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

　　楚大娘子看着有点心酸，楚青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该想办法解决，而且她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估计跟她也有关系。

　　收拾好心情，她先跟站在旁边的官差和其他劝说的好心人道：“官差大哥，叔伯，谢谢你们。我与吴叔是旧识，让我来跟他聊聊可好？”

　　劝说的人听到这话就叹息着走了，只是那官差在走之前跟楚青说：“等他缓过来了，去衙门备个案，这走水原因我们总得查查。”

　　楚青点点头：“好的，吴叔会过去的，我们也希望能弄清楚原因。”那官差听到楚青的回复，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一片狼藉之地。

　　她这才对着缩在地上的人说：“吴叔，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们还是有办法的，您先起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吴掌柜并不抬头，只从胳膊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都，都烧成这样了，完了，全完了，还，还有什么办法……”

　　他还没说完，就被头顶上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没完呢，是有办法的。吴叔您要相信我，我会有办法，但是我需要您的帮忙，您先起来，我们好好想想啊。”

　　吴掌柜这才抬起头认真看了眼楚青，努力平复下自己，颤颤巍巍站起来。

　　“您先回去梳洗下，我们再好好计划，好不好？”

　　吴掌柜点点头，道：“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吧，这里没办法说。”说着四顾了一周，越看越觉得心伤，差点又控制不了情绪。楚青见状，赶紧点点头：“好的，好的，那我们赶紧走吧，这里晚点再来收拾。”然后搀着踉跄的吴掌柜走出人群围着的地方。

　　吴掌柜回到家的时候，吴家人都跑出来了。因为店铺离住宅区还是有点距离，这时候消息又不是那么畅通，所以吴夫人等吴掌柜到家的时候，才得知自家铺子被烧。一时间差点晕倒，还是她大女儿吴灵扶住她，小声安慰一番。

　　吴灵年纪不大，看样子比楚青小一两岁，难得的是得知这样的噩耗，却并没有惊慌失措，还能安慰她娘，说人没事就好。

　　楚青觉得这姑娘难得大气，不像其他古代闺阁女子那样经不得事，所以对她露了个友好的笑容，她看楚青面善，又看是她陪着吴掌柜回来的，也回了个善意的笑，并且问：“这位姑娘和这位娘子是？”

　　吴夫人此时才注意到两人，也是面露疑惑。吴掌柜介绍道：“这是楚大娘子和她闺女楚青，就是给我卖染料的人。今天来送染料，却碰见这糟心事，所以我喊她们一起过来了。”

　　吴夫人还没说啥，吴灵却惊呼了：“哇，你就是那个做出染料的人？真是厉害，你看着只比我大一点点呢。”

　　楚青点点头：“嗯，我应该跟姑娘差不多年纪，不过那个染料的事情也是偶然，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对外还是低调点比较好，虽然楚青本质上是很看好自己的。

　　“我叫吴灵，你就喊我灵妹吧，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前有周若秋，后有吴灵，莫非她来了古代后，人格魅力暴增，格外招这些娇娇俏俏的女孩儿们喜欢？突然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恋中，不可自拔。

　　楚娘子看楚青自顾出神，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遂回了吴灵的话：“吴姑娘不嫌弃就好。”

　　吴灵看楚青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下更是欢喜，摇摇头：“不嫌弃不嫌弃，那可说好了，以后要经常来找我玩哈。”

　　楚青点点头，大概她以后进城的次数也会多。

　　她跟吴灵建立革命友谊的时候，吴掌柜已经梳洗好了，看来也已经镇定不少，接受店铺被烧的事实了。

　　几人来到书房，楚青问：“吴叔，您能不能说说这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走水？”

　　吴掌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辰时去店里开张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做了几单生意。就在几个客人看布料的时候，我闻到一股烧焦味，然后就发现后面存布料的小库房里冒烟，不知道怎么的，这火在一瞬间就大了起来，店里又都是面料，烧起来一眨眼就没了。”

　　回忆起这走水的情形，他极力忍住起伏的情绪，说服自己沉着一点。

　　又继续说：“我实在想不通后面小库房怎么走的水，那是放料子的地方，我跟下面的伙计吩咐过了，这地方一定要杜绝火源。而且那火势蔓延太快了，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

　　楚青已经很肯定了，这次走水有问题，又问：“在这之前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吗？”

　　吴掌柜想了想，点点头道：“还真有那么一两件蹊跷的事情，前一段时间有天晚上，店铺关门后，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那集芳堂的刘掌柜。我们之前各自是看不对眼的，毕竟是同行对手，但是那天晚上他却主动来找我说话，讽刺我太张扬，还让我悠着点，说这么招人眼，自觉坟墓还不自知。我当时以为他是太嫉妒，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没放在心上。”

　　“另外，几天前，店里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不客气地把布料全都翻了一遍，最后说东西太少，是糊弄他们的。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把店里的东西乱砸乱扔了一地，又莫名其妙警告我，让我不准再卖我们独家颜色的染料，否则就要我好看。我当时以为他们就是同行找来找茬的，看这里生意太好了想杀我的威风，在他们走后，只是去衙门报了个官，后来忙起来也没顾得上去追究了。”

　　楚青了然地点点头：“您这是人为的走水，放火的人主要是不想让你再卖我提供染色的料子了。”

　　吴掌柜蹭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谁人这么恶毒，为了私心这样不给人留活路？”

　　楚青意味深长道：“那集芳堂的刘掌柜都来提醒您了，他那么早就能知道有人要针对您，您说还能是谁？”

　　他听完这话，瞬间就明白了，颓然倒回椅子上：“原来这下手的是沈家，他们可真是有本事，真是霸道毒辣啊。我说呢，今儿个早上，有个伙计突然说肚子痛，告了会假，这都烧完了，还没见他回来，现在想来这火就是他放的，估计拿了沈家的银子跑了吧。民不与官斗，我就算去衙门里敲登闻鼓，估计都会被他们想办法遮掩掉。”

　　楚青点点头：“去衙门里告状是不现实的，他沈家是安城守备，我们去跟他们硬碰硬，是鸡蛋碰石头。”随后又把前一段时间楚珍儿惹上沈家的事情说了，沈家烧掉吴家的铺子，估计也有断她后路并警告她的意思。

　　吴掌柜突然就激动了，站起来咆哮到：“难道就任凭他们这样横行霸道吗？挡了他们的道就要被□□烧，这哪是什么当官人家，这简直就是强盗！难道就这样算了？多年心血就这样被他们毁了我还要忍气吞声？”

　　楚青安抚道：“您先冷静，听我说。”

　　等吴掌柜再次坐到椅子上，她才开口：“民是不与官斗，那是因为我们平民力量弱小。可假设有一天，我们不再像现在这样，我们也有了足够的实力足够的钱财，甚至我们有其他更雄厚的背景，您觉得今天这事还算个事吗？”

　　没等吴掌柜回答，她又自顾自说下去：“这就不算个事了，甚至一开始他们就不敢动我们。问题是，我们得让自己变得厉害，这个需要时间。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这个仇，迟早是会报的。”

　　吴掌柜还没说话，吴灵却冒着星星眼，从门外快速窜到楚青面前，一把抓着她的手。

　　之前她爹和楚青谈事情的时候，她送她娘去休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段话，觉得楚青这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样子简直不要太迷人，一瞬间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楚青被她这一出整的猝不及防，那一刻还真有点担心这姑娘想法不正常。

　　好在吴灵很快就开口了：“青姐姐，你要做什么都带我一起吧？其实我比我爹更适合做生意，我来帮你，等我们一起变厉害了，去弄死沈家那一群坏东西。”

　　她刚恢复的镇定表情，顷刻就被这小姑娘几句豪放的话语打击的扭曲万分。

　　顺带被鄙视了一番的吴掌柜拉开他女儿，说：“灵儿，不闹。我们听听青丫头怎么说。”

　　楚青这才恢复镇定以及那副迷之自信：“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一切都急不得，幸好我们人都在，那么重新开始不是问题。”

　　“可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要怎么重新开始？没有银子，没有店铺，没有背景，如何重新开始啊？”吴掌柜很绝望。

　　“没有银子，我们可以想办法赚银子，没有店铺，我们可以再买，甚至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建，没有人脉，那我们就靠自己。”

　　“有这么容易吗？”

　　“没有，说起来容易，但是过程会很艰难，只是再难我们也得往前走。吴叔，您要是相信我，我们就合作。您曾经帮过我们，如果不是您，我们现在的生活不会这么自在，所以我是完全信任您的。”

　　吴掌柜听完楚青这一番话，一咬牙点点头，反正情况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更何况，楚青这小姑娘就是有一种让人忘记她年龄，并且不自觉依赖她和相信她的本事。他总感觉楚青会带着他们走向一个他们不敢想象的以后，事实也证明，他的预感还挺准确的。

　　下定决心后，就直接问：“那下面我们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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