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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陷
谢清辞喝醉了?她耳朵出问题了?
显然都不是。
那谢清辞什么意思?
梁弦呆了呆,尬笑:“谢清辞,你别吓我。你认真的?”
昨晚表白,今儿提结婚,梁弦这颗小心脏可受不住这种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然而那个罪魁祸首只静静地看着她,一张俊朗如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真假。
四目相对间,他的眸色渐深,霎时间,梁弦想遁地而逃。
“你干嘛?”梁弦尬笑的脸疼,她抬手捏住他的双颊,将他的脸硬掰向一侧,“别这样看着我,怪瘆人的。其实是小婶,想给你介绍对象,老纪吧--”
“刚你和秋妈说的话,我没听全,但猜到了。”谢清辞打断她,“你不用遮掩,我早就认识她了。”
“嗯?!”梁弦噌地一下紧张起来,“谁?你和谁早就认识了?”
“你说谁呀?”这回轮到谢清辞捏她的脸,不过他的手是温柔的,他好笑地捏了她一下,“别装傻,你知道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她是我们学校马院的一副教授。”
谢清辞的态度完全出乎梁弦意料与想象,她一直以为,对谢清辞来说,身世是一件讳莫如深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提起。
没想到如今不仅主动提起,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们怎么认识的?”梁弦问。
“就二月底那会儿,有次在路上遇到她,她抱着一大摞书,我帮了下忙,然后就认识了。起初我没多想,但后来总频繁偶遇,而且她太过于热情殷勤,还总问我家里的事,我就开始怀疑了。她很漂亮,脸上总是挂着笑,说话温和,慢条斯理的,我猜她应该是一位温柔的母亲。”
他最后这句话让梁弦难过,她抽抽鼻子,试探着问:“那你?她?相认了?”
“没有。”谢清辞笑了下,捏她鼻子,“我都不难过,你就当八卦听听得了。”
梁弦哼哼两声,嘴硬:“你以为呢,我就是当八卦听。”
“好吧。”他继续说,“她老公是我们学校党委书记,儿子小学六年级,家庭美满生活幸福,怎么敢认我。她既不想因为我引起家庭动荡,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小小年纪生子抛子,怎么可能认我。”
“她有病吧,既然不认你,招惹你做什么!一再的伤害你,她良心不难受?”
梁弦替他抱不平,眉间聚起小山峰,他戳一下。
她瞪他,“干嘛?”
他又戳了一下。
她被戳笑,伸手打他,“还有心情闹?”
“那要怎么办?”谢清辞苦笑,“我说我很难过,你会安慰我?”
“废话!”
谢清辞笑了下,清俊的眉眼间有几分深意,他展开手臂,做迎接状:“那能破一下老祖宗的规矩,抱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梁弦失笑,在他的迎接中大大方方抱住了他。
其实不用梁弦提,谢清辞又怎么会不知道,成年姐弟相处时要掌握好边界。
但心存杂念如谢清辞,他是一个恶劣又自私贪婪的人,他贪恋梁弦的亲近,渴望她的亲近,所以去他的边界感。
“我只有你们。”他紧紧地抱着她,说着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她哄小孩似的安抚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不难过,我知道我们永远无法代替她,但如果你需要,我和纪女士还有老梁,我们永远都在,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从小到大,谢清辞曾无数次感恩她的陪伴,她父母的照顾,他说:“没有,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我最亲的家人,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就算她来认,我也不会答应。只是......”
谢清辞脸上浮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只是最初知道她是我亲生母亲,看明白她永远不会认我的时候,心里还是别扭不舒服了许久。”
不过后来释然了,人性的自私恶劣,本就那样,他只是比较倒霉,从亲生父母身上感受到了而已。
谢清辞的话触痛梁弦的心,她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
“谢清辞。”
“嗯。”
“以后不要偷偷躲起来难过。”
春风徐徐,天空云浪翻滚,九十坪的小家寂静温馨,她温柔中带着心疼的声音钻入谢清辞耳中,悠悠回荡,化作一股暖流注入心脏,将他的心绪充盈的丰沛而温暖。
他缓缓扬唇,温情而笑,“那你永远不要离开我,否则我难过的想死。”
“什么死不死的。”梁弦掐他一把,“一个亲人离开你就难过的想死,那这么多亲人,你死的过来么你。”
谢清辞:“......”
......
包厢门半开着,嘈杂的说笑声混杂着震耳的乐声,拥挤的扩散出来,梁弦的手刚触上门板,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会所装修奢华,头顶走廊灯光线浓烈,梁弦顺着声源回头,撞入一双笑意盈盈的眼中。
几步之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姿态闲适,手指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捕捉到梁弦的视线,他眼中笑意愈发温柔。
此人就是纪秋口中的高徐。
梁弦和高徐是小学兼中学同学,恰巧两家的爸爸又是同事,那时候两家关系不错。后来高徐爸爸嫌小厂子不挣钱,辞职下海经商,再后来高家离开霖市,时间久了两家的联系越来越少。
一年多前,高家又回到霖市,两家又渐渐恢复关系,然后也不知道高徐怎么就看上了她梁弦,两家人也乐意结亲。但梁弦对高徐,不能说不喜欢,但好感度不足以让她开始一段恋情。
因此目前来说,两人算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今儿中午通话,他说今晚有应酬,没想到竟也是在七号。
梁弦刚要开口打招呼,身后涌来一阵声浪,紧接着耳边传来成笛如释重负的抱怨:“谢小弟以为你被绑架了,派我出来找你。你站这儿干嘛呢?诶,高徐,你怎么也在这儿?”
高徐含笑点头,打招呼:“真巧啊,我陪客户。”
走廊上吊灯璀璨,折射出闪耀的光,远处走廊尽头走来一群男男女女,成笛瞥了梁弦一眼,然后热情洋溢地邀请:“别站这儿聊了。着急回去吗?不着急的话,进来坐坐?没有外人,都是我和弦儿的闺蜜,还有闺女男友。”
高徐眼底涌起期待,面上却露出迟疑,他商量的语气问梁弦:“方便吗?”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我都可以。”梁弦说,“你方便吗?”
高徐展颜一笑,欢快地说:“方便!”
“哎呦我说你俩可真是——”成笛挽起梁弦胳膊拖着她往包厢走,“什么方便不方便,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有什么不方便的。”
..
高徐性格外向,从小就善交际,他的到来让本就热闹的包厢愈加火热,看着他三言两语,哄得她的闺蜜们对他初印象颇好,梁弦第一次见识到成年人高徐的八面玲珑。
不过他是酒局间隙出来抽支烟透口气的,还要回去接着应酬,因此没多做停留。
他跟众人告别之际,梁弦也跟着起身,原本是想送他出去,他意会到她的意思,微微俯身,附到她耳边,姿态颇为暧昧:“跟你朋友们玩吧,不用送。你送我出去,我会想你回来的。”
他的气息拂上耳廓,热烘烘痒痒的,梁弦缩了缩脖儿,往后撤身子,不经意间侧目,看到谢清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
少年面无表情,秀目深邃,眉梢眼角仿佛有寒霜凝结。
梁弦神思一动,刚想仔细看清,不料高徐的手掌按上她的腰。
“那我不送你了。”梁弦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高徐的手顺势离开。
“好好玩,晚上给你弹视频。”他神色并无任何变化,说罢,又朝谢清辞招了招手,“走了啊,小辞。”
谢清辞半垂着眼皮,闲闲散散地玩手机,也许是包厢里太过嘈杂,他没有任何反应。
高徐见状,和梁弦对视一眼,梁弦说:“他没听到,你走吧,不用管他。”
话音未落,专心致志摆弄手机的人缓缓撩起眼皮,神色谈谈地看向他俩。
梁弦:“……”巧合。
高徐:“……”可太巧了,呵呵。
..
高徐的到来又离去,让他成为话题中心良久,闺蜜们拉着梁弦七嘴八舌,她被吵得脑袋大,刚逃脱重重轰炸,一转身撞入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但由于主人平日总是冷冷淡淡,淡漠的仿佛与红尘无关,因此梁弦极少从这双桃花眼中看到过传闻中的脉脉风情,撩人勾魂。
“不是说还在认识阶段吗?”桃花眼主人语气淡淡,却是质问。
“是啊。”梁弦说,“就普通朋友啊。”
“普通朋友随便揽腰?没想到啊,梁弦,你这么开放吗?”
谢清辞的语气有几分咄咄逼人,但梁弦却没恼,相反的还有几分做错事后的心虚。
梁弦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蛮奇怪的,她在虚什么?!
心虚的梁弦,斟酌着解释:“不是,那什么......”
小号声懒洋洋的响起,喧热的包厢被晕染出一种暖烘烘的氛围感,乐声入耳,令人感觉感觉仿佛置身于冬日暖阳下。
梁弦侧目看了眼不远处的屏幕,是李宗盛老师版的《这样爱你到底对不对》。
“谢清辞,弟弟,过来陪姐姐唱歌。”几米开外,成笛一手握一支麦,热情蓬勃的邀请谢清辞与她共歌一曲。
梁弦暂停话题,提醒他:“笛姐叫你。”
“那什么?”谢清辞仿若未闻,直直问她。
“弟弟,过来啊。”成笛催促。
“等等。”梁弦冲成笛招呼一声,又转头对谢清辞说:“回家再说。先去陪笛姐唱歌吧。”
“不会唱。”谢清辞面不红心不慌,撒着拙劣的谎言,仿佛所说既是实话。
“忽悠谁呢,姐姐还没老年痴呆,半个月前你刚唱了。”成笛几步过来,恰好听到这小子撒谎,她毫不留情面,一言戳穿。
谢清辞稳得很,态度坚持:“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真不会唱。”
“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成笛换个套路,娇滴滴撒娇,“快来,我知道你会唱,姐姐想听。”
谢清辞不为所动,甚至眉梢眼角渐渐凝起明显的寒气。
这小子,说实话长得真心讨人喜欢,但性格嘛,只能说很难搞。
成笛看了眼梁弦,这厮为了她这宝贝弟弟,正冲着她谄媚的笑着。
今晚成笛喝了不少酒,酒精的催化下,少了几分理智,任性起来完全不给梁弦面子,铁着脸跟谢清辞僵持起来。
谢清辞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喝了酒的成笛是个混账,眼看场面就要朝不可收场的局势发展,夹心饼干梁弦上场,她笑嘻嘻地圆场:“笛宝笛宝,我会唱,我陪你唱。”
成笛的视线扫过来,一脸的六亲不认:“谁要跟你陪,我要和弟弟唱。”
梁弦无言以对,她偏头去看谢清辞,只见少年眉目冷冽,姿态懒散地倚靠在沙发里,一副任你气到爆炸,管我屁事的不驯样儿。
察觉到梁弦的视线,他缓缓撩起眼皮,凉飕飕的视线直视过来,梁弦顿感后背升腾起一股凉气。
说实话,别看平日里梁弦在谢清辞面前一副姐姐姿态,但仅限于谢清辞愿意迁让她的时候。
否则,不是不敢,而是梁弦是不喜欢闹矛盾的性格,因此对触谢清辞逆鳞这事很头疼。
弟弟难攻略,那就只能哄相对来说更软那位。
梁弦扯扯嘴角,谄媚的笑意刚浮上眼梢,余光看到谢清辞站了起来。
“行吧。”他说,“我唱。不过唱得不好,你们勉强听听吧。”
...
这样爱你到底对不对......
谢清辞低沉而懒散的嗓音飘入耳中,在他的演唱下,这首歌少了几分苦闷的质问,多了几分自我调侃的味道,是一个满是无奈的灵魂在苦笑自己的执着——
「我这样爱你到底对不起
这问题问得我自己好累
我宁愿流泪
也不愿意后悔
可是我害怕终于还是要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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