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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山
当公交慢悠悠赶到客运站时,前往五花山的客车已经发动了,下一班要十点。
感受到陈石渐行渐远,赵阿米没得办法,只能咬着牙走到易邪跟前。
打脸真疼。
赵阿米温吞道:“伸手。”
“嗯?”易邪环于胸前的手很给面子地出了一只。骨节分明,掌纹挺深,看来是个操心的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伸出手。
我这是工作需要,什么想法都没有。
“你很紧张?”易邪问道。
“没、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牵手嘛,有什么好怕的。
一咬牙,就握住了……
为了尊严,绝对不能再松开……
冰凉的触觉,带着点轻微的麻意。
易邪手上此刻,覆上了一只纤细的手,轻飘飘的,有点软,还带着点温度。
他的手不禁轻轻一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然而此刻,赵阿米全身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指尖,神经末梢敏感度爆棚,哪怕再细微的动作都!能!发!现!
易邪小小的动作,好像是轻轻挠了她一下,又像是针刺一般扎人,她一紧张下意识手又加了几分力。
“力气挺大。”易邪笑了一声,怎么听都觉得是嘲弄的语气。
“没力气怎么抡得动锤子。”她心烦意乱,讷讷地吐槽了句。
易邪尾调轻扬,“你们工作内容倒丰富。”
赵阿米自言自语道:“羡慕不来的。”声音很小。
“我羡慕?”易邪觉得好笑,抬眼看她,“你知不知道,你不当死神,有个工作倒挺适合。”
这人耳朵怎么长的,这都能听到。
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
易邪这货不会因为我比他强就不继续合作了吧。
这么小心眼吗?
赵阿米有些紧张地加重了力道:“什么工作……”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道:“打糍粑。”
“……”
“还不走?”易邪抬起被抓到快失去知觉的手,顺带提起了她的手,面不改色道:“还是你想多牵一会儿,”他轻轻一笑,“直说。”
“……”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赵阿米受刺激猛地一拽,把他拎上了五花山的客车。
“呲……轻点。”易邪微微皱眉,忍不住了哼一句,轻飘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
看来是没有。
一落地他差点扑了出去,看了眼自己有些红肿的手,有些无奈。
很久,没这么狼狈过。
他沉默地把手收回黑袍里,漫不经心抬眼,道:“哪个?”
赵阿米木头般杵在一旁,指着靠窗那个男生道:“就是那个,去吧。”
易邪淡淡地扫了眼车上的乘客,没人认识他,也没人对他有什么想法,好像,只能用隐刃了。
车上这么多人,并不好下手。
他找了个地方坐着,淡淡道:“再等等。”
那个位置,是车上唯一的空座。
易邪十分自然地坐上去了。
嗯,好像哪里不对。
赵阿米琢磨着自己是个女生,他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让个座什么的。但她也不敢明说,只是木头似的杵在他身边,希望易邪能明白。
他一定能明白的。
现实中,易邪靠着座椅,慢悠悠地掏出了笔记,专注地翻了翻。仿佛旁边的人只是空气。
“……”
“山路有点不好走。”赵阿米跟着车晃了几下,特地强调了句。
易邪尾音悠长地嗯了一声,眼皮也没抬。
她将手按在易邪的椅背,“那我扶着这个。”
“嗯。”座上的人依旧是散漫淡漠的语调,随便应付了句。
“……”
所有暗示全部以失败告终……
赵阿米脸色一黑,默默吐槽了句:“算了,尊老爱幼,一大把年纪,我总得让着。”
易邪啪一声合上了笔记,缓缓抬头,嗓音带着磁性,“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坐着吧。”赵阿米看向了窗外,表示并不在乎。
“想坐?”他嘴角勾起一抹撩人的笑意,将笔记收到一边,随意拍了下腿,“坐这。”
“……”
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挑逗么?
可易邪是一个没有情知的死神,哪会在意这些。
可反观孙大星他们,也没像他这样。
只能说易邪实在是死神中的极品。
赵阿米声音温吞,又有点不甘心道:“算了。”
“哦。”易邪淡淡应道,又翻开了笔记,仿佛刚才只是意思意思。
些人在想什么?她实在不敢恭维。
赵阿米选择放弃。
她跟着客车摇摇晃晃了一路,这车也和她作对,沿着Z字形山路慢吞吞地爬上山,又颠簸又缓慢,像被狂风卷得东倒西歪的叶上攀附着的静静爬行的蜗牛。
客车没有开窗,空气有些发闷,乌泱泱的人群混杂,香水味、汗水味和汽油味混杂汇成了让人反胃的“饕餮盛宴”,赵阿米鼻子轻皱,有些难受。
黄历上说,今日诸事不宜。
汽车一路晃荡着行到拐角尽头突然一个急转弯,她一个不稳直往易邪那方向扑,鼻子马上直直撞向他的脑袋顶!赵阿米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摔在了空座上,结结实实扑通一声。
易邪这家伙早就闪到她身后,拿着笔记微微摇头,悠悠嘲慢道:“就这反应速度。”
赵阿米有些尴尬地扶正了帽子,表示不服:“我这速度再正常不过,我看你才奇怪,瞬间就没影了,神出鬼没的。”
按理来说自己该比他先反应过来才对,易邪的应变速度太快了,快得离谱,反而有些不真实。
易邪漠不在乎道:“吓到你了?那坐着吧。”
这时候鸠占鹊巢,怎么都像是故意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心一横:“没有,你坐吧。”
沉闷不通的空气使车上气味越发浓郁,反胃感也不断加强,她忍着恶心爬了起来。
“不坐了,太危险。”易邪倚着靠背,一眼都没往那儿看。
位子空了一会儿,腹中的翻滚之意愈发剧烈,赵阿米内心挣扎了片刻,没忍住:“那我坐了……”
屁股还没坐热,胃里一阵翻滚一股酸涩之意直翻腾而上,她忍不住呕了一声。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被易邪提着领子拎到车外,吐在了草地上。
落地后易邪立马闪到了她身后几步开外。
他揉着眉心琢磨了半刻,觉得来气又有点无奈,最后居然被气笑了:“我说赵阿米,你可真行。”
今日当真是颜面尽失,赵阿米脸上热到要炸,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两眼一闭什么也不想。为了最后仅剩的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尊严,她将后背对着他,闷闷道:“这路难走,能怪我吗?你、你离我远点。”
嘲慢的语调从身后不远处传来:“不能坐车还强撑着,死心眼?”
“陈石要坐车,你又催我,我能怎么办?还不让我坐着……”赵阿米越说声越小,听起来委屈极了。
易邪丝毫没有怜惜之意,语气散漫,拖腔带调道:“这么说来,是怪我?”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行,那我向你道歉。”他毫无诚意地道了歉,递了一条手帕过去。
这廉价的歉意啊,但有总比没有好。
赵阿米点头,接过方帕,“原谅你了。”
这轻易的原谅啊,有和没有一样。
易邪转身一闪靠在了树杈上。
方帕叠成手掌大小,黑绸缎面,光滑到能反光,手感细腻冰滑,角落绣着金线的“K”字。看起来要花不少的钱,不知道易邪是哪里顺来的。
用这个擦嘴,好像有点糟蹋东西。赵阿米十分心疼地轻轻点了点嘴角,手帕带过的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奇妙的香气,很好闻。
易邪倚在枝干上,摘了片树叶在手中把玩,扫了一眼不远处。
一个蓝纹黑袍裹着的背影,有点瘦小。
“好点了没,什么时候能走?”
“现在。”赵阿米将手帕收好转过身,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走吧。”易邪从树上从容一跃而下,血色黑袍在空中翻飞。
赵阿米没再敢坐车,直接拉着易邪到了悬崖边,等着陈石过来。
五花山是蒲城附近唯一海拔超过五百米的山。取这名并不是因为山上的原著民爱吃五花肉,而是它的山体是花岗岩构成,由于岩层断裂在南侧形成一个断崖,露出里面坚实的层层叠叠的岩体。
断面远看的话,还真是块五花肉。
10:39
蓝天如洗,白云杨絮似的飘在天上,陈石选的时间不错,今天确实是个出游登山的好日子。已经有不少游客背着包,戴着大墨镜和遮阳帽来到了这里。
阳光炽烈晃人眼,游客来来往往,人语嘈杂,衣服穿得五颜六色,像锅花里胡哨的大乱炖。
眼花缭乱的人流中,易邪身披黑袍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慢慢擦拭着隐刃的锋刃,仿佛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手法轻得又似乎手上捧着的是眷恋而不舍触碰的珍宝。
在强烈的反差冲击下,恁是谁都能一眼看出,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孤独阴冷气质,和这明媚炽热的人群格格不入,就是两个世界。
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是属于他的世界的。
赵阿米朝他走了过去。
血色黑袍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当然无法窥见他的内心。可赵阿米能感觉到,他嘴角生来那抹弧度被刻意压得冰冷板直,是想告诉她——这个男人做事阴冷决绝,绝不会手软。
赵阿米第一次主动挨着他坐下,提醒道:“现在已经出了蒲城,如果任务失败就会现行,所以要一次成功。”
易邪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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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易邪:我快?
阿米:是啊,怎么了,哎,好好说话,你脱衣服干嘛?
易邪:试试才知道。
(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