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遇到钉子户

　　梁景润又拿了个饺子喂她，“我辛苦煮的，不能浪费。”
　　许尽欢也真有点饿，从善如流吃下去。
　　梁景润开了瓶啤酒，靠在冰箱上，侧目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说：“所以，你的护肤品是包装瓶上出了问题？”
　　许尽欢：“嗯，罐装车间一早给我电话，说那一整批的瓶子有气味，不能用。我跑去一看，这瓶子用的不是纯料，里面掺了回料。我就去找包装厂老板，他说有个员工前阵子没做好分内工作被厂里处分了，为了报复厂里，故意把材料混了，还把机器搞坏了。现在厂里已经报警了，那员工逃了，正在抓捕。”许尽欢说到这里笑出来，头后仰在橱柜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你说，他们内部员工的问题，干我屁事啊！为何要我来承担这个后果？”
　　梁景润喝了口啤酒，“这个事情本该包装厂承担责任，他们不愿意负责？”
　　许尽欢“哼”了一声，“倒没说不负责，他们也愿意帮我重做的，可是机器修好再做，最快也需要四周。我如今离交货期只剩下一周了。你要说延期交货，延个一两天，哪怕三天，客户也能理解，但你要说一延期就延三周……还不是三周呢，三周后瓶子好了，还得罐装、打包再分批寄出，怎么也再加三天上去。”
　　许尽欢一脸绝望，“现在你让我哪儿去找别的供应商？就算真有，人家也得排单，谁一上来就给你做啊！况且样都没打，万一再出问题呢？”许尽欢喝干了瓶子里的酒，自嘲道：“你知道吗，我不是心疼钱，就算借钱我也能借了去给客户退钱！但这样一来，阿昭的名声就黑了！难道公司写个公开信把原因讲明白了，客户就能理解吗？不，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交不出货，都只能说明公司不专业！都只能说明阿昭不专业！没有人会原谅这样的错误！你懂吗？”
　　梁景润赞赏地看着她，“你倒是看的明白。”
　　许尽欢眼神飘到他脸上，有点呆愣，看了一会儿忽然笑出来，“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说的那句话很对。”
　　梁景润：“哪句话？”
　　许尽欢沉默了几秒，说：“配不上阿昭。”
　　梁景润眉间微微一挑。
　　许尽欢看着他，眼睛红红的，“阿昭那么好，我呢？你说我有什么优点？阿昭这两年一直很努力，一直在变强，我却原地踏步。”
　　梁景润：“你终于看清楚这个事实了。”
　　许尽欢嗤笑，“你可别说风凉话了，你不也看上我了吗？要不你来说说，你看上我什么？”
　　梁景润似笑非笑：“双胞胎的喜好很容易互相影响的，有时候喜欢和讨厌都来得莫名其妙。毕竟，我也真没觉得你哪里好了。”
　　许尽欢眯了下眼，她本来盘腿坐的，忽然双膝跪地直起身，向他靠近，双手撑在他身后的冰箱上，将他圈在自己的手臂内。
　　梁景润呼吸一窒，没动。
　　许尽欢居高临下，慢慢俯身，眼神有些玩味，视线从他的发髻缓缓下移，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停留在那刚喝过啤酒湿润的唇上。她伸出手指，点在他的鼻尖上，慢慢向下像做“禁声”的手势一般轻压在他的唇中间。她再次抬眸，望进他的眼里。
　　这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
　　方才戏谑的表情已从他脸上渐渐退去，眼眸转深，直勾勾地盯着她。他只觉得心跳开始不受控制，被她触碰的地方犹如在焚烧。
　　捏着啤酒瓶的手不由紧了紧，却不敢动。
　　看着她越来越近的面庞，梁景润压住了呼吸。
　　梁景润想，是不是她靠近阿昭的时候，阿昭也会如此难以自已地……情动。
　　鼻尖都是她的气息，他睫毛微颤了下，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浑身都绷紧了。
　　“没觉得我哪里好？再想想？”许尽欢不死心地问。
　　梁景润喉结滑动，没有说话。
　　许尽欢的鼻尖都快碰到了他的鼻尖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审视他。
　　“一模一样，连眼神都一模一样。”许尽欢看了半晌，忽然闭上眼睛，两手抱在他的两边耳侧，用额头撞了下他的额头，说，“不行了，我太想阿昭了，太想阿昭了……”
　　因为靠的太近了，她说话的时候气息扑面而来，有点痒。虽然她说话的口气不过是正常的表述，因为靠的近，声音轻，每一个音节听起来都像是一种勾引。梁景润手指微动，听见“阿昭”的名字后，又硬生生忍住了。
　　“梁景润我是傻了才会相信你喜欢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就是想给我添堵！我跟阿昭在一起碍着谁了呀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你别瞪我，也别说什么受双胞胎的影响才喜欢我，省省吧你这个骗子！”许尽欢吼完，收回手，站起来，重新拎了一瓶啤酒，脚步虚浮地走回客厅，嘴里还唱着歌：“谁的呼唤情深意长~让我的渴望像白云在飘荡~东边牧羊西边放马，好听不好听的情歌都要唱天亮~~”
　　这唱的，别说走调了，拍子都没跟上。

　　许尽欢退开后，梁景润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眼角有点湿润，心跳得……生疼。他狠骂了句：“CAO！”
　　整理好情绪后，梁景润拎着酒瓶走回客厅。
　　许尽欢正趟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音乐，时不时跟唱几句。
　　梁景润走过去将音箱关掉，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坐，一脚抬起到沙发上，踢踢她。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问题，你给我什么好处？”梁景润面无表情问道。
　　“什么？”许尽欢有点迷糊。虽然不至于说喝醉，但也不是很清醒。
　　梁景润的脸色有点臭，“我不想说第二遍。”
　　“解决问题……什么问题？”许尽欢一脸迷茫。
　　梁景润耐着性子说：“你的产品包装。”
　　许尽欢顿了两秒，反应过来，一下子坐起来，“真的？”
　　梁景润冷漠地看着她：“你就说，我有什么好处。”
　　许尽欢呆呆地看着他，“你要什么好处？”
　　梁景润静默两秒，沉声道：“以身相许。”
　　许尽欢眉头一跳，“那不行，本少女卖艺不卖身。”
　　梁景润：“那就跟我约会。”
　　“都说了你别再假装喜欢我了，我不信！你合着不给我添堵就不痛快了？”许尽欢坐端正，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说：“要不，我分你钱？”
　　梁景润冷笑：“你觉得我缺你这点钱吗？”
　　许尽欢瞅他：“我说你缠着我干嘛呢？”
　　梁景昭站起来：“行，那你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等等等等！”许尽欢一把揪住他的衣角，艰难地说，“您缠我，是我的荣幸。”
　　梁景润冷冰冰看着她：“谁缠谁？”
　　许尽欢嘴角微动，一脸不爽地说，“我缠你。”
　　梁景润又问：“谁给谁添堵？”
　　许尽欢做了两秒钟思想斗争，决定不要脸了，坚定地说：“我给您添堵！”
　　梁景润绷直地嘴角明显有了松动，眼里也有了笑意，说：“嗯，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许尽欢脸都要榻了。
　　梁景润理所当然道：“从以身相许降到约会，不需要补偿的吗？”
　　许尽欢忍着脾气抬手，“您请说。”
　　梁景润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许尽欢久久地盯着他，“您不是不缺钱吗？”
　　梁景润唇角勾起，“危难之际救你于水火，百分之十，不多。你想，如果这次你退款了，这公司还会继续经营下去吗？你还有信心重头开始？你晚上睡得着？但如果这次很顺利交货，公司可就走上正轨了。这一上一下差多少你算算？”
　　许尽欢不说话。
　　梁景润也不催她。
　　两人互瞪了半晌，许尽欢妥协了，“行。”又十分不甘心，“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股份？”
　　为什么？
　　因为想跟你之间，能多一个牵绊。
　　梁景润只是轻佻地对她单眼眨了下，放下酒瓶，拿起手机拨号码，顺便脚一抬，搭在她的大腿上。
　　许尽欢强忍着没给他踢开。心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君子报仇就等时机！

　　梁景润打电话给朱美绘。
　　朱美绘接到梁景润的电话非常高兴，毕竟几乎都是她主动在跟他联系：“阿润！”
　　梁景润：“你前阵子是不是代言了一个护肤品牌？”
　　朱美绘：“对，一个国产的小牌子。不过量很大，超市里都有卖。”
　　梁景润：“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那边的人，让他们介绍一个做护肤品包装的供应商？”
　　朱美绘：“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
　　梁景润似笑非笑瞥了眼许尽欢，声音低沉含笑说：“给人收烂摊子。”
　　这眼神，这声音，勾魂。
　　许尽欢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抖了抖身体，站起来，梁景昭的脚自然滑落。
　　许尽欢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冷气带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这不知不觉，也喝了好几瓶啤酒了。
　　许尽欢抱着酒瓶坐在阳台上的吊椅里，忽然笑起来，运气不错，绝处逢生。

　　梁景润这电话打了有好一会儿，打完电话走过来，见许尽欢还在傻笑。
　　“那瓶子有模具吧？”他把窗户关小了点。
　　许尽欢收敛笑容，“哎，有的。”
　　梁景润：“供应商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离的不算远，开车过去三个小时。你去找原来那家拿上模具，明天去找他们试样。”
　　许尽欢惊喜，“那么快？”
　　梁景润挑眉，“拿人股份替人消灾。”
　　许尽欢站起来，满脸堆笑，“爽快！来来来我请你喝酒！”
　　梁景润看着她跑回客厅沙发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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