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7

　　Chapter 12 文/染与柒7

　　方晗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只能装作很懵地看看车上前后左右的人，一张傻白甜脸看不出什么心机，脑子里却飞速计较着对策。

　　然而最让他不能相信的是老雷竟然逃出来了。三个月，他们换了基地以后他就一直在跟5号传递消息，工厂除了实验室以外其他地方的地形，方晗连两个老鼠洞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实验室为了保证密闭性绝不可能有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

　　准备如此充分的一次行动，还是梁老亲自上阵，怎么会把老雷这么重要的人给漏出去了？

　　不。

　　梁老上次被他打中的部位只稍稍偏离要害，很有可能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这么重要的行动他可能没办法亲自来。

　　方晗悚然。所以很有可能，内部有鬼。

　　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确实存在于冰冷的现实中。

　　迟恺以为方晗是被吓傻了，看起来颇有些不知所谓的得意，而三九半路接了个电话后，周身的气场越发令人压抑。

　　下车的间隙，方晗得了迟恺和三九下车的间隙，飞快抬起手伸进耳窝按下了指纹。

　　然而只有轻微的沙沙电流声，那边的话筒不知道放置在何地。

　　只能靠自己了。方晗想。

　　迟恺站到车边点了根烟就没再动，叫三九的男人伸手弹了一下自己的衬衣口袋，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这是在警告自己有刀了，听声还是开刃的，管制的那种。

　　方晗识趣地自动走到靠近口袋的那边，三九只和他相隔不到十公分，他对于这么短的距离内，和一个身高一米九，比他壮硕了一圈的男人相对抗，心里完全没底。

　　私立医院晚上即使是急诊也没有几个人，那几个坐了前面的车的人脚步急匆匆的，互相搀扶着，在大理石地板上叩出阵阵回响。方晗仔细想想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些人大概是扮作老雷的家属，来接人的。

　　急诊室三个字在雪白的灯光下映得更加血红，前面的人已经开始有细细的啜泣与安慰声。

　　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没过一会，门猝然打开，一个小护士一脸焦急地出来问了声家属是谁，那几个人就一下子围上去，她急匆匆地扫了一圈，眼神落到三九身上时一亮，立马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进了急诊室。三九虽只是被一个小姑娘拉着，却因为太过猝不及防，竟然就这么被拉了进去，小护士关上门后说了几个字，方晗只模模糊糊听到什么“承受能力不强”“需要家人”，三九竟然也没再出来。

　　这是什么玄幻展开？

　　方晗没空困惑太久，倚在墙边继续想他的对策，耳朵里却在这时听到了声音。

　　“你在那别动，我来了。”

　　是何祐。

　　方晗心安了一点之后又莫名担心起来，颇有种自己上阵大无畏，突然来了个拖油瓶的感觉，但他还是有些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的开心。

　　“你往东边移一点，到这个拐角。”

　　方晗注意着那边几个人的动静，小心地一点点往何祐说的方向移过去，手贴着墙摸索，摸到拐角便停了下来，手腕却在此时一把被人攫住。

　　他猛地一惊，却莫名感觉到那手上皮肤的纹理和温度都很熟悉而没有挣开，压低的声音从耳朵上面一点的位置传来，他才安心地放松了下来。

　　于是突然又想到昨晚，令他有些耳热心跳的一幕幕再次重现出来。

　　何祐不知拿了一块什么，手法轻柔，仔仔细细地从他的小臂一直按到肱二头肌，他闭了闭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你别这么紧绷着胳膊啊。”何祐突然小声地来了这么一句，类似一种撒娇似的抱怨。

　　这是什么纯情小男生啊。方晗要哭了。

　　好不容易给他弄完了，方晗觉得自己半边胳膊一会绷一会松的都得自动脱臼了，拿回来一看，自己的胳膊完全没任何变化，只是有一点点奇异的异物附着感。

　　“这是一块仿真的皮肤组织。”何祐语速很快，“如果他们这次回去怀疑你，很有可能逼你注射或者吸食什么，吸食避免的方法我听梁教授说你会，但是注射就没法弄了，我把它加厚了，你就尽量浅层地斜着扎进去，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方晗了然，刚想趁那边的几个人不注意回个头看一眼何祐，急诊室门上的灯突然就灭了，他立马往回跨了一大步。

　　“你要小心。”

　　声音传来的位置比刚才稍矮了一点，方晗几乎能想象到何祐小心翼翼低下头靠近拐角对着他说这句话的样子。

　　这个人对他怎么能这么温柔啊。

　　自认为在毒贩堆里混得如鱼得水毫无障碍的方晗，两年多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关心热了眼眶。

　　市局审讯室——

　　“我就是个看门的，那位雇我的爷啥也没告诉过我，警察叔叔，”黄毛翘着二郎腿笑，“你们怎么空口无凭就说我参与什么贩毒呢，我检查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啊。”

　　梁川对他嚣张的态度毫不在意，用讲课的语速语调不疾不徐道：“刑法量刑情节中规定，共同犯罪中的犯罪分子揭发同案犯共同犯罪以外的犯罪构成立功，提供同案犯抓捕信息也构成立功，但如果只是揭发共同犯罪事实仅作为坦白考虑，我完全可以在审讯记录上把坦白这种情节给你抹掉。你猜猜看，我们有没有掌握你之前的其他犯罪？”

　　单向玻璃外一个实习警察困惑地问：“我刚考了司法考试啊，提供同案犯抓捕信息不是不构成立功吗？吴姐，我是不是写错啦？”

　　何玖拍拍小警察的肩安抚道：“多新鲜啊，提供个信息还能立功了？你没错，科长忽悠那黄毛呢。”

　　黄毛尽管还是笑着，但已经不说话了，何玖觉得他嘴角可能时拿了个胶带粘上的，不然怎么笑得这么僵硬呢。

　　“我也不让你猜了，其实其它事儿你也没犯太过分的，顶多关上五年就得了，”梁川顿了顿，余光瞥见黄毛似乎又放松下来，“不过罚金怎么着也得五十万左右吧，并罚的话交完钱可能还得没收财产。”

　　黄毛低下了头，隐约能看到眉头皱着。

　　“只是贩毒到这个重量就是死刑了，你要是交代了这方面的事实，跟你犯的事相比属于重大立功，完全可以免除处罚。”

　　何玖听着梁川胡扯的罚金和没收财产云云，连忙拖着实习警察出去了，这可怜的还没毕业的小孩再听下去，指不定世界观就崩塌了。

　　她费力地挤过人群，门关上前的那一刻，黄毛开口了。

　　“我说，我知道个地儿。”

　　她心里嘲笑着，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

　　“柳城区实验小学。”

　　何玖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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