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诸侯

作者:阿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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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红


      她只觉醒来时腹部一阵绞痛,心里便升腾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褪下衣衫一看,果然□□有鲜血濡湿了裤子。

      叶限吓得忙跳下了床,而后见着床铺并没有被弄脏,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才用昨日里盆里剩得冷水擦干净身子,打理妥帖,然后就着水将弄脏的衣衫洗出来,叶限从未洗过衣裳,她只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将脏处搓洗,寒冬腊月里的水冰冷异常,双手一下去就感觉锥心刺骨,但叶限仍忍着那刺骨的感觉,将衣衫搓洗干净后,又拧干净水,搭在床帐里面的架子上,然后将床帐放下来,确保不会被人看见。

      等做完这一切,叶限的手已经冻僵了,她将手放到嘴边不住的吹着气,却还是没有任何缓解,被子已经凉了,汤婆子也没有任何温度,盆里的炭火也烧过了,只剩下一堆白灰,叶限没有任何取暖的办法,只能双手不住地搓着,企图恢复些许温度。

      也许是这一日着实受了两,叶限的手竟然就这么一直又红又肿,未曾消散,请了郎中来看,只说怕是要生冻疮。

      叶限从未长过冻疮,她是见旁人长过的,不过都是些奴仆,冬日里穿的不暖,又要整日劳作,便会生冻疮,叶限想,自己只不过碰了一会儿冷水而已,竟然生出冻疮来了。

      申纪很疑惑:“夫人怎么会生冻疮呢?我们夫人一向畏寒,冬日都穿得很暖和,绝不会被冻着,怎么会生冻疮?”

      “哎哟,这个就难说了,”郎中一脸地为难,冬日里长冻疮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这要怎么说,“冬日里总归有冷着的时候,冻疮也不是什么大病。”

      叶限见着自己往日里水葱似的玉指,如今肿了一圈,还泛着红,总归是不舒服地:“那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能消下去吗?”

      冻疮自然是没有办法治的,但他不会这么直接地告诉叶限,他只道:“夫人,老朽开副药膏给你,可解瘙痒,其余的,只需夫人注意保暖即可,夫人从前没有长过,若是好好养着,明年应该也不会复发。”

      “什么?明年还要复发?”叶限惊讶道。

      “咳,”郎中咳了一声,道,“夫人不必惊慌,不一定会复发,若是夫人注意保暖,便不会复发。”

      “当真?”叶限狐疑地看着郎中。

      “当真。”

      叶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由看着申纪,申纪自然知道一旦长了冻疮,日后多半都是要复发的,但他也不敢这么直接地告诉叶限,只胡乱地点点头,安了叶限的心。

      叶限看着申纪同样点了头,这才勉强相信了他们的话,而后便让郎中开了药,等到申纪拿了药回来,她迫不及待地就打开擦上,她的手回过暖来就很痒,但是总是绕确实有碍观瞻,只能忍着,药膏擦上,手上便一阵冰冰凉凉地,痒意便确实退了好多。

      申纪方才没注意看叶限的手,这下一见,果真看着平日里纤细如水葱一样的手指如今又红又肿,他虽没生过冻疮,但经常见别人冬日里一手冻疮,以前觉着没什么,如今一长到叶限手上,就觉得分外可怖,不忍直视。

      他有些愧疚,等到叶限涂完了药,才对叶限说道:“夫人,我早便说了,长期住在这里总是不方便的,想必是冻着了,您才会如此,若是一早住去太守府便不会如此了。”

      叶限刚要说话,申纪又道:“我知道夫人的意思,但我觉得,咱们偷偷住进去也未尝不可啊,叫府君不必声张不就行了。”

      叶限慢悠悠地收起药膏,淡淡地道:“你以为不想声张就不声张吗?太守府门客,属臣来往众多,又在大张旗鼓地寻找袁耽,这时候住进去一个女人,谁能不知道这有什么关联么?更何况,他们未必会认识我,但总归都是认识你的,人多眼杂,总有消息传出去的。”

      他也知道叶限说的有道理,他们如今,再抵挡不起一拨刺客了,只是见到叶限的手,想起她肚子里还怀着小公子,申纪心里总是不忍地,“夫人,那您这样……总不是办法,这里住着确实不好。”

      “没关系,等过两日找到袁耽,就可以离开这儿了,此去太原,若是车马快的话,不过月余,等到了晋阳,安定下来就好了。”

      申纪点点头道:“也好,等到了太原,安定下来,也方便夫人养胎。”

      叶限的手顿了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道:“是啊,等到了太原就都好了,再不必像这般艰辛了。”

      这是到朝歌的七日了,照申纪想来,袁耽也应该快到朝歌了,所以这两日里,他感觉分外焦急。

      “申郎君莫急,七公子想必不日便会到达朝歌。”朝歌太守劝道。

      “这如今已有半月了,按说松子县较临县还要近些。”申纪忧心忡忡,他心底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心神烦躁,却又无从言说,“府君,真是没有公子的消息么?”

      朝歌太守十分耐心地答道:“我已派得力之人四处查探,确定没有收到公子的消息。”

      其实朝歌太守也不是不急,袁家的公子死在了他的辖区,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他自然是要比申纪更着急些,不过他着急也没有用,没消息就是没有消息,他也凭空变不出个人来。

      “怎么会没有呢?”申纪焦急地自言自语,“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申郎君莫要担忧,许是手下人办事不力,再者,公子一路过来,轻车简从,手下人未有识得也是常事,申郎君可有公子画像?交于手下人等,四处查询,应该易雨找寻。”

      “画像?”申纪皱眉,“自然是没有的。”

      “那申郎君可善丹青?”

      申纪自小习武,不善诗书,也是从小跟着袁耽读书,才能识得字,更不要说丹青了。

      朝歌太守说完这话,再看见申纪的神情,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申纪突然站起来道:“府君,我知道有人可绘公子尊容!”

      他记得公子的相貌,但是却是提不了笔,绘不了画,太守府可绘像之人都未曾识得袁耽样貌,申纪突然想起一人,可绘袁耽之像,那便是叶限,她是世家才女,自然懂得丹青。

      他即可便纵马回到酒楼,到叶限门前敲门,却无人应,申纪以为叶限出门去了,到楼下去问,店家却说叶限今日未曾出门。

      他深感奇怪,又去敲门,却无人开门,他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叶限的回应,申纪感觉不对,忙一脚踢开门,进屋一看却吓了一跳。

      只见叶限趴在床边不远的地方,像是在朝着门口的方向努力地爬去,她身后的地板上拖出条条血迹,裙摆上也有血污,申纪见到她身下的血脑子就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得,忙上前将叶限抱起来,抱到床上去,叶限还没有昏迷,她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拉着申纪的手,很努力才能说出一句话来:“……我……我好痛……郎中……”

      “夫人,我马上请郎中来!”

      申纪忙跑到医馆,挤开排队就诊的人群,一下出现在郎中的眼前,他一脸着急的样子,让郎中险些以为是他与叶限的谋划败露了。

      不过申纪一出口他就松了一口气:“先生快跟我走一趟!我家夫人要流产了!”

      “什么?”

      申纪不等他反应,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排队就诊的人一见申纪拉走了坐诊的郎中,纷纷拦住他的去路。

      申纪本就烦躁,听不得这些人在他耳边嘈杂叫喊,但他也不无缘无故伤人,只从身上随手取出一把钱,洒向他们:“去别家看!”

      人们纷纷弯下腰捡钱,申纪这才得了空处,带着郎中赶到酒楼。

      郎中不知道叶限又要耍什么花招,只跟着申纪进了叶限房门,他只见叶限虚弱地躺在床上,床铺和地上都有些血迹,倒真像是见了红的样子,不过若说起流产,还是没那么夸张的。

      叶限对郎中使了一个眼神,郎中会意对申纪说道:“郎君,老朽要为夫人诊病,还请郎君门外等候。”

      申纪看了一眼虚弱的叶限,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郎君再打盆热水来吧。”

      “好。”

      “那边有软垫,先生搬来坐吧。”叶限对郎中说道。

      郎中依言坐了下来,她见着叶限虽然仍是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的神色,眼睛里的冷静和神采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的。

      “劳烦先生诊脉了。”叶限乖巧地伸出手。

      郎中伸手为叶限把脉,问道:“夫人这是如何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见了些红罢了,并无大碍,劳烦先生了。”

      郎中明白叶限的意思,点点头道:“夫人的胎未足三月,不稳是常有的事,幸好发现地早,就诊及时,未有大碍,日后好好修养便是。”

      “多谢先生了。”

      申纪回来时,郎中已经诊治完了,叶限照例在申纪进来前付了“诊金”。

      “先生,我家夫人如何了?”申纪焦急地问,若是叶限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向袁耽交代。

      “夫人无碍,只是月余的胎像本就不稳,再加上又摔了一跤,以至于见了红,好在就诊及时,也便无碍,日后好好照料,切莫再发生这样的事就好了。”

      申纪忙道:“无事就好,多谢先生。”

      “切记,日后好生照料。”

      “一定,一定。”

      郎中不知道叶限又演这么一出戏是为了什么,其实叶限也不是很清楚,她不知道自己今日费心费力地演了这么一出戏,给自己找了那么多苦涩难饮的汤药到底有没有用。

      她看着眼前刚熬出来的药,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苦涩难闻的气味,叹了一口气,将药尽数倒在了窗边的花盆里。

      刚倒了药,就听见有人敲了敲门,叶限知道是申纪,拿着碗做出刚喝完的样子,然后叫申纪进来。

      叶限坐下来,放下碗,拿罗帕擦了擦嘴,对申纪道:“坐吧。”

      “你来有什么事吗?”叶限拿着桌上的果脯慢慢地吃。

      “夫人,您身子如何了?”

      叶限摇了摇头,道:“无事了。”

      申纪是不太信的,看着叶限毫无神采的神色和略显苍白的脸色,想必还是很痛苦的吧。

      “夫人,今日您出了这样的事,申纪难辞其咎。”

      听见申纪是来请罪的,叶限心底有些失望,“不关你的事。”

      “夫人,今日终究是申纪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我无法向公子交代。”

      “我想了很久,夫人如今有孕,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叶限以为申纪又是劝他住到太守府,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没等她开口,却又听见申纪道:“久久找不到公子,朝歌也不是久留之所,我以为夫人还是应该尽早去太原,到了太原,夫人也好得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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