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

　　条约签订并没有结束，有7天考虑期，就说明还是有极大的几率签下这个条约。
　　只是简单地终止会议还不够，还得再做的更多才行。
　　但在那之前，她的声音得恢复，不然她只要一开口就会露出破绽，这样的伤连巴利维克都说因为受伤事件太久而无法治愈，必须得想办法。
　　回到房间，嘉兰陡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本书。
　　她将书架上所有的书籍都翻落在地，找了一个下午，终于在一本希勒部落神官类目里看到里自己想要的东西：
　　海格尔滋溶液，曾经在战场上十分普及，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任何伤痛，但对使用对象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之后被禁用了。

　　希勒部落的神官，他们能通过提炼将人的灵魂做成武器，专门研制暗黑系的希勒部落，和卢瓦尔部落的祭祀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希勒部落的首席神官……似乎是一个叫海德威格的男人。
　　直接问他要，他肯定不会给。
　　嘉兰在晚上偷偷潜进他的寝宫，没想到希勒部落首席神官的寝宫这么大，整个由四个大房间组成，其中3个都是货架，上面整齐摆着调配的颜色各异的各种试管溶液。
　　不过海德威格的摆放相当的严谨，嘉兰很快在“治愈”类目的最顶端找到了被收纳在木盒里的溶液。
　　试管里暗蓝色的液体十分浓稠，仿佛巴德里没有月光的夜空。
　　再一次确定上面贴着的小标上写着的“海格尔滋溶液”，嘉兰准备将它放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
　　“谁在那里！”
　　一个警惕的男声从货架的另一头传来，紧接着，房间的灯被打开，嘉兰慌张地从梯子上掉下了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面前出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瞳孔，极近纯黑的发色隐隐带了点蓝，冷酷的面孔带有希勒部落一贯有的冰冷气息，身穿神官的黑色长袍，手臂上绑着逆十字架的标志。
　　对方一下子就发现了嘉兰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试管，手里的滋镣石链条随即朝嘉兰投来，没想到他有着和利安一样的武器。
　　滋镣石虽然对嘉兰起不到任何效果，但只是简单的链条就能将人捆绑。
　　来不及有一秒的犹豫，嘉兰立即拔掉试管木塞，一口气将试管内的海格尔滋溶液全部吞入口中——
　　“你做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一瞬间，一股清凉的感觉由胸口散播到全身，紧接着，喉间出现痒痒的感觉，刚才从高高的梯子上摔下来的疼痛感也一下子瞬间消失，整个人充满了力量。
　　海德威格冲上前来，捡起地上已经空掉的试管，诧异地看着她：“疯了吗！”
　　“我……”嘉兰开口道，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突如其来的变化都让她有些呆滞，“好了，恢复了。”
　　“是恢复了。”海德威格来到她面前，身后的顶灯投射出来海德威格巨大的黑影将地上的嘉兰笼罩住，海德威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没想到海德威格没有惩罚她，甚至也没有向莫德报告，只在自己离开前说了一句“有效期只有只有十天，十天以后……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十天，离条约签订还有七天，足够了。

　　回去以后，嘉兰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莫德。
　　莫德即使穿着暗黑铠甲都显得消瘦落寞的背影，以及他近乎请求一般的话让嘉兰于心不忍。
　　但再一次见到萨迦，嘉兰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希勒部落的人，只要她的心还向着卢瓦尔部落，只要她还爱着萨迦，她心里的天平就一定会倾斜。
　　夜晚的根古一努比白天更加冷了，就连简单的呼吸吐出来的都是白雾。
　　嘉兰急匆匆地在走廊下行走。
　　却在经过花园的时候，被人拉了过去。
　　整个人被控制着推倒在柱子上，紧接着，是一个熟悉却又急促的吻。
　　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身体却不自觉地想要回应。
　　被紧紧地搂在一个结实的胸膛，隔着布料都能清楚感觉到对方已经单薄的身形，忍住了想要回抱住他的冲动，嘉兰奋力将对方推开。
　　“你做什么！”嘉兰厌恶地擦拭被吻过的唇。
　　以前两人独处的时候，萨迦是十分热情的，但一旦在外面，他就会恢复一贯冰冷的模样，有时候嘉兰都怀疑他有着双重人格。而在此时，他浑身的酒气已经解释了他会这样不理智的原因。
　　“你在演戏对吗？”
　　萨迦单手撑在柱子上，一双异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嘉兰的眼睛。
　　嘉兰的心跳陡然停跳一拍，逼迫自己想要逃避的眼神直对上他的，冷冷道：
　　“什么意思？”

　　根古一努的夜晚冷的可怕，这里不同于巴德里的天气，总是阴冷，潮湿，昏暗的，嘉兰来到这里一向都是害怕寒冷的，今晚在这个清冷无人的花园里，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甚至在萨迦说出下面的话时，她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
　　“因为要签下那么不平等的条约，洛德已经为了米莱尔心软了，你怕卢瓦尔部落吃亏，所以就可以演了这样一场戏，可惜你的演技太差，还是被我看穿了。”萨迦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暗影。
　　这样被他简单地剖析似地看穿，好想拥抱他，投进他的怀里，用力亲吻面前这个让她思念已久的男人。
　　但是她不能，看着面前这个因为醉酒双眼略有些迷离的男人，如果告诉了他，第六感告诉自己，萨迦一定会做出和洛德一样冲动的事，卢瓦尔部落怎么办，她不能拿部落的利益开玩笑。
　　“可惜是你想多了。”嘉兰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一个为了部落愿意舍弃自己的人吗？”
　　“对，你是。”
　　这样毫不犹豫的信任，让嘉兰真的好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即使是被当做代替品也无所谓……
　　嘉兰双手抱在胸前保持两人的距离，略微低下头，让自己已经发红的眼眶藏进刘海投下的阴影里：
　　“我看过了，1188年版的近代史……”
　　如果前面萨迦还在醉酒，此时，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清醒，这样简单的几个字让他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你都……知道了。”
　　“对。”嘉兰毫不犹豫地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话全部大声说出来：“你觉得我在知道了你和安古拉的事后还会跟你在一起吗？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每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安古拉是我的生母啊，你想报复莫森？你居然还想跟我有孩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真的很想跟你有个孩子……
　　说完那些话之后嘉兰就无比后悔，但她必须这样做。
　　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一秒了，看到萨迦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的悲伤神情，嘉兰就想逃。
　　不想伤害他……
　　但双脚就是因为那个眼神，那双眼睛，扎在地上不肯挪动一步……
　　“……你从来不是代替品。”萨迦喃喃道。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嘉兰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他，两行热泪已夺眶而出，身后的萨迦继续低沉地轻声说道：
　　“我爱你。”
　　这三个字，萨迦从来没有说过，他总是吝啬于言语的表达。
　　努力控制此刻翻涌的情绪，够了，听到这样的答案，什么都已经足够。
　　——带我走吧。
　　想这样说，但不行，这里是希勒部落的都城，这次一行带着的不管是人力还是地理环境都不合适卢瓦尔部落，如果失败了，那将是更加过分的签约条款，不能这样义气用事。告诉他原因，让他回去以后再次发动战争将自己救出来……太自私了，两个部落间受伤的民众是最无辜的。
　　现在巴利维克还被关在冰冷的地牢里，还有米莱尔，关键还是要先将米莱尔救出来，不然洛德不知要做什么举措……

　　嘉兰深吸一口气，淡然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我已经和莫德在一起了。”打断他的话，不敢回身去看他，不能看他，只要多看他一眼，她就会妥协。
　　听到这个答案，萨迦很快上前，但嘉兰很好地回避了他，萨迦没有再逼迫她直视自己，而是站在原地，他穿着纯白的军服，金色的肩章在希勒部落深黑的夜里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亘长的沉默以后，他缓缓开口：
　　“你……让他碰你了吗？”
　　嘉兰笑道：“早在艾尔迪亚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了不是吗，莫德等了我那么多年，暗夜城之后也是莫德救了我，在根古一努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没道理不选择他。”
　　“别扯开话题，告诉我——”萨迦从她身后将嘉兰紧紧禁锢在怀里，他的声音一向温柔，在工作上甚至是强势的，而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小心试探，“你让他碰你了吗？”
　　“当然。”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让他碰你了吗！”萨迦大声道，试图将她整个转过来，却被嘉兰奋力打掉。
　　嘉兰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侧过脸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已经受够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这句话，嘉兰便大步离开了花园。
　　走过转角，确定对方没有跟过来，她靠在坚实的墙壁上，身体贴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蹲下身，最后将自己紧紧地抱住。
　　——你从来不是代替品……我爱你。
　　萨迦从来不是一个会说爱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做的比说的多，反倒是嘉兰总是喜欢腻着他，让他说出这样简单的三个字，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一颗心颤抖得厉害，她咬着自己的手背，任由泪水倾泻而下，不发出一点声音。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里。
　　没有开灯，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窗边座椅上的人，窗帘拉开着，即使根古一努的夜晚格外地黑暗，还是有淡淡的月光将人影勾勒出来。
　　他坐在座椅上，双手撑着膝盖，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当嘉兰走近的时候，莫德抬起眼来，那是一双十分疲惫的眼睛：“我看到你们在花园里……你想走吗？”
　　嘉兰摇摇头，在他的身边坐下。
　　没有开灯，房间里的家具陈设落着一层浅浅的灰色，时间如流水静默。
　　“白天的事……我都知道。”莫德轻声道，“为了萨迦。”
　　这样直白地被说中心事，莫德早就看出来了，还是做不到欺骗他，嘉兰避重就轻道：
　　“我想看看米莱尔。”
　　“我就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所以在她执行死刑的前一天用一个傀儡将她替换了。”莫德淡淡道。
　　不是为了威胁洛德？
　　其实莫德一直是个孩子一般，做事喜欢横冲直撞，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自己，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暗黑骑士，但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法王。和萨迦的相处嘉兰是由一开始的崇拜喜欢铸成的，所以更多时候对于这段感情嘉兰总是被动的。而跟莫德在一起的很多时候，嘉兰完全是放松的，不会想着他的身份，他只是莫德……
　　但心里明确知道，并不爱他。
　　对莫德这样毫无保留的喜欢，嘉兰自知是配不上的。
　　“谢谢你。”
　　莫德起身：“明早我会来接你……对了，你的声音？”
　　嘉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敢与他直视：“已经好了。”
　　莫德没有多想，应了一声，离开了。

　　目送莫德离开的背影。
　　嘉兰整个人无力地靠近座椅里，她瘦弱的身形几乎要和座椅融为一体。
　　对不起莫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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