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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森林(7)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第一,孙河不想让妻子被选中去驱鬼,从而偷偷把人藏在家,村民大费周章连夜寻人,最终因为有人告密,阿婧还是被村里人找到。第二,孙河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暴怒,甚至跟踪她来到山里等她落单,随即把怒气发在了她的身上。
很莫名其妙,但即便再不合理,她也只得做出两点猜测——
第一,驱鬼这件事能让孙河如此暴怒,一定不是阿曜所说去农庄里例行公事那么简单。第二,孙河可能认为她就是告密的人。
由此可以进一步得出第三个推测:因为阿婧被强行拉去驱鬼,气急败坏的孙河才会在盛怒之下连夜烧了村子。
不过这第三个推测实在是有点过于无凭无据了。
她收起思绪,默默做了个深呼吸,用镇定的语气问:“孙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孙河嚷:“有什么误不误会的?你不要狡辩,阿婧被我藏得好好的,只有你昨天半夜在我家屋子外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肯定是被你看到了!”
果然,他把她当成告密的人了。
她冷静地对此解释:“我初来乍到,根本不了解村里的事,何来告密一说?”
“我看你和那群人挺熟的啊!”他咬牙切齿地讽刺道,语气恶狠狠的,“你不是和阿萍儿子形影不离吗!一定是你把阿婧的事和他说了,他又告诉了阿萍!阿萍那个女人,哼,唯唯诺诺,什么事都藏不住!”
“这都是你的猜测。”她冷冷地指出,“除了我之外,你藏阿婧的事,真的就没有别人知道吗?”
孙河并不想进行思考,表现出极度的不理智,大声吼道:“你闭嘴!除了你还会有谁?你说!还会有谁啊?”
“比如,经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胖。”
“放p!不可能是他!”
嘴里叫嚣着“不可能”,孙河的语气却明显弱了下去,分明是在考虑另一种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的可能性。
“河哥,”她继续说服,“你想,如果是我和阿曜告密,早上在餐馆外面碰见你的时候,我们能不慌吗?”
“......”
“要不这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我说说,或许作为旁观者,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她明显感受到身后怒气的逐渐平息,“河哥,把木仓放下吧,太危险了,要是不小心走火,还会把其他人引过来,你在村里的处境会更难的。”
孙河犹豫,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突然,他冷笑一声,语气依旧是阴恻恻的:“呵呵,就算告密的是别人又怎样?今晚就是祭祀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还不如我现在就拿你陪z!”
他歇斯底里地嚷嚷着,木仓管又在她后背狠狠戳了一下。
即使看不到孙河的脸,她也知道那张鬣狗脸正在扭曲......可是,人没了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阿婧被选中今晚去驱鬼,会遇到危险吗?”她立刻抓住了重点。
是与否,答案很关键。
可她没有再听到孙河的回答,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声闷响,前一秒还死死抵住的木仓口也离开了她的后背。
回头看去,孙河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横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知觉。隔着孙河庞大的身躯,那里站着个颇为眼熟的男子,他一手端着支很旧的民用猎.木仓,一手抓着块大石头。
是他!
是在上次循环里跟踪过她的可疑男子!很明显,是他从背后用石头袭击了孙河,他手里的那把木仓正是从孙河手里夺过去的!
冷静的声音在脑内响起:不要惊慌,不要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
毕竟那都是上个循环里的事了。
***
在第三次循环刚醒过来的时候,她曾经还大开脑洞地怀疑过这个可疑男子是为了报复,才变成小女孩的样子藏在山洞里设伏袭击她。直到那个名叫李夭夭的女孩出现后,她才打消了这个猜想。可他的身份依旧是一个谜。
四目相对时,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往前走一步,似乎都在谨慎地试探。
该说点什么呢?
现在形势有点尴尬。她的确是被他从孙河的手里救下,但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或者换个角度想,对方为什么要袭击孙河?关键的是,那只木仓现在在他的手里,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气氛诡异的对峙间,对方的眉头微微蹙起来,这个微小的变化立即被她捕捉到。
“他......”她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孙河,“没死吧?”
“没有。”
男子说着低头又看向孙河,他大概是下意识打算蹲下确认此事好给她答复。当他的膝盖已经微微弯起时,却又立即直起了身体继续盯着她。
是怕她趁机夺木仓吗?还真是警惕啊!她默默想着,偷袭的念头也只得作罢。
“他昏过去了。”男子波澜不惊地说。
她从亳无知觉的孙河身上收回视线,抬眼无辜地问:“你们两个,是有什么恩怨吗?”
男子居然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刚才明明是在救你。”
话虽如此,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她便小心翼翼俯身伸手向前,探了探孙河的鼻息,那家伙呼吸均匀,果然只是晕过去了。在他死灰一般昏厥的脸下,那张鬣狗脸早已不见踪影了。
“谢了。”
她站起身来说,男子明显又愣了一下,仿佛早把她认定为不知感恩的人了。
“不然我可能已经是他木仓口下的鬼了。”她指指孙河,言不由衷地表示。
男子明显对此番说辞不以为然,反倒问她:“你们两个刚刚在谈什么?是关于祭祀的事吗?”
应该是被他听到了。
“嗯。”她也不打算隐瞒,实话实说,“他好像不太想让阿婧参加今晚村里的祭祀,偷偷把人藏在家里,结果事情还是暴露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误会我是那个告密的人,还说什么要杀了我陪z,你说,这是不是很荒唐?”
男子看着他,像是在细细思索这番话。
“哦?那个选去送死的人还是被找到了?”
送死?
选去送死的人,怎么听都是在说阿婧。
“什么送死?”她警觉地问,“今晚村里祭祀驱鬼,被选中的人难道不是去农庄走一趟这么简单吗?”
“走一趟?”他对此讥讽地笑了一下,用冷漠的奇怪眼神盯住她,“开什么玩笑。”
一些猜测接连涌上心头,她明显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那或许是连阿曜都不得而知的隐秘真相。若那样的假设成立,孙河莫名其妙的暴怒倒也就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她压低了声音向他确认,“被选中的人可能会因此丧......欸?你干什么?你别闹,把木仓放下——危险!”
毫无前因后果,眼前的男子竟然举起了那支猎.木仓开始细细端详。他的眼神木然,缓缓地,他居然将木仓口对准了他自己的脸。
“快拿开!”
她着急阻止却又不敢上前,生怕让对方受到惊吓,一个不小心扣下了扳.机。还好那男子并没有做傻事,终于挪开了木仓。
他抬头看向她,眼神里透出复杂的无奈,是在嫌她吵的意思?
她撇嘴:“你不要吓人。”
话音未落,他竟再一次举起了猎.木仓,木仓口直接对准了她的头。
“看来你真是健忘啊。”他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李小姐。”
李小姐?他是认错人了吧?
“我不是什么李——”
——林可?林可你在哪?
正说着,从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阿曜的呼喊,他应该是从小木屋里出来后没见到她。
男子闻声,腾出一只手,用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个噤声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毕竟阿曜已经到附近了,她也踏实了几分。
看着用生硬动作端木仓的男子,她心生一计,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刚才走进林子时,在外面的树枝上挂了一只彩色的发圈做标记,我的同伴大概已经发现它了,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只是无中生有的恐吓,她并没有什么彩色发圈。可对方一听,便略显困惑地蹙起了眉,端着木仓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开始慌了。
——林可?林可你在这边吗?听到了回一声啊!
阿曜焦急的声音再次模糊不清地响起,随即又传来树枝被拨动的哗啦声。
奇怪,明明刚才从她走进林子到落入孙河的陷阱也就是三五分钟的路程,可这段同样的路阿曜明显花了更长时间。可能是他迷路了,又或许这仅仅只是感官上的偏差,毕竟人在危急紧张的时候,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甚至是停滞。
她耸了耸肩,直白地看向男子。那意思是:你看,我没骗你吧,救我的人来了。
男子依旧只是死死盯着她。
“你有两个选择。”
她尝试继续掌握主动,伸出两根手指对他低语道:“要么现在就扣下扳.机打死我,不过外头至少堵着三五个村民,你肯定是跑不掉的,要么就放下木仓,我们各走各的道,毕竟——你我本来就毫无瓜葛,往后也互不干涉。”
“......毫无瓜葛......互不干涉。”
他模糊不清地重复着这句话,终于放下了木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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