走,你快让开吧!”
      “公主别怕,我来救你!”南琮的声音更高,根本不管她的辩解,一刀呼的就砍了过去。
      南珏冷笑着轻轻一晃,便已避过,正待要说话,身后风声顿起,却已数人开始从背后偷袭。
      南珏手中本有阿刺剑,回身一撩,刀剑齐折。
      身前的南琮一刀不中,又一刀砍将过来,大喊道:“放开公主!——”

      每思及此,南珏的头便开始剧痛,他不想再忆起那一片段,那令他终生为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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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数日,若是看的人不多,准备结章了,下卷,另起茅,另挖坑。。。。唉,偶的文章为啥都没人关注捏,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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