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自我修养

　　万俟温离整个人一僵，丢开百晓生和长刀，谄笑：“这个……阿霏啊，我们回去说怎么样？”

　　顾霏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心烦，还不如以前那个样子呢：“王爷，回去说可以，记得派人守一下兰心这。”

　　“兰心？她啊……”许多年没听见这个名字，万俟温离乍一想起来还有些恍惚。

　　兰心也算是顾霏和万俟温离十分对不起的人了，当初万俟温离答应了人家，回头又说不娶就不娶了，这不有病吗？

　　顾霏当时用的手段也不好看，发现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让万俟温离打消念头反而被发配到莘荇珑身边之后就去查了兰心的身世。

　　这才知道兰心祖上是前朝官员，后来大甯开国太祖打败前朝之后那些官员投降的投降，不投降的也隐于市，一辈子都没进过皇城。

　　前朝的事总是敏感的，顾霏让十七去跟自己在宫里的兄弟们传一传，始终会传到万俟温君耳朵里。

　　有没有告诉帝王某件事不重要，只要让他心中有所猜忌就可以了。

　　万俟温君确实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地还不许人家后代不入皇城，可也得跟万俟温离说一声，免得落入陷阱。

　　万俟温离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兰心，不过是兰心长得像莘荇珑，而且她也喜欢自己，就当多一个花瓶——前提是这个花瓶只是一个花瓶。

　　兰心就算自己无心，也不能保证她家里人无意。

　　车不居险渡【注1】，万俟温离思来想去都不敢放一个炸弹在自己身边，只能临时取消了册封侧王妃的事。

　　如果此事到此为止，不过是一段闹剧，然而兰心死了。

　　无论一开始的想法是什么，人死了就是死了，只有死亡再也无法挽回。

　　万俟温离提起兰心也是满心怅然，当时他被兄嫂惯得太过，做事全凭高兴，反反复复折腾人也觉得高兴，现在想想，他当时做的都不是人事。

　　“明白了，阿霏，我们现在回去？”

　　顾霏将干粮丢给爬起来正准备偷溜的百晓生，道：“这个是兰心给你的，怕你路上会饿死。”

　　百晓生接住包裹，还是热的：“呜……还是小兰心对小爷好，还知道小爷没有吃的……”

　　“你可赶紧走吧。”顾霏白他一眼，转身离开巷子，往皇宫走。

　　万俟温离将手下留了一部分在兰心这，自己屁颠屁颠儿地跟上顾霏：“阿霏啊，你在外面一天了，冷不冷？我让他们把汤婆子拿来？”

　　大庭广众之下，顾霏也不好再动手，只能转移一下万俟温离的注意力，让他少说点儿：“王爷，你看那是不是凤白？”

　　“凤白？哪啊？”万俟温离转头看去，大早上的街上哪有什么人啊，“没有啊——”

　　再回过头，顾霏已经不见了。

　　跟着两人的属下走到万俟温离身边，悄声说：“王爷，王妃已经走了。”

　　万俟温离：“……”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另一头，顾霏先一步回到了皇宫，换回自己的衣服，拿着那个香囊去找莘荇珑。

　　从前世到今生，顾霏只用过莘荇珑给她的香囊，可是万俟温离都知道这个香囊会让身边人染上，她自己却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难怪前世万俟温离对她那么放心，既不担心她被人绑架也不担心她偷人。

　　身边有这么个香囊，只要在一块待上一刻钟就有味道，顾霏平日里并不会离开万俟温离那么久。

　　莘荇珑已经做好了上元节要用到的灯笼，见顾霏过来便冲她招招手：“阿霏回来了？这次去哪了？”

　　顾霏难得没有回莘荇珑的问题，而是将香囊放在桌子上，问：“表姐，这个香囊是怎么回事？”

　　“香囊？”莘荇珑放下茶盏，查看了一下，不明所以，“不就是一般的香囊吗？怎么了？”

　　“这个香囊会让跟我在一块超过一刻钟的人也沾上这个味道，这个事表姐会不知道吗？”说着，顾霏的脸色愈发难看。

　　莘荇珑愣了一下，随即抱歉地笑笑：“啊对不起阿霏，这个是表姐弄错了，宫里啊，都用这样的布料，沾上味道的是布料，不是香囊里的药材，因为这样的布料自带香味，留香久，顺手就用了。”

　　“布料？”顾霏完全没听过这样的东西。

　　“是啊，这种布料是秀坊的一位老嬷嬷自己做的，做成衣物之后衣袂飘香，所以本宫也做了几套，剩下的布料就顺手做了好几个香囊，一时间倒是忘了你不能用待香味的香囊，是表姐疏忽了，今天再给你做一个啊。”

　　说着，莘荇珑拿过一个杯子，解开香囊，倒出里面的药材，再用茶水过一遍香囊袋子，拧干后递给顾霏：“你闻闻。”

　　顾霏迟疑着接过袋子，轻轻嗅了一下，确实只剩下浅浅的香味了，跟原先香囊里的艾草香不一样，是带着茉莉的浅香，清浅惑人。

　　“原来如此……”顾霏拿着香囊轻喃。

　　莘荇珑也知道顾霏关于死士的一些习惯，比如身上不穿不戴任何有味道的东西，指甲修得平平整整，不能跟普通女子一样做蔻丹，永远都简单而简洁。

　　“表姐也知道你不能用这个，上次是临时拿的，就想着让你好好休息，这次表姐给你换成没有味道的药材啊，别气了。”莘荇珑轻拍顾霏的手，笑着说。

　　顾霏在旁边坐下：“阿霏没有生气，就是震惊，以为表姐光瞒着我呢。”

　　“怎么会？只是表姐有时候忘性大，你要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莘荇珑抬手摸摸顾霏的头，“对了，皇弟出去找你了，你撞见他没有？”

　　“撞见了，怎么了？”顾霏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问。

　　莘荇珑轻轻摩挲着杯壁，有些犹豫着说：“本宫是想说，如果你确定不想让皇弟整天跟着你的话，最好还是跟他说清楚吧，你三月要去跟师父学医术，他跟着……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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