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

　　“你打算去哪？”萧朔看着飞快向后方跑去的风景，开口问道：“这不是回宁山的路吧？”

　　“这个嘛，要不你猜猜看？”周佑听到萧朔的话以后，略偏过头来笑着回道。

　　萧朔并没有配合周佑的意思，静默了，周佑的嘴巴张合间似乎还说了什么，只是被两人耳边的风声吞了个一干二净。

　　“······原川坝”，萧朔摘下头盔，透过头发的缝隙间，远远见着作为艾列柏纳联邦西北边防标志性的建筑物，望着那边已经停妥车的周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不走吗？”周佑趁萧朔愣神时随手接下了萧朔手中的头盔，便先一步走进了旅馆。

　　萧朔正要跟着周佑一起进去的时候，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旅馆上用联邦通用字写着的“仓安旅馆”的典型的帝国风格的建筑物，看着前方周佑单手拎着头盔的背影跟了上去。

　　“小哥，一间客房”，周佑将头盔随手摔在旅馆的柜台上，对着柜台里昏昏欲睡的伙计说道。

　　那伙计在周佑出声前正保持着的“小鸡啄米”的动作，被周佑这冷不丁地一吓，直接蹦了起来，带倒了坐着的长凳，“谁敢打扰本大爷······”

　　“小哥”，周佑两根手指屈起敲着柜台，勾起唇角 说道：“我们要住店，麻烦你安排一间客房？”

　　“哦哦哦，是客人”，伙计听到周佑打算住宿的话，立刻精神了，赶忙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咱们这有双人间和大床房，客人你看？”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周佑挑高一边的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当然不一样”，伙计一见周佑的样子，赶忙接着说道：“看您的摸样，就是带番来这玩的，那肯定是大床房更适合啊！”

　　正当伙计打算更进一步说明两种房间的好处的时候，萧朔开了口：“不必，两个单间。”

　　伙计一听这话就犯了难，脸色瞬间跟吞了黄莲一样：“客人，咱们这没有单间，您看？”

　　周佑听完伙计的话大笑出声，扑到萧朔身边说道：“阿朔，你也听到了”，说罢边笑着便冲着伙计说道：“带路吧。”

　　伙计从柜台的另一侧绕了出来，诺诺道：“是，那······是双人间还是大床房？”

　　“双人间就行”，周佑看着萧朔的侧脸，冲着伙计的方向说道：“不过，我要安全的房间。”

　　“安全的房间？”伙计重复着周佑有些怪异的要求，看了看周佑放在萧朔腰间还没有放下的手，恍然大悟道“明白、明白，绝对安全，请两位和我来。”

　　两人跟着伙计一起走上刚踩上就吱呀吱呀响的楼梯，过道里也不甚明亮，有一股轻微的霉味在走廊中到处乱窜，这本该让萧朔的鼻子有些痒的，但他身边周佑身上穿来的阵阵的酒香却巧妙地遮住了这股霉味，三人都沉默着，只有引路伙计手中的油灯熠熠闪着光。

　　终于伙计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到了，就是在”，他在一扇写着“318”的门前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周佑看着房间的门号，笑着说：“318？数字不错啊！”
　　萧朔在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遮在头发下的眼中也划过一抹温柔的痕迹。

　　伙计打开了门，萧朔首先走了进去，站在床旁环顾了房间一周：与走廊的老旧发霉不同，房间内的陈设虽称不上华丽，但布置得简洁温馨，屋内有一扇大的窗户，窗户旁摆着一张单人的沙发，上面还贴心地铺上了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萧朔低头看两张床上也摆着白色的床单被罩，没有说什么，只是浴室的设计······

　　周佑看着萧朔走向窗边的样子，无言地笑了笑，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因为伙计把钥匙交到他手里的动作被打断了。

　　“这是您的钥匙”，伙计说完，想了想，补充道：“客人，和番吵架不能不说话，得顺毛撸，不然是找不到和好的机会的。”

　　“呵，小小年龄懂得不少啊”，周佑看着眼前左右不过16岁的少年笑着说道，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铜币给他，“房间不错，拿去吧。”

　　“谢谢！谢谢！”伙计拿着铜币口中不住地感谢，走之前还顺便把门给他们带上了。

　　“阿······” 看着伙计动作的周佑正打算开口把立在窗边望向窗外的萧朔的注意力唤回来，萧朔却突然转过头看着周佑，开口问道：“你想找什么？”

　　“什么啊，你没在发呆啊”，周佑把自己让自己陷在被褥里，手中的头盔也随意地丢在一边。

　　“你想找什么？”萧朔坐在沙发上，几乎是不带感情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周佑沉默，萧朔也盯着床上的周佑一言不发。
　　良久，正当萧朔准备起身时，周佑去突然开口说道：“是叫‘乌托邦’吗？你耗了三个月在追查的东西。”

　　周佑从床上坐了起来，用着与萧朔堪称标准的坐姿完全相反地姿势坐在那，翘着二郎腿，直视着似乎完全没有动摇的萧朔继续说道：“看这反应我说对了？”

　　这次换萧朔沉默着，而周佑似乎也没有指望得到谁的回答，手中把玩着一个不知何时掏出来的小玩意，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想找什么？你应该猜到了才对。”

　　萧朔坐在那，宛若人偶一样，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周佑说完以后，似乎也不欲多说什么，只是把翘起的腿放下，以难得严肃的表情看向萧朔。

　　良久，萧朔动了，他从自己的腰间的匕首抽出，将眼前碍事的长发一把切除，发丝纷飞间露出的一双桃花眼中全是寒冰：“那些与你无关。”

　　周佑盯着萧朔左眼上浅浅的刀疤，瞳孔迅速地紧缩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原样：“我不可能让你因为那群人，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萧朔紧盯着周佑的眼睛，清冷的声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那也与你无关。”

　　周佑看着萧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小朔朔真是无情呢，对我的追求竟然能拒绝到这个程度，该说不愧是你啊。”

　　“我早说过了，我是Beta,你是Alpha”，萧朔站起身走向门口，打算去找伙计借打扫工具，但一句宛若审判的话却没有因为萧朔的动作而消失：“注定无缘。”
　　随着萧朔关门的声音，周佑一下子倒在床上。

　　“无缘啊”，周佑仰躺在床上，盯着手里那枚血色的印章，喃喃重复着萧朔的话，然后猛地坐起、攥紧了那枚印章，从喉咙里逼出了一句：“怎么可能放弃啊。”

　　周佑说完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萧朔遗留的发丝，伸手捡起一撮，细嗅了一下空气中还残留的艾草和菊花的味道，才将那撮头发放进用红线捆好，放进自己离心脏最近的口袋中的护身符里，嘴里叼着一支烟，望向窗外。

　　此时，站在门外的萧朔，看着暗下去的终端，把终端收起，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2019.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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