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戏

作者:九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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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袭


      料理完仟羽和十七的事,姜絮没有回到自己屋中,反而去锻造傀儡的小屋里了。她从箱中取出两小段檀木及刻刀,回想起那两人的面容,姜絮慢慢的雕刻了起来。

      夜里风声萧萧,月光惨白,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板上,屋内烛光昏黄。用来伺候的小童子夏冬挪着缓慢的步子移到姜絮身边,失了力气般瘫在榻上,脸上却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她这才想起,她给的灵力快用光了。

      奈何今日她既除了水鬼,又替十七毁去魂令,一时半会儿的,有些缓不过来。

      她抱起小童子放回傀儡阵中,“先在这睡会吧。”

      傀儡阵可以说是它们出生的地方,用来修养最好不过。夏冬贪婪的吮吸阵中残余的灵力,又提醒,“春秋在小厨房睡着了。”

      姜絮只好放下刻刀,去小厨房将春秋抱起,放在夏冬的身旁,一男一女两傀儡蜷缩在一起,沉沉睡去。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蔓延进屋中。

      风声忽而变得萧索,如怨灵呜咽声,木窗户被吹得吱呀作响,寒气渗入,吹灭了屋中唯一的烛光。精神疲惫的姜絮未察觉屋中异样,只以为是夜里风大,起身再次合上窗户。就在那一瞬间,湿冷的绳状物自身后探出,缠上姜絮的手腕,她立即本能的反手捉住绳子,想将其主人扯出来。

      怎知绳子沾有不明液体,带有腐臭,无比顺滑,绳子自姜絮手心滑过,根本就捉不住。绳子主人再次用力,将她扯回屋内,姜絮的身体狠狠撞上墙壁,她顿时被这一下撞得头脑发昏,一股腥热自喉中传来。

      好在这里是锻造傀儡的屋子,工具甚多。就在被扯过去的瞬间,姜絮随手抄起刻刀,干脆利落的斩断缠绕她手腕的绳子,绳子立即缩了回去。

      “春秋,夏冬。”来不及召唤其他的傀儡,姜絮只能先用眼前这两个用来打杂的小傀儡。

      春秋和夏冬登时从梦中惊醒,踉跄着以防守的姿势挡在姜絮身前。操纵傀儡身上悬丝,春秋、夏冬同时朝屋中阴影处迎去,数道黑影亦从阴影处跃出,刹那间纠缠在一起。

      借着朦胧月光,姜絮这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所谓的绳子是无数发丝缠绕在一起的发绳,似从水中捞起一般,带有腐臭的液体滴落在地板,春秋它们终究不是用来战斗的傀儡,不一会儿就占了下方,被发绳缠住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折叠,似要生生的扭断它们的身躯。

      才喘过气来的姜絮抄起匕首,银光突闪,发绳被切成数段落地,春秋两傀儡也彻底失去行动力,随之瘫倒。

      怎料落在地上的发丝如虫子一般蠕动,朝着阴影处会合,姜絮骇然,这发丝似乎还能重新缠绕成一股,匕首只能将它们暂时斩断。

      姜絮当机立断,匕首刹那间脱离她手中,直直朝阴影处破空而去,发绳立即回防,却见阴影处骤然火光隐约,一声凄厉惨叫声随之传来。方才,随着匕首打出的还有一道符纸。

      “出来。”手拈符纸,姜絮沉声威胁。

      借着火光,她这才看清那团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个面色惨白的发鬼。

      发鬼一身红衣褴褛,只有孩童一般的身量,然面容却是成年女子的模样,月色映照下的她脸色愈加苍白,偏偏朱唇似血,眉心还有一芍药花形。她的长发垂落在地,渗着寒气,发鬼看了自己被烧毁的那截头发,面露凶狠,龇牙看向姜絮。

      没再多说,悬丝在空中划出数道银光,缠住所有朝姜絮袭来的发绳,她则撇开所有障碍直直跃向发鬼,发鬼神色惊恐,急忙调动发绳保护自己,怎知它们被悬丝紧紧缠住,姜絮手捏符纸,气势汹汹,似要一股脑将这个“源头”烧毁。

      发鬼连连后退,声色嘶哑。

      原来是个哑巴。姜絮隐约看到她断掉的舌根。

      就在符纸袭上发鬼前,只见她的惊恐化作一抹诡异的微笑。

      姜絮脚踝传来异样,她神色微变,不知何时潜伏在那的黑影骤然变成发绳,以惊人的速度向上蔓延,迅速如蝉蛹一般将她缠住。

      悬丝霎时失去力量,松开了发绳的束缚,发鬼发出骇人的笑声,她面带欣喜,湿冷腐臭的手抚上姜絮的脸。姜絮却是嫌恶的撇开头,这个动作惹怒了发鬼,她退离姜絮,发绳忽而变得坚韧,如毒蛇一般遍布在四周,只待发鬼一声令下,它们便可穿胸而过。

      也不知这动静有没有惊醒卫述,又或者他也被缠上了。

      不知这发鬼是何时潜入的,他们竟没有一丝察觉。姜絮费力挣扎,可这发绳紧紧缚住她,她越挣扎,发绳缠得更紧。

      夏冬眼神空洞的瘫在地上,姜絮把仅剩的灵力缠于悬丝,如银针一般刺入夏冬体内。小童子以诡异的姿势扭动,躯体扭动的吱哑声格外清脆,夏冬双手下垂的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符纸迅猛的飞向发鬼。

      怎知发鬼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夏冬,一声厉喝,化作毒蛇的发绳凌空刺向姜絮,两相对峙,只看谁的动作更快一步了。

      “哐当”一声,夏冬应声倒地,姜絮已做好穿胸之痛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发绳在离她一指宽处戛然而止。

      姜絮松了一口气,却见夏冬手中还捏着那张符纸,那发鬼怎会停止攻击?

      “啊——”惨叫声凄厉响起。

      缚住姜絮的发绳也渐渐松开,她还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怎知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气息陌生,却不会叫她心生抗拒。

      姜絮抬眸望去,她的记忆中未曾出现过这张脸,此刻却觉得格外熟悉,有什么从胸膛中呼之欲出。

      月色淡然,男子的双眸幽深如曜石,见她呆呆的凝视着自己,薄唇弯起一抹轻笑,他轻柔的放下姜絮,结实的身躯挡在她身前,柔声叮嘱,“乖乖待在我身后。”

      “还需得勉强那小傀儡一次了。”男子说罢,被打倒在地的夏冬再次动了起来,一股力量自悬丝涌入夏冬体内,小傀儡顿时恢复过来。

      姜絮站在他身后,能明显感觉到他体内灵力的涌动,饶是她,也不觉暗叹,这个男子灵力深厚,深不可测。

      方才还在嚣张的发鬼见了男子,竟被震慑了一般身体僵直,她张口呢喃,却因为舌头被割断,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哑声。她恐惧的用全部发绳为自己建起一道屏障,伺机逃跑,原本不堪一击的夏冬此刻身手敏捷,穿过道道袭来的黑影,直取发鬼面门。

      却见火光突起,发绳燃烧,发出难闻的焦臭味。被夏冬袭中的发鬼身躯突然如泥一般瘫软,化作一团发丝,她竟是同了发丝作为替身,真身伺机逃跑。从夏冬的角度,已来不及折回去捉住她,就在发鬼以为自己可以顺利逃跑的时候,一柄长剑并着符纸穿胸而过。

      男子眼神凌厉,“你方才,想这样杀了她?”

      男子利落的抽出剑,却将符纸留在了发鬼体内,他冷冷的瞥向发鬼,“你方才若真伤了她,便不是这般轻松死去了。”

      “啊......啊.......”发鬼瞪大了眼睛盯向男子,眼里满是不甘,嘴里咿呀不停,似想说出什么。

      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发鬼顷刻间被烧成灰,连带着湿冷的发绳,一并消失在这屋子里。

      “你总喜欢这样逞强。”解决完发鬼,男子回到姜絮的身边,看着她腕上淤青蹙眉道。

      语气间很是熟稔,姜絮却想不起任何有关他的一切,“我不记得你。”

      男子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当做是安抚,“没关系,不记得也好。只一件事你要记住,若再遇上这种事,不要再独自逞强。”

      姜絮微微后退,避开了他。

      男子见此,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他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

      倒是姜絮先问:“你是谁?”

      “记不得就忘了吧,那些事,无需记住。”男子凝视姜絮,眼底似有思念,他终是转身准备离去,“下次若再遇上这种事,记得唤我,我总是在你身边的。”

      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从姜絮心头涌上,她疾步走去抓住男子衣袖,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身体的本能快过心里所想。

      她愣了愣,随即松开男子的衣袖,“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男子脸上闪过一抹苦笑,正欲说什么,突然风雾突起,疾风将姜絮吹得倒退了好几步,发鬼残留的灰烬一同涌入,她忙用衣袖遮挡。

      片刻后,云雾消散,男子的身影也随着云雾散去,屋内只余姜絮一人。

      若非地上还有发鬼残留的痕迹,姜絮都怀疑方才那是一场梦了。

      可姜絮不会做梦,从醒来后的那天起,她就不会做梦了。

      姜絮去到卫述的房间,只见屋内并未有任何变化,安神香香气氤氲,卫述在它的作用下睡得正沉,似乎也没有察觉到隔壁方才的动静。她把窗户锁进,转身出了房间,也没有看到翻身的卫述将衣角烧焦的痕迹压下。

      屋外除了几声鸟鸣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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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总感觉很刺激,修罗场既视感(
    求评论点击收藏一条龙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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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骊山多愁鬼
    同样是单元剧,文风幽默风趣,节奏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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