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界当仙子

　　林斐：“啊啊啊啊啊——”
　　她冲出山洞，滑跪在地，绝望地看着满天星辰。
　　第七天了，她苦苦冥思，悟了第七天了，心诀已背得滚瓜烂熟，还是无法找到心法第三层的门径。
　　昼闲没法帮她，心法第三层比起第二层足足跨了好几个境界，必须靠自己领悟。
　　昼闲：“当初我用了三个月时间。”
　　他听见林斐突破第一层第二层的速度，十分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林斐听完无语。
　　林斐抓了抓头发，突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像昼闲一样在山洞里关着死宅不会让她顿悟。
　　何况，她七天没吃东西了，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了很多好吃的，现在无比想吃点什么，最好是咸鲜可口的烧鸡，外焦里嫩的烤鸡，香酥脆软的炸鸡……手撕鸡大盘鸡凉拌鸡五香脱骨扒鸡，鸡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啊啊啊啊啊啊——”林斐再度狂躁大喊。
　　对面好几个山洞亮了，喝骂声隔空传来。
　　“云庐禁止喧哗！让不让人修炼了！”
　　“疯子！当心我过来揍你啊！”
　　林斐：“……”
　　她嘴角抽搐，觉得这些鸿蒙宗同窗好生无趣，先前她在太虚宗，有时候半夜去找公萧师兄，公萧还带她出去满山乱跑乱转，就地打猎，有一种专门吃灵果和种子的野鸡，一个鸡腿是凡间家鸡的两倍大，肉特别嫩，和散发香气的灵植一起就地烤了，好吃得舌头都吞掉，鸡骨头炖汤则是鲜美无比，鸡皮也没有半点腥味，凡间的土鸡都没法比。
　　想到公萧，林斐内心一阵钝痛。
　　过了会儿，化悲愤为食欲，她一定要吃到鸡。
　　第二天，林斐炯炯有神地邀请昼闲去莽林里打野味。
　　昼闲：“这样是犯戒。”
　　林斐：“不会吧？你们从来没去林子里打过野鸡吃？”
　　昼闲：“这样是犯戒。”
　　林斐难以置信：“你们真是太惨了！”
　　昼闲：“……”
　　林斐：“这些戒律到底是谁制定的？师尊吗？”
　　昼闲：“师尊只定下了十多条基础戒律，包括不得杀害同族同宗，不得背叛谗害，其他的都是锦墨陆陆续续添上去的。”
　　林斐哑然失声，继而惊叫：“锦墨有这么大权力？”
　　昼闲淡淡道：“就是这么大。”
　　林斐觉察到他似乎对锦墨不太满意，却聪明地没有问，继续唠叨怂恿他明天陪自己进林子里去打猎。
　　照乘的亲传们按规矩是住在其他规格更高的起居区，唯有昼闲一人混在普通弟子里住云庐，其中缘故，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昼闲：“你和春涧有点像，他也喜欢这些，不喜欢循规蹈矩。”
　　林斐来了精神：“那叫他一起来啊？”
　　昼闲不太自在：“我和他很久没说话了。”
　　林斐：“为什么？”
　　上次见到春涧，林斐就感到了同类的气息，觉得春涧多半和其他沉迷修炼的弟子不一样。
　　昼闲：“我们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后来一直冷战。”
　　林斐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昼闲：“假如有一天师尊打算云游四方，将鸿蒙宗交由我们管理，宗门里的一兆灵晶该怎么花。”
　　林斐：“？？？”
　　昼闲：“不准笑。”
　　林斐忍住抽动的嘴角，这不就是一家人计划中了五千万彩票后怎么花吵起来的感人画面么。
　　但是等等！一兆灵晶！
　　一兆……一万亿！
　　林斐差点昏过去，她慢慢半倒在地上，虚弱地问：“鸿蒙宗……到底多有钱？”
　　昼闲眨了眨眼，解释：“噢，灵晶不是能兑换的切割好的形态，是地下灵脉天然生长的原生矿，莽林地界广袤，下面有很多条灵脉和伴生灵晶矿，高翱粗略算了下，起码有一兆。”
　　怪不得鸿蒙宗仙气蓊郁，比其他宗门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是先天风水宝地。
　　林斐提议：“那就邀请春涧来，你们正好休战言和。”
　　昼闲别别扭扭的，林斐洋洋洒洒写了张纸笺，拿着昼闲的拇指沾了花汁在上面摁了摁，折成纸鹤状，一碰，小纸鹤就飞了起来，转了个圈，去找春涧了。
　　昼闲从小到大从未干过一件淘气事，林斐的行动就像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昼闲不禁心里有点跃跃欲试：“你说的野鸡，真的那么好吃吗？”
　　林斐拍胸脯保证：“你吃了就知道了。”
　　很快，他们抵达莽林。
　　林斐东张西望，春涧没来，昼闲显得十分失望：“算了。”
　　林斐安慰：“说不定有事耽误。”
　　昼闲摇摇头，两人踏入边界，往莽林里走，去寻找美味的野鸡，林斐突然一个回头。
　　昼闲也往回看了一眼：“怎么？”
　　林斐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昼闲随口道：“莽林比鸿蒙宗还老，开天辟地时就存在了，藏了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存在，别走太深就行。”
　　林斐找到了野鸡爱吃的一丛一丛的朱果，对昼闲比了个嘘的手势，她在果子下面发现了不少鸡爪的痕迹。
　　有这种果子的地方，必然有鸡出没。
　　林斐找到个绝佳的隐匿点，两人蹲下来，像两颗大蘑菇藏身于灵植中，守株待鸡。
　　昼闲等了三分钟：……
　　他总觉得不靠谱，刚要开口问林斐，却见林斐急促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看左前方。
　　灵果的叶子动了动，下面跑出来一只黑色油亮的走地鸡，拍拍翅膀，跳了几步，仰起脖子衔住一枚朱果，扯得整株植物都窸窸窣窣地摇起来。
　　那只走地鸡没有鸡冠子，看起来刚长大没多久，羽毛蓬蓬的，只顾着大口啄食朱果，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林斐掐起指诀，瞄准了走地鸡，嗖地弹射出去，走地鸡叽一声戛然而止，倒在地上。
　　林斐双手合十，搓了搓手：“体型是小了点，不过肯定很好吃。”
　　昼闲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去。
　　林斐打算出去捡鸡，昼闲拍了拍她肩膀，林斐懵懂抬头，昼闲神色凝重望向后上方。
　　林斐顺势望去，一堵黑压压如小山般高的黑影矗立在他们身后，两脚铁爪一般，铜铃大眼一动不动朝下盯着他们，瞳孔里映出绝了气的走地鸡，喉咙发出惊天动地一声。
　　“咯咯咯——”
　　林斐：“……”
　　她和昼闲同时抓住对方，默契地蹿了出去。
　　一只巨大无比的野鸡王紧紧追在他们后面，拍打翅膀扇出的风吹的他们头发乱七八糟，跑路不稳，背后轰隆隆的，地动山摇，伴随野鸡王愤怒的鸡鸣。
　　林斐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为什么跑啊！”
　　昼闲面无表情：“那你停下来试试？”
　　林斐气笑：“你到底是不是亲传弟子了！”
　　这只野鸡王简直是气势惊人，没想到一只鸡的体积放大后会这么恐怖，比猛犸象还吓人，林斐怀疑停下来就会被它一口啄掉脑袋，当务之急是拉开距离。
　　她朝昼闲吼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分开跑！”
　　“一、二、三——”
　　两人唰然朝左右两边掠去，野鸡王愣了一愣，还是杀了它子孙的林斐仇恨值比较高，它一拍翅膀，追着林斐撵，林斐趁刚才它愣神功夫飙出百米，和它拉开距离，一转身抖出漫天灵力丝线。
　　“紫霄惊雷走电！”
　　丝线捆住了野鸡王脖子翅膀爪子，银紫色闪电噼里啪啦怒涌而出，野鸡王瞳孔蓦地睁大，全身包裹在了电光中，被电击得翻起白眼抖抖抖，几秒后倒地不起，挣扎着拍打翅膀，生命力异常顽强。
　　昼闲飞了回来，随手挥出一道灵力，给了它最后一击。野鸡王彻底不动了。
　　林斐降落在地，惊魂未定：“怎么会这么大？！”
　　继而开心欢呼：“这么多的肉！可以变花样吃了！”
　　昼闲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野鸡王，以前他只顾着埋头修炼，没有来莽林里逛过，绕着野鸡王走了几圈，罢了一根螺钿光彩的发亮的长尾羽，摇了摇，露出满意的表情，见林斐没有注意，便三下五除二拔光尾羽，若无其事收进储物戒里。
　　仙界的野鸡不像凡间的鸡肉有柴的有老的，全身每个部位都很嫩，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只野鸡王太大了，林斐不知该如何处理。
　　昼闲：“我有主意。”
　　他掏出一枚小镜子，镜子射出一道光，对准野鸡王，念咒语：“变小。”
　　野鸡王整个缩小了一圈不止。
　　“变小。”
　　“再小。”
　　最后野鸡王缩成了普通家鸡的三倍大小。
　　昼闲收起镜子：“先把它烹饪了，再变回原状就行。”
　　林斐伸出手：“给我玩玩？”
　　昼闲把变大变小镜给了林斐，林斐拿它来照周围各种东西，把一枚朱果变成了柚子大小，一口啃下去满脸甜汁，玩得不亦乐乎，又拿镜子照自己。
　　昼闲正在旁边处理野鸡王，给它拔毛，转头看见了，当场色变：“等等！”
　　晚了，光芒闪过，镜子啪嗒掉在地上，林斐缩成了巴掌高的小人。
　　“我怎么变这么小——”林斐惨叫，声音分贝也随之缩小。
　　昼闲扶额，蹲下摊开手掌，林斐坚决没有跳到他手里：“干什么？快用把我变回去啊！”
　　昼闲在她眼里简直是巨人，林斐都要巨物恐惧症了。
　　昼闲的声音听起来也大得要命：“怪我忘了说，这东西不能拿来照人的，解咒口令我忘了，我带你去师尊那边帮你解开。”
　　林斐立即否定：“去了麻烦更大！我们都会被罚的！”她本能害怕把篓子捅到照乘面前去。
　　昼闲：“你想保持这么小？”
　　林斐：“……”
　　一声唿哨传来，树冠枝叶被风卷开，天光漏下一块，一个身影轻快落下，站直身体朝向他们，穿着亲传弟子的服饰。
　　昼闲诧异地看着他。
　　林斐一眼就认出了春涧，春涧却没看见比鸡仔高不了多少的她，缓步上前，神色莫测，一刹那林斐紧张起来，他该不是要和昼闲打架？
　　春涧开口：“是该算一算总账了。”
　　昼闲慢慢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春涧：“你承不承认，假如某一天师尊离去，这些数不尽的灵晶宝矿，拿来修炼，早日脱离此方寰宇，前往更上界？”
　　昼闲：“师尊最重视太古结界，应该炼化灵晶，铸造镇界塔，修补太古结界，守卫鸿蒙仙界才是。”
　　林斐：“……”
　　春涧眯了眯眼，昼闲站立不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气势一触即发。
　　林斐：“！！！”
　　正当她打算喊出那句别打了，春涧突然摸了摸肚子，一声巨大的肚子响传来。
　　“我好饿，”春涧用平常的口吻说，东看西看，“你不是说有野味吃吗？那个新来的小孩儿在哪里？”
　　昼闲不耐烦地蹲了下来：“你是不是瞎了，在这里。”
　　他重新朝林斐伸出摊开的手，示意林斐跳上来。
　　林斐爬到昼闲掌心，昼闲将她捧了起来，林斐抱住他手指，生怕他把自己摔了。
　　春涧快步冲过来：“这是？好可爱！”
　　林斐：“见过四公子……”
　　春涧笑容满面：“叫我名字就行。”他伸出小拇指，轻轻挠了下林斐后脑勺，林斐吓了一跳，脑袋登时麻酥酥的，昼闲另一只手拢住林斐：“收起你的爪子。”
　　春涧无视了他的警告，饶有兴致地盯着林斐，一张俊脸把林斐的光线遮住了一大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斐忙急急说了事情原委，眼巴巴地望着春涧，跪坐在昼闲掌心抱手一礼：“请春涧师兄帮个忙，我不想惊动师尊老人家。”
　　春涧又忍不住想戳她，林斐就像个能动能说话的小玩具，活灵活现。
　　“我记得解咒口令，但你先陪我玩会儿吧。”
　　林斐：“……”
　　昼闲在旁边拔光了野鸡王的毛，皮干干净净的，顺便把先前第一只走地鸡也捡了回来处理干净，问林斐下一步该做什么，林斐说：“先切成几份，我们今天做烧鸡、炸鸡、凉拌鸡、扒鸡。”
　　昼闲疑惑：“炸鸡是什么鸡？”
　　林斐：“人间美味。”
　　要是有可乐就更棒了，林斐大概知道可乐的配方需要哪些，不知道仙界的术法能不能还原那个味道。
　　春涧躺在厚软的草茵上，张开嘴巴，林斐两手抱着一个对她来说西瓜大小的朱果，走到春涧脸旁边，费力地把果子运送到春涧嘴里。
　　春涧惬意地眯眼对她笑了笑。
　　林斐：“春涧师兄，什么时候把我变回去？”
　　“这串果子吃完就行。”
　　“……”
　　还好，春涧享受完了迷你林斐的服务，遵守诺言，将林斐变了回去。
　　林斐恢复原状，大松口气，跳起来逃离春涧魔爪，跑去接手，开始处理野鸡王。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料理台放到地上，锅碗瓢盆炉灶柴米油盐酱醋水池案板刀具一应俱全，林斐把之前采的灵植和野生调味料堆到一边，有条不紊地忙活。
　　昼闲和春涧从没做过这等活计，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边看林斐忙碌，一边有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
　　春涧：“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及时行乐，你懂不懂。”
　　昼闲皱眉：“那师尊为何创建鸿蒙宗？不如解散大家，一起等太古结界溃散，等仙界末日好了。”
　　春涧：“理想主义。你只顾着自己埋头修炼，知不知道外边如今是什么情形？”
　　昼闲：“我不知道。”
　　春涧：“玄阴界那个杀了老魔帝和毒琰太子的神秘魔头，降伏了镇守灰河的第九魔君灰魔，正举兵攻打其他地盘，其他十一个大魔君人人自危，听说陆续又有两个魔君投诚了，剩下的迟早就范。他的野心这么明显，仙界还是一派醉生梦死，苍梧京十万斩神军按兵不动，何曾管过战火不断的边境仙洲？全指望鸿蒙宗守卫结界，替他们收拾烂摊子，美其名曰免除鸿蒙宗上贡仙丹的义务，实际上巴不得削弱鸿蒙宗，最好是和魔族斗得两败俱伤。”
　　昼闲深深蹙起眉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春涧叹息：“师尊身上的毒越来越严重，是鸿蒙宗最大的隐患，内忧外患，操心不完，不如开开心心过好当下每一天。”
　　林斐在旁边听得好奇，等春涧提起了苍梧京的名号，她心头本能升起一股反感，苍梧京的御天侍君启和华亭联手倾覆了太虚宗，杀害了白壶真人与她师兄公萧、器宗叶慈，如今紫竹和啸尘躺在洞府里昏迷不醒。
　　林斐定了定神，驱逐心头戾气，专心料理鸡。
　　昼闲想了片刻，沉声道：“你太消极了，事情总有转机。”
　　春涧懒懒道：“转机？我想吃林斐说的炸鸡。”
　　林斐正给一只鸡腿裹上特制面浆，丢入滚油中，料理台立马香气四溢，春涧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两刻钟后，林斐、昼闲、春涧围坐在一起，人手一块鸡腿肉，面前几只盆子里分别是风味不同的烧鸡炸鸡凉拌鸡扒鸡，春涧吃得不住舔手指，话都顾不上讲，不小心噎着了，连忙拿起旁边一大杯甘甜灵泉灌下肚。
　　昼闲吃得嘴巴边糊了一圈调料，面无表情，闷头大嚼，第一次品尝到世间有这样的美味，果断放弃和春涧斗嘴。
　　三人吃完，摸着鼓鼓的肚子，躺在地上休息，盆里还有很多香喷喷的鸡肉，因为那只野鸡王的原型实在太大了，根本吃不完。
　　春涧打了个饱嗝，含混不清道：“太好吃了，下次记得要叫我。”
　　昼闲很矛盾很纠结：“放纵口腹之欲，原来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林斐：“两位师兄，剩下的肉太多了，吃不完怎么办？”
　　春涧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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