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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心翼翼的开出了那堪比羊肠窄道特考验车技的地方，而何溯则是一言不发。他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地方，一个他本来以为永远无法离开的地方。
一个他即使想逃，也只能用死亡来解脱的地方。
他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段文杰发现他是个废物不想留着他，他……
望着车窗倒映出来的那个苍白懦弱自卑的影子。
何溯想着，那个时候，他就去死好了。
反正，再也没人在乎他，他也再没了任何的希望。茫茫人世，他心头的火只有被段文杰点燃，他对人生再次的希望也只因为段文杰找到他。
如果段文杰也嫌弃他，他就无路可去无法可寻。
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找个地方，死的远远的，死的悄悄的，不让任何人知道，不让任何人发现，不让段文杰有任何的困扰。这么多年，他其实真的很累很累，千疮百孔再无法站立，可是只要段文杰对他笑一笑，他还能再努力，再撑下去。
他……真的真的，就是个神经病吧，如同所有人那么说的。
他这样的人，竟然还厚着脸皮想要跟着段文杰，可是，他就是这么的厚脸皮就是这么的不要脸。只要段文杰不开口赶他走，他就不会走，怎么都不会走。无论是做钟点工还是什么，他都可以。
他真是个废物，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真是自私，但是他不会放，他就这么的自私。
听着音乐频道放着最新的流行歌曲，注意路况的段文杰根本没注意到何溯的表情。他直接开到了地下车库，停好。他看着副驾驶位上拘束的不行的何溯，笑了笑“到了，我带你上去。”
这个小区地下车库直接有电梯可以到楼上，比较的方便。一梯两户，算得上清净。
按了指纹进门，打开灯。
暖黄的光显得室内很是温馨。
公寓家具都已经买好备齐，段文杰买的是宜家现代简洁款，以米白为主调。住了没两日，沙发上就扔了几件衣服，桌上放着坚果，一边还有几本的杂志。
小的房间是客房，也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虽说家具算不得多，也够得上齐全，一般的出租屋也最多这些。
段文杰打开灯，房间一片的明亮，同样米白色的家具，墙上有着简单的装饰画，上面是白色的帆船安静的停在海边，海鸥飞飞，简约但不寒酸。
“你先住这里。”段文杰指了指“被子枕头都有，你看看，如果觉得不习惯和我说。”
男子有些怯弱的点点头，低着头，好像根本不知道该站哪里，该做什么。
“对了，我叫段文杰，你呢？”应该是说过名字，但是段文杰那记性哪记得住，可能有些失礼，他还是再问了一遍。
“何，何溯。”男子声音很轻，没有一点的落脚点。
“哦，恩，你先去洗个澡吧，换身衣服。”真是没眼看，身上衣服大概都没怎么换，也可能就辣么几件，加上泥呀尘的，和外面收垃圾的流浪汉基本没什么太多的区别。而他自己的带的衣服，段文杰皱了下眉头，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段文杰想了想，直接回到主卧打开衣橱，拿了两件T恤外加两条裤子出来“喏，你先穿着吧，到时候自己再去买两件。衣服这么旧该换一换了。”
“我……谢谢。”有些羞愧的不知道怎么好，低头接过衣服，局促不安。
“你去洗一下吧，客厅里的洗手间你用。反正我卧室里自带，你不用太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段文杰笑了下“你这一身都是排骨，吃都没肉。我没兴趣。”
何溯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太瘦吗？没兴趣？是没兴趣的，他这么丑这么难看这么落魄。
“谢谢，谢谢，衣服我……我会帮你洗好。”
“给你了，我也不缺这么一件两件的。”段文杰没放在心上“就是尺寸应该不一致。”
“谢谢。”
“也不用现在就谢我，如果你做的不好我是会辞了你。好好表现吧。”
哎，晚餐没吃到，现在肚子在抗议，也懒得出去吃，直接打开手机点了附近的外卖，考虑到那个何溯应该也没吃，点了双人餐。仍旧是那位的山寨肯爷爷，反正干净也方便。
辣的不辣的都点了一通，外加圣代蛋挞还有翅桶。幸好这里还有山肯爷啊，高仿版的开封菜挽救多少个宅男的肚子。
何溯出来的很快，果然衣服太大裤子太长，和个麻袋一样。要型没型要款没款，晃晃荡荡，活脱脱看上去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
“恩，还是要先买几身衣服。”段文杰是个颜控，要是这么个麻袋君整天在面前晃荡会觉得伤眼“等我明天下班了，带你去街上随便买几件吧。钱在工资里扣，你有意见吗？”
何溯摇头摇的段文杰怀疑这货脑袋下一刻就能滚下来。
“行，那么就说定了。你看下电视，我先去工作了。”段文杰又接着“不用太拘束，那个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把这里整理还有衣服洗掉，我的衣服都需要烫一烫。饭菜……算了，再说吧。”
算得上是陌生的关系，现在最多进化到了雇主关系，段文杰也没必要多花费心思维护关系。说完后，他去了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倒在玻璃杯中，加了两块冰就拿进了房间。
何溯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周遭，本来有点模模糊糊恍若梦中的感觉才慢吞吞的落到了实处。本来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在做一个不想醒来的美妙的梦。
竟然，竟然是真的。
他笨拙的想要笑，可是大约已经很久很久没笑过，表情反而显得扭曲。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弯下腰，开始收拾。
虽然段文杰说了明天开始，但是他给了他生的希望，给了他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只要段文杰不把他赶走，他什么都可以做，他面对任何困难都能撑下去。
一件件的把衣服收拾好放在了一边，将杂志堆叠整齐，拿起了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还拧了另一块抹布的跪在地上擦着实木的地板。慢慢的，眼中泛起了水雾，泪水渐渐的淌下，他泪流满面的露出了笑容。
现在，他觉得，他好像真实的活了过来。
从那么多年的绝望中，从生不如死的麻木中，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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