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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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第三次经过同一个路口的时候，周佑才明白萧朔一开始走得那么慢的原因，周佑半是无奈地单手叉腰，将手中的伞朝着萧朔的方向斜去，看着单手托住下巴的萧朔挂着笑意混着调侃的意味说道“虽然很高兴能和你独处，但这样下去我很怀疑我们能不能走到目的地？”

　　“这边”，听到周佑话的萧朔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手指朝着左边指了指，抬脚就往那边走去，周佑看着萧朔第四次重复同样的方向，挑了挑眉笑着举着伞跟了上去，15分钟后两人又重新回到原地，对着街边的石碑相望无言。

　　正午日头正高，即使有伞的庇护，能挡住的也不过是阳光的直视，周佑看着萧朔额头上的滴落的汗珠，正要开口提议找个地方休息，却因为小巷中传来的一阵模糊的叫卖声，以及转头发现原本站在他身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朝着叫卖声的方向走去，便没有多说什么，追着萧朔就过去了。

　　萧朔他们走近的时候才看清长长的弄巷中那个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竹框西瓜的小贩，嘴里用着当地的方言唱着些什么，语调绵软悠长，配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阵阵摇铃和荡漾的水波声，组成了一幅过于和谐的画面，只不过在萧朔出声时这副和谐的画面似乎又多了几分颜色“西瓜怎么卖？”

　　小贩一听有人问价，将两个竹筐放在地上，转过身来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话对着萧朔报了一个价格：“十枚铜币一斤”

　　“十枚铜币？”萧朔还没来得及说话，追上萧朔的周佑便开口插进对话“怎么？你这西瓜是金子做的普通的话不过是你的一半吧？”

　　小贩看向周佑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两位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

　　周佑勾起了唇角，一脸看戏的表情，戏谑问道“怎么？买个瓜还得分人？”

　　“您这话倒是有趣”小贩听完周佑的话突然笑了“我在这走街串巷地卖瓜也不是一两年了，这的人都知道我卖的西瓜是无籽瓜，价高但是瓜甜，这条街就没有不知道我焦化的。”

　　萧朔在小贩说完后，一把拦住周佑，抬起眼看向小贩的眼睛问道：“那么，可以请你为我们选一个适合当作见面礼的西瓜吗？”

　　“行啊”小贩动作娴熟地从竹筐中随意挑出了一个长得很普通的西瓜，把它放进用塑料绳编好的袋子中，递了过去“看在两位是外来的人，这个瓜我就不收钱了当作我送给两位的见面礼。”

　　小贩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慢悠悠地挑着瓜往小巷深处走去。
　　萧朔拎着西瓜，转头朝着身后的小桥走去“我们走吧。”
　　“嗯”周佑走在萧朔身边，侧过头扫了一眼走远的小贩，沉默了片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一局棋真是”
　　萧朔没有听清周佑后一句话，没有转头，只是淡淡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佑盯着萧朔那双只看着前方的浅棕色的眸子，笑着说道“只是再也找不到比你们更厉害的棋手了”

　　“你想表达什么？”萧朔的声音中全无疑惑，两人都知道对方知道了什么，但谁也没有刻意去交流什么，毕竟地点不对，再一个既然对方都能明白，也不必多说什么。

　　周佑随着萧朔走过小桥，这时的萧朔的脚步全无迷茫，步速也渐渐变为原来的样子，隐隐想要加快，却又被硬生生压了下来，周佑看着萧朔眼底压抑着却又不受控制会露出来的一点激动，将伞收了起来。

　　“初初”周佑如此唤道，趁着萧朔没反应过来，夺过萧朔手里的西瓜，一把拉住萧朔的手腕，在铺满青色地砖的小道上跑了起来，风中传来的是周佑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不想错过午饭，所以”

　　两人跑了一小段路，突然一个老伯出现在路边叫着“少爷”，萧朔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反手拽住还想往前跑去的周佑，两人站在原地。

　　老伯上前几步迎了上来，对着萧朔鞠躬行礼，这才接着说道“向先生说您早就出发了，我担心您好久没回来，便想着来接您，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了。”

　　萧朔看着眼前的老人，语气中混着一种奇怪的尊重，“劳您来接，苗伯。”

　　“您客气了”苗伯笑着回答道，他看向萧朔身边的周佑，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问道“这位就是老爷的徒弟周佑先生吧，这个给我就可以。”苗伯说着结果周佑手里的西瓜，走在前面为萧朔和周佑两人带路。

　　“你知道我？”周佑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一头白发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的背影，仔细回想了一圈，仍然没有见过眼前人的记忆。

　　“他是我爷爷的旧部，萧家没落之后，就安排他在这里帮忙处理一些杂务”，在苗伯回答之前，萧朔出言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顺着话头问道“阿书最近怎么样？”

　　“二少爷吗？”苗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点迟疑“要老奴来说的话，大概不怎么好吧？”
　　“什”萧朔震惊的音节刚刚吐出一个字，便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那是什么意思？”

　　走在前方的苗伯在一座面积不大的屋舍前停下了脚步“您不妨自己去看看。”

　　萧朔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宅院，脚步不停地跨过台阶，径自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走过苗伯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下面的事就拜托您了。”

　　苗伯没有应答，只是让出道路，让周佑能跟着萧朔一起进门，周佑进门前扫了一眼门上仙鹤样式的锁孔，又想了想萧朔在摘星楼时候的表情，神情一瞬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又在和苗伯对上视线的时候，迅速变回自己的表情，冲着苗伯点头示意。

　　苗伯在周佑进门之后，自己却在原地站了一会，正当他准备进门的时候，却和一个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孩子碰个满怀，西瓜也跌落在地上。

　　孩子赶紧起身向苗伯道歉，苗伯倒是没怎么在意，摆了摆手，给孩子塞了一块糖，从门前拿过一把大的扫把，将门前打碎的西瓜收拾干净，出来地上的一抹红痕和空气中隐约的西瓜甜香，似乎再没有什么能证明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证据。
　　收拾干净之后，苗伯撑了撑腰，边感叹着“老了老了”边把扫把放回原位，进门之后便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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