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去世

作者:竹*******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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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特种兵哥哥上


      “喂,快醒醒,换班了。”

      粟正让人推了一把,一个没防备就蹭上了什么粗粝的表面,他睁眼一看是一片褐色的鳞状物,什么呀这是……他迷惑地想,后退、后退,原来是树干。

      “这是哪儿啊……”他想着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想到这是一片树林。

      肥厚的绿叶像一片片猪耳朵挂在树干上,阳光以极低的密度照射地面,白天居然有丝丝雾气在头顶盘旋。

      热带雨林?

      “还愣着干嘛?”一只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粟正回头,看到一个脸上画着迷彩的军人正看着自己。他一惊,心想不妙,低头一看,果然自己也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热带雨林、全副武装,莫非是……

      果不其然,军人说:“你好好盯,现在是关键时间,康咀可能强行突破。”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一记响亮的枪声瞬间冲上云霄。

      一瞬间,睡着的没睡的,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粟正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个小队,有二十多个人。

      大家端着枪就冲了出去,没人指挥。粟正懵了,这下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当机立断决定跟着这个叫醒自己的军人,觉得这人看着挺有安全感的,没想到才跟了两步路就被吼了。

      “你他妈跟着老子干嘛!找死?快滚去西南边!”

      这一吼让粟正记起了多年以前军训时被教官支配的恐惧,瞬间定在了原地。军人一眼没多看,像火箭一样冲了出去,脚下的叶子、泥土、树枝踩的咔嚓咔嚓响。

      粟正端着枪转了一圈,根本找不到西南方向,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决定先给枪上膛,免得敌人一回冲过来杀他,躲都躲不及。

      可是,做了二十七年的好公民,粟正除了玩具手枪和玩具水枪的操作经验,对枪一无所知,他甚至没有玩过红警。

      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没有鞭炮响亮,却比鞭炮更有力量,射出的每一颗子弹的声波都能震荡心房。

      粟正找了棵粗大的树干藏了起来,手抖地像帕金森,枪又沉,根本捏不住,更别说研究。

      砰!

      一颗子弹射中了大树背面,树干一颤,树叶抖擞。

      粟正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仿佛射中的是他自己的背,这一刻理智全无、冷静全无,唯一的反射就是快逃。

      只可惜这样正中敌人下怀。

      他们埋伏在草丛中,狙击那些藏匿的军人。

      粟正一动,很快就被发现了,子弹划过炙热的空气刺进了他的大腿,在他的脂肪层和肌肉里旋转,皮肉迅速碳化,血流如注,下一秒粟正就跌倒在地。

      那些穿着花衬衫的缅甸毒匪像蛇一样在丛林中游刃有余,他们快速地绑住了粟正,然后用枪柄敲昏了他。

      这回也死的太快了吧……

      粟正迷迷糊糊地想,然后费劲儿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并非一片纯白,而是一间简陋的木质墙,窗户正对他,阳光刺目。墙角长着韭菜绿的青苔,地面的木板潮湿,还能听到楼下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粟正像一条蚕一般倒在地上,视野有限,刚想翻个身,脑袋却被踢了一跤。

      他愤怒地拧着头向后看去,发现竟是老熟人。

      “傅秉英?”他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处境,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傅秉英冷漠地看着他,手被绑在身后,脚被束在一起,身上还穿着豆绿色的军短袖。

      粟正啊了一声,同情地说:“你也被抓来了……”

      傅秉英闭了闭眼,不想理他。

      粟正却因为见到了熟悉的人,开始纾解压力一般喋喋不休:“咱们可怎么办啊……你说那些战友会来就我们吗?他们要是也被抓来了怎么办啊……哎呀,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施刑啊……”

      没人回应他,潮湿闷热的空气也渐渐冰凉。

      没过一会儿,一连串的脚步声伴随着咯吱咯吱的木板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此时此刻,无论是傅秉英还是粟正都心跳飞快,生出不好的预感。

      两个矮壮黝黑的男人走了进来,一个是光头,头顶数道疤痕,一个是平头,一只眼睛灰蒙蒙的,看样子是瞎了。

      他们一边交谈着粟正听不懂的语言,一边向他逼近。

      粟正下意识地往后挪,却引得二人哈哈大笑。

      傅秉英闭了闭眼,心底生出悲哀之情。他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因为这些恶毒的事几天前就发生在他身上。

      从上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傅秉英毫无选择,被迫接受了惨无人道的酷刑,虽然他对粟正恨意浩荡,但他宁愿给粟正一个痛快的死法,也不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折磨他。

      两根缅甸毒匪很快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粟正,他们其中一个将粟正的脸按在地上,高鼻梁发出一声脆弱的呻yin,另一个揪住了粟正的胳膊,手劲儿之大犹如铁钳。

      粟正的脸怼在地上,叫也叫不出来。

      忽地,一个冰凉细微的触感掠过他的皮肤,他心底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恐惧,这令他越发害怕地挣扎了起来。

      老天爷……老天爷……求你们,不要……

      毒匪极有经验地压制住他,像一块敦实的巨石压在了他的背上。粟正动弹不得,下一秒,尖锐的钢针刺入了他的皮肤,冰冷的液体邪恶地流进他的身体里。

      玩了……一切都完了。

      粟正的眼睛贴在地板上,眼泪失去控制地流了出来。

      两个毒匪兴奋地笑了起来,他们松开了粟正,仿佛已预知接下来他的痴态。

      傅秉英垂着眼,恨和怒几乎要灼穿地板。

      这群人渣!

      每当他们抓到俘虏,注射劣质毒|品便是他们控制一个人的手段,被注射过的人基本就是废人了,饶你心智再坚定,一旦毒瘾发作便会闹心抓肺,就算是圣人也会变得六亲不认。再身强体壮的男子一旦发作,那身肌肉就全成了摆设,只会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这里是他们的一个小的据点,但就在楼下,已经有七个女孩子日夜被迫承受女干yin。

      一秒、两秒……一分钟后,粟正感到自己飘了起来,想乘在气球上,平稳缓慢地飘了起来。他的眼睛变成了万花筒,五彩斑斓的世界像一幅有趣的画,空气中充满了清甜的味道,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是如此的舒展、如此的轻松。

      他的脸也松弛了下来,但他知道自己正在微笑,真是快乐啊。

      头皮麻麻的,一点点麻,那是极致舒服的感觉。

      他真想叫出来啊,可是太舒服了,叫出来就会破坏这种平衡的快乐。他感到自己身处一个梦幻的泡泡之中,与一切不安、痛苦、恨、疯狂全部隔离开了,在这里他只剩欢愉,简直是,独一无二的天堂啊。

      “粟正……粟正!”耳边传来不和谐的叫喊:“粟正!”

      好一会儿过去了,粟正这才恢复视力,他的四肢无力,仿佛被抽去了骨头成了一团棉花,就算被绑着也没有任何痛楚。

      不远处傅秉英焦急的眼神落到他身上,那张苍白的脸急得落满了汗珠。

      “粟正,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粟正想说自己听得到,但他的两腮像被了剜了去,一点知觉也不剩。他又想点头,但大脑的指令传达给肌肉又花了好久,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脑。

      “傅……小、傅。”他口齿不清地开口,当声音传回自己的耳朵时,意识突然浪潮般涌回了身体,一股对未来悲惨境遇的恐惧劈头盖脸打在脸上,他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傅……呜……”

      “不许哭。”傅秉英难免有些眼眶发热:“你要是把人招上来了,少不了一顿打。”

      粟正根本不能控制自己,泪水像雨水一样接二连三地往外涌,为了不发出声音他只好咬着下唇,那样子像一只悲怆的兔子,滑稽的很,但傅秉英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粟正,”傅秉英咬了咬牙,还是一鼓作气说了出来:“省着点力气吧。这些人不会按时给你注射的,一旦毒|瘾发作,你要靠自己熬下去。”

      粟正一窒,眼角和嘴角以更夸张的弧度垮了下去,泪水啪啪啪地掉在地板上,真像是下雨了。

      他们没有得到晚饭。

      当夜幕降临时,粟正的嘴里已经干燥地像沙漠了。

      窗外的明月光亮,像一盏巨大的白炽灯,照亮了整片大地,唯独遗漏了他们这一方小楼。虫鸣与鸟鸣齐飞,叶色与夜色共融。

      足以拿去拍电影的美景被楼下尖锐的吼叫和喳喳哇哇的怒骂破坏得一干二净。

      粟正看了眼傅秉英,后者紧皱着眉,像一座瓷白的雕塑,神色悲天悯人。

      他们俩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年纪了,楼下□□碰撞的声音代表了什么,心里一清二楚。让他们胆寒的是那些女孩子如同杀猪一样的尖叫,仿佛在花季雨季的年龄里,真的如一头待宰的牲口。

      “傅秉英……”

      “别说话。”

      “……小傅……”

      “不许哭。”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女声像弯刀划破了夜空,紧接着是令人头发麻的哭声、击打声。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粟正还是感到背心发凉,他感到自己身后是一道深得望不见的裂谷,只消稍稍一仰,便会堕入十八层地狱。

      恐惧因为未知而放大数倍,一切风吹草动在他听来都犹如死刑前的警铃。

      二人胆战心惊地度过了夜晚,几乎难眠,第二日一早那个光头刀疤男往他两头上一人浇了一瓢水,算是喂过饭了。

      此时的粟正嘴角干裂,他伸着舌头去舔脸上落下的水珠,但那份量实在有限,不足解渴,粟正望着地板上向前蔓延的一道道水痕,在耻辱与痛苦中低下了头。

      现在,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水喝,粗糙的木头蹂躏这那条吃惯了米其林餐厅的舌头,悲哀像幽暗的鬼火几乎要烧穿了他的灵魂。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傅秉英的眼神,更希望自己就这么死掉好了,这样也不至于要面对发作时生不如死的癫狂。

      傅秉英表情冷淡,但内心的动荡不逊于粟正。

      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呢?

      尽管从小父母失职,常年让他孤独一人在家,但物质上从未有过短缺,甚至是相当的富足。

      他的生命里有痛苦,却绝非是令人绝望的痛苦——绝望,是没有希望,是在怎么努力依旧原地踏步,依旧毫无进步,是低头受人欺辱,是跪下奴颜谄媚。

      优异的生活条件将他培养成一个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男人,也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尊严大过天的男人。

      他宁愿让喉咙火烧火燎的滚烫着,也不愿低下头舔地板。粟正的屈辱他全部看在眼里,他做不到那样,更没有什么立场要求粟正不那么做。

      苟活,还是有尊严地死去。

      傅秉英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然而命运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人类的底线。

      中午时分,傅秉英毒|瘾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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