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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字写的很好，这话让何溯愣住，欢喜的情绪突如其来的涨了起来。从小，只有面前的段文杰夸过他，夸他学习好，夸他脑子好。而因为家庭原因和自己的性格，他一向没有什么朋友，老师对他会说两句，但学生到底那么多，也不可能强求老师要将更多的关注给他。
真正的，看着他说他厉害的，只有段文杰。
而等到脑子坏了后，等到段文杰离开后，他能听到的只有辱骂斥责嘲笑，遇到的只有白眼和鄙视，没有人说他好，没人说他厉害，他只是个废物一个垃圾一个神经病。
他都已经再没期望，可是再一次的，他又听到了有人夸他。那人，从来都是段文杰。
微微的抿了下嘴，想要笑一下，可是那么久没笑过，他怕自己表情太可怕让段文杰反而不喜欢。只能低下头低下头，努力将段文杰说的几个字都好好的存放在脑中，珍藏在心中。
怎么这么好呢，这个人？夸他一句，他又能喜欢好久，他又可以即使落在泥泞中都能再撑过好久，如同捧着点点的微弱萤火，他会连死都不想死。
“恩，你的借条我收下了，等你什么时候还清我什么时候把它撕掉。”段文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捏着这借条不放。”
“我，我知道。”声音轻轻的。
何溯知道应该请人坐一下，应该请人喝杯水，应该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这是礼节，也是他很想很想做的事情。虽然他的家里基本就没人会来，虽然一般过来的都是讨债的。
可是他也想要多和段文杰说几句，但是他笨口拙舌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破落屋子段文杰根本没有进去的想法，而男子则是幽灵般的站在一边，也没开口请他进去，也没自己先跨进屋子，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呆呆的，看着脚下的影子，看着一边的段文杰的影子，他的眼睛贪婪的描摹影子的形状，一遍遍的根本就看不够。
本来都不想活了，本来早就想要死，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他现在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认出？但是能够多看一次是一次，自己的家这么寒酸，什么都没有，他肯定会走的。
是啊，他这么垃圾这么废物。
段文杰本来应该转身就走，本来应该再和他没啥关系，不过是自己一时好心，做到这个程度已是足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脚脱离了大脑的指挥怎么都迈不出去。
烦躁的啧了一声，他掏出烟，但瞥了下身边这个枯瘦的身影，摇摇头还是把香烟又放了回去。
“你平时做什么？受伤了有人照顾吗？”其实段文杰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就男子一人。自己救下的人，难道眼巴巴的看着他就回破屋子，没吃没喝？他的良心不算太多也不少，见到乞丐并不会圣母病的一定要送上点零钱，可是面对这个瘦的可怜的男子，总是狠不下心来不管。
艹，见鬼了。
“我……”男子更是低着头“我……我打打零工，就这样。”
“打打零工……”算了，这小身板搬砖也没人要“总要找点长期正规的工作，不然你连医保都没有。”
“我。”男子苦笑“我，我身体不太好。没人，没人要。我我，做不了事情。”
烦躁的转了两圈，很想走，但是总觉得这个落魄可怜的人身上有某种他在意的点，但是什么呢，他不清楚。想要不管又扔不下。
“那你现在的工作呢？”
“没了。”男子声音很低“前几天端盆子，因为头晕把菜打翻就被抄了。”
“啊，你放心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一定会还的。”何溯急慌慌的抬头认认真真，如同用生命在发誓一般“一定的，一定的，我一定会还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还的。”
怎么还？段文杰很想问问他，就他家这个状态，就他打零工都没人要的情况，维持自身生计都是问题，怎么还？
按道理，看到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可以成为废物点心的家伙，段文杰直接扭头就走看都不看一眼，但是，神差鬼使的。
“算了，要不这样。我家里还缺个搞卫生是什么的钟点工。要不你去帮我搞卫生，然后买买菜，如果会做饭就最好。我会按照市场价给你工资。”恩，一定是为了能够要回一万块钱，对，他就是这么个非常讲原则的人。
男子惊讶的抬头，嘴唇颤抖着。
这个时候段文杰才发现男子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现在里面璀璨无比，似乎是盛满了所有的希望，似乎是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阳光，看的段文杰这个脸皮比长城城墙拐弯还要再多一块砖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愿意吗？”算了，反正一个月也没多少钱，如果这人做的好让他做让阿姨做没什么区别“当然你也要好好做，做不好我直接炒你鱿鱼。”
“我我，我做，我做。”磕磕绊绊踉踉跄跄的话语“我做，我一定好好做。”
突然男子哭了，就这么看着他，大滴的泪水滑落。无声无息的在哭着。
哭了？？？！！！！！！段文杰手忙脚乱，现在城市里女的都一个个彪悍的和亚马逊女战士一样骁勇善战，一个顶两，现在个男人在他面前哭？好像还是他惹哭的？
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啊。
怎么办？在线等很急的啊。
突然很有愧疚心怎么办？但真的不是给他弄哭的啊。
“喂喂喂，你别哭啊。对了，你看看要带什么？你这里也不能住我家里有个房间空着，你先住过来。住宿费我就在工资里扣了，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男子哭着说“没有，都行。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一定会的。”
“行”耙了耙头发，见着那风吹吹就倒的小身板“要不，你现在和我回去，熟悉熟悉下环境？”
男子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乖乖的跟着段文杰上了车。
这家伙，真是容易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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