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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想要对付怪物,就要变成怪物,不是吗?
青鲤仰脸看向许韵声,心里一激灵一激灵地,非常不安。
六爷为什么不回话?他真的准备,要和雒仁金“同流合污”?
绝对不行!
许韵声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更显清冷,如覆寒冰,凝固不融。
青鲤轻抚他的肩膀:“六爷,奴婢求求您了,您千万别钻牛角尖。”
许韵声深吸一口气,又长又缓,他并非失去了理智,只是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
他想要雒仁金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我没事。”
简短的一句话,无法让青鲤安心。
她静静地守了他许久,三更时,终于顶不住了,枕着手臂睡着了。
许韵声毫无睡意。
不仅仅是睡意,他不困不累,不渴不饿,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没有知觉。
待晨曦透过窗棂,又是新的一天。
许家守孝,诸事不宜。
许老爷子出殡的时候,秦雅音没有登门拜访,倒不是有意避讳,只是不知该以何种身份来到许家。
她算不得是许家的亲朋好友,她只是许韵声的“姨母”。
如今,许老爷子安葬,她可以去他的墓前聊表心意了。
许韵声自然要陪着她一起去。
夏日炎炎,墓前的杂草疯长,不过才短短几日的功夫。
许韵声亲自为老爷子除草,一把一把地抓着揪着,颇有点粗鲁,撒气似的。
秦雅音行礼上香,久久才道:“姐姐在世的时候,我有幸见过您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实话,我在心里怨过您,也记恨过您,现在都算了。您如此疼爱韵声,我还是感激的。”
当年,如果不是许老爷子极力反对,姐姐和许家声又怎会私奔逃走,隐居在山间,许老爷子嫌弃姐姐的出身,最后却失去了儿子。
造化弄人,缘起缘灭,谁能说得清呢?
许老爷子那么嫌弃姐姐,宁愿放弃自己的长子,也不愿让她踏进许家大门一步……可偏偏,姐姐和姐夫去世之后,他又那般怜惜许韵声,对他疼爱有加。
偏见,太害人!
许韵声今天格外沉默,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秦雅音在老爷子的墓前,问他:“声儿,你继续留在许家,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出来了吧。”
许家拖累他许久,云秀阁只剩下一座空壳。
许韵声静静道:“雒仁金的债,还是要还的,我要让他偿命。”
那一日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秦雅音闻言变色:“声儿,你想怎样?”
许韵声垂眸,眼神冷冷清清:“为人鱼肉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
秦雅音心中一紧:“声儿,你不会是想要报复吧?”
“我不可以报复吗?”
他以问回答。
秦雅音下意识地摇摇头:“你不是那样的孩子……”
她欲言又止,一时想不出可以劝阻他的理由。这一池浑水,他已经陷得够深了,没必要再继续委屈自己。
“我是什么样的孩子?”
许韵声再次发问。
莫名地,他有点奇怪。
秦雅音皱眉,目露疑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声儿,你怎么了?”
许韵声抬眸:“我想要银子,很多很多银子。”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硬定的光,微微闪烁。
…
第二天,云秀阁时隔多日,重新开业。
明明还在丧事之中的许家,却是大操大办,挂红爆竹,一样不少。
许韵声如此行事,的确有悖常理,但许家的人,谁也没有出来阻止,毕竟,老爷子都不在了,而且,他把云秀阁交给了许韵声,就是让他来做主。
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许家人人和他不过去,而现在,谁也不多说一句话。
许老爷子病逝之后,许韵声变得格外沉默寡言。
云秀阁重新开张,依然没有什么生意。
近来,许家发生了太多事。
许韵声召集织工织女,让他们如常做事。
没有货单,没有客源,难道要倒贴钱做生意吗?可是许家已经没钱了。
许家人心里疑惑,店里的伙计们更是不知所措。
六爷难道还不死心?
他这是要和雒仁金“硬碰硬”地斗下去?
他没背景也没办法。
许韵声重新张罗生意的银子,乃是秦雅音“借给”他的。
整整一千两,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文子建忐忑不安地过来问话:“六爷,店里的生意要怎么张罗呢?现货已经没有了,之前听雨楼的货单,还有两匹没交,人手方面也不够用。”
许韵声了然点头:“你说的事,我都心里有数。听雨楼的货,要尽快赶出来,不能拖沓。客源那边,我在想办法。”
“六爷您……”
文子建觑着他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六爷,下个月的工钱,店里还拿得出来吗?”
许韵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当然,你以为我把生意当儿戏吗?”
他突然表露出来的情绪,让文子建颇感意外。
六爷虽说性情冷清,但平时待人接物都是和和气气的,不曾这般犀利……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六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许韵声正好有事情要交给他:“过几日,你带着几匹新货去江宁走走。”
文子建反应片刻:“六爷想要往外地销货?”
“这是长久之计。”
雒仁金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可出了金陵城,忌惮他的人,必定少了不少。
许家的东西,精而贵,不愁卖不出去。
文子建点头:“好,六爷早有此意,我就出去试试。”
做生意要有人脉,攀交情,少不了请客吃饭的应酬。
许韵声给他准备了一份不小数目的“备用金”。
文子建接过银票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
许家入不敷出,这银子哪来的?
他看向许韵声,结巴一下:“六爷,太多了吧。”
“穷家富路,你出去走动张罗,顶着云秀阁的招牌,场面上的事情,太过拘谨,就显得寒酸了。”
文子建再不好说什么,点头应下。
原本,许韵声准备自己亲自去跑一趟的,可现在,他要养精蓄锐去对付雒仁金,顾不上其他事了。
金陵城要什么有什么,藏龙卧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势之人,到处都有隐藏的名利场。
只是,他不得而知。
幸好,他有姨姨,秦雅音。
…
“输了!”
苏谭扔掉手中的棋子,长叹一声。
他今儿已经连输两局了。
秦雅音笑笑不语。
“今儿晚上,你是不是要外出?”
苏谭和她寒暄起来。
秦雅音点头:“傅大人请客,我要过去给他助助兴。”
苏谭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近来常去傅大人府上,为了打探消息?”
“那只老狐狸,嘴巴严实得很。他在朝中浸yin多年,深谙官场之道,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
秦雅音已经打消了从他那里打听消息的念头。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傅大人的那些“酒肉朋友”,也都是厉害角色,旁敲侧击地,早晚能问出来一些。
而且,她还要为许韵声打算,他想要进入金陵城的“名利场”,早晚都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许老爷子去世后,苏谭还没有见过许韵声,不是不想,只是多有担忧。
从秦雅音的口中,他得知,他的情绪不高,状态不好。他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楚,不想他分心来应付自己。
“六爷一心报复,这样很危险。”
秦雅音闻言苦笑一下:“我又能如何?那孩子看似温和安静,实则内心倔强。”
“雒仁金……”
苏谭念起这个名字,目光放远:“这个人行事反常,不好琢磨。”
之前,他明明有意放水许家,为何又要临时变卦,惹急了许韵声呢?
“六爷要和他斗,银子是关键。”
苏谭主动:“我有一些体己,需要多少你说个数。”
“你的银子不行。”
他皱眉:“怎么?”
“我是六爷的长辈,而你是六爷的朋友,不一样。”
苏谭思索片刻,突然脱口而出:“想个办法,把我也变成长辈不就行了。”
他的弦外之音,就是他们成亲,他就是他的“姨父”了。
秦雅音瞬间认真:“莫要再提此事,闹得你我尴尬。”
嫁他,就是害他。
苏谭眸光一黯,故作不在意地笑笑:“得,我不说了,借我个地方打盹儿,晚上我也要做做生意。”
窗边的软榻,正是他喜欢的。
他直接大剌剌地合衣躺下,不顾秦雅音的轻声阻止。
片刻,忽觉身上多了一件轻飘飘的衣物,睁眼看去,正对上秦雅音那双含蓄幽深的眸子。
苏谭眉心一动,忽地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你可以相信我。”
秦雅音微微一惊,却没躲开,只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
世间情爱,纠结缠绕,到底是吉还是凶?
如姐姐那般,就算寻到心有灵犀的良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结果呢?还不是难敌天意捉弄,不能善终……
姐姐比她有福气,所以,她也不敢奢望什么了。今日的苏谭,风华正茂,衣食无忧,以情情爱爱为重,可十年后的他呢?不会变?不会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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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会报复,但不会黑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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