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都爱我这个炮灰

　　苏颖儿刚来的时候，姒音心里是很抗拒的。

　　喂，哪有默哥哥这么干的？他在家里养了那么多小妾，多养一个又有何妨？非要拆散这母女俩，还让自己来抚养这个孩子，他就不怕自己这个正夫人对这孩子不利吗？按话本里的安排，应该是把这孩子偷偷藏起来养呀？

　　她想不通。

　　且看见这个孩子就心里堵。

　　可不出一周，她就改变了想法。

　　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她喂什么颖儿就吃什么，说什么颖儿就信什么。而且这小孩子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好像啊，姒音就好像照镜子一样，沉迷打扮这个孩子。淡粉长裙，衬得小孩子面若芙蓉，两个团子髻可爱得不像话。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和自己一样，都很喜欢漱玉斋的甜点，尤其是玫瑰酥。

　　有了陪她买糕点这个借口，王爷终于解了她的禁足。

　　“阿娘，继续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话说那九重天上有一位月老，他鹤发童颜，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给凡人牵红线。他有好多红线，只要把这线给两个人牵起来，这两个人就会相遇，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那我要给爹爹和阿娘牵红线！”她煞有其事的寻了一个红色的毛线团来，系在姒音脚腕上，然后从赋月楼上把毛线团丢下去，兴冲冲地跑下楼去，捡起线团，一路牵到了书房里。苏墨照常在批阅公文，见她粉红的一团跑过来，笑了笑。

　　她很认真地，给爹爹脚腕上系上红线。

　　“颖儿，这是做什么呢？”

　　“颖儿要当月老，让阿爹阿娘永远不分离！”

　　“噗。”苏墨吃吃一笑，看向赋月楼上坐着的姒音。她心虚地别过脸去，哼，不要以为有这个宝贝女儿，就能哄自己开心！默哥哥之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她才不要原谅他！

　　苏墨抱起颖儿，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她笑得小脸儿微红。姒音很好奇，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斜着眼睛瞥着，心里像被猫爪子挠痒痒一样，频频扭头看。

　　她终于忍不住，下楼来了，没好气地问道：“你俩在策划什么呢？”

　　“看吧！一个糖葫芦哦！”苏墨笑着向颖儿伸出手。

　　“我和阿爹在打赌，能不能把阿娘骗下来。”

　　“无聊。”姒音抱起颖儿就走了，白了苏墨一眼。

　　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甜呢？

　　又是一年冬天，银装素裹，红梅盛放。

　　姒音这一天早餐醒来，迷迷糊糊中只见眼前一张熟悉的脸，是苏墨。

　　“你！你这一大早盯着我看干什么？”她吓得缩在被窝里，却被他一把强行拖出来：“小懒猫，这都几点了还睡呢？”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揉揉乱蓬蓬的头发。

　　意识还是不清醒。

　　只见默哥哥在自己眼前晃，他的五官轮廓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十分耐看。她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在明玉坊的日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鼻子，感叹道：“真好看啊！你是哪里的神仙哥哥呀？”

　　苏墨一愣，踹了她一脚。

　　“啊，好痛！”

　　“狐媚子！”他半红着脸说道。

　　这下她算是清醒了，这才意识到早已日上三竿，俯身往楼下看，只见这一夜风雪过后院子里攒了厚厚的一层绒雪，而颖儿，正抱着铲子在院中铲雪堆雪人，玩得十分开心。

　　“阿娘！快来陪我堆雪人！”她喊道，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啊！”姒音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飞也似地跑下楼去。

　　苏墨笑着摇摇头，自己家里这是有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大孩子呢。

　　想来是因为颖儿，这些日子姒音感觉自己和萧默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吃完早餐，一家三口去了上京城外的猎场。阳光温煦而不刺眼，照得整个雪原亮晶晶的，如同一片澄澈纯洁的冰雪王国。

　　于是姒音想起了，好几年前就在这片雪原，她和他曾经一同出生入死。

　　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原谅的呢？

　　那些妾室，或许比自己美，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温柔，可最早遇见萧默并且和他相爱的，是自己不是吗？这样的位置，无可撼动，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和他还有颖儿一起，把日子平平静静过下去不就好了吗？

　　“颖儿！过来！”她招招手，颖儿乖巧地跑了过来。

　　“颖儿，你是喜欢阿爹多一点，还是喜欢阿娘多一点呢？”她笑着问道。

　　小姑娘搓搓手，表示很纠结。

　　“那，阿娘给你买糖葫芦的话，你喜欢谁多一点？”

　　“那当然是阿娘呀！”小姑娘这下不纠结了。

　　“好，你记得，等会儿我们俩走到那片雪地上，搓雪球砸阿爹好不好？”她跟她商量好，兴冲冲地跑上前去。

　　苏墨骑着马追上来，迎面就被砸了无数雪球，连连求饶。

　　“哈哈哈！”姒音憋了许多天的不愉快，一下子全都释放了出来，和颖儿抱成一团笑得花枝乱颤。

　　这一天，三个人在猎场玩到很晚才回去，颖儿玩得累了，早早洗漱完睡下。姒音想起这一天的欢愉，有些激动得睡不着觉，便悄悄起身打算去找楚韵闲话一番，这雪夜秉烛夜游，想来也别有风味吧。

　　她拎着灯笼走在雪地上，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极其凄惨，但是那惨叫声很快便被捂住，消失了。

　　似乎是从白侧妃的菡萏院传来的。

　　难不成，白侧妃不舒服吗？

　　想想看，自己虽然不喜欢白侧妃，可是自己好歹是王府的女主人，遇到这种事不能不管。她抱着这种想法，熄掉了灯笼，静悄悄地往菡萏院走去，一路绕过□□水塘，突然间，又听到了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在雪夜里显得十分刺耳，这次她听清了，就是从菡萏院的后院传来的。

　　她走过去，只见仆从的杂役房里，一个女人被用绳子捆在柱子上，浑身鲜血淋漓，而白侧妃正在用鞭子狠狠地抽那女人。姒音看得有些惊了，在她的认知里，白侧妃一直是一个温柔可人的才女，到底是谁，会让她如此失去理智，亲自上手殴打？

　　那女人抬头的一瞬间，姒音惊呆了。

　　这不是萧皇后吗？高高在上、至尊无敌的萧皇后。

　　那个挽着她的手教她礼仪，告诉她为妻应该善解人意的萧皇后，此刻被绑在杂役房里，遭受毒打？

　　这一次禁足委实太久了，久到她没有进宫请安，不知道皇后一党已经倒下。

　　她尚未想到对策，就听到白婉婉开口了：“萧棋，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你以为当初殿选的时候你取消我的资格，我就没办法进宫了吗？我告诉你，六宫真正的女主人，是我。”

　　“你？凭你也配？”萧棋吐出一口鲜血。

　　“至少比你配，告诉你吧，我可不是什么白婉婉，我是前朝公主楚婉。你以为我费尽心思混进殿选，是为了获得皇上恩宠吗？是为了白家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接近你们这对狗夫妇，都是为了杀了你们，光复楚氏江山。”

　　姒音惊了。

　　白婉婉，是楚婉？也就是说她是楚韵的妹妹？

　　如此说来，白丞相岂不是冒着被株连全族的危险，收养了她？白丞相早就有匡扶旧主之心？

　　“杀了我，萧默不会放过你的。”萧棋还在垂死挣扎。

　　白婉婉只是浅笑：“你们萧家人全是毒种，不惜吸食同胞的骨血来养肥自己。你以为他会救你吗？”

　　萧棋凄惨地笑了笑。

　　姒音心绪复杂，可是细想想，不管萧棋如何嚣张跋扈，她好歹都是萧默的阿姊呀。她不应该受到如此毒打不是吗？她清楚地记得，萧棋对她像对亲姐妹一样，她觉得自己应该救她。

　　因此她推门进去了。

　　拿出萧王妃的气势来！阿音！你可以的！

　　“白侧妃，你为何要动用私刑？我命令你马上停下来。”

　　“嗯？我要是说不呢？”她戏谑地一笑，抽出一柄亮闪闪的剑指着萧棋，叹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缺心眼啊。你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歹毒吗？你要护着她？告诉你吧，她对你好，只是想把你当成一个傀儡，就像她对待皇上那样。”

　　“你放下剑！”姒音有些动摇，软软地喊道。

　　白婉婉非但没有放下剑，反而手起剑落，将萧棋的一头长发削去了一半。冷冷地俯身到萧棋耳畔，说道：“今日我不杀你，因为我要你活着，看着你苦心经营起来的王国，毁于一旦。让你和我一样，经历全族被灭的苦痛。”

　　“你以为我会在乎我的族人吗？一群家畜而已。”萧棋吐了一口血唾沫。

　　“哦对，你不在乎，你只在乎权位。为了当上女皇帝，连亲弟弟的命都可以舍弃。”白婉婉脸色惨白，露出一个没有血色的笑容：“那就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啊。”

　　一剑穿喉，鲜血喷涌，萧棋很快咽了气。

　　姒音前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在若干年前和默哥哥被刺杀的时候，在这样的血海深仇前，她宛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路人。

　　她觉得恶心，正要冲出门去透透气，迎面就撞上了萧默，很显然，默哥哥也看到了这样血腥的场面。

　　可他，却没有丝毫怜悯或者悲伤的表情。

　　“萧默，你姐的光辉事迹，到此结束了。”白婉婉笑得很疯狂。

　　“是啊，结束了。”他挑了挑眉，叹道：“让下人找个乱葬岗，埋了吧。”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那么没有感情，就好像处理一个死掉的小动物一样，甚至还不如小动物。姒音不知道其中因果，但她知道，萧棋这样惨都没人来救她，一定是因为皇帝江宸也放弃了她，可现在她的亲弟弟也要放弃她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现在懂了这句话。

　　姒音有些不甘，喃喃质问道：“你就决定这么处理掉她吗？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对，她的死不能公之于众，不然她以往的仇家无处泄愤，会找萧家报复的。”苏墨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天知道，他明明什么都没干，白婉婉和她的那一众姐妹就把萧棋给算计下了台，白丞相在其中协助，弹劾了萧棋。

　　他这个萧王爷，其实什么都没干……

　　只是应宿主萧默的要求，要折磨这个女人至死，他也不懂亲姐弟为何如此苦大仇深。

　　他想到姒音看到了这血腥的光景，有些心烦，厉声吩咐她道：“以后没事，不许到菡萏院来！”

　　姒音只觉得，默哥哥，好陌生……

　　她觉得白婉婉说得对：萧家人全是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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