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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
城东有座精致的小苑,据说这里住着一个妙手回春的医女,她救死扶伤,待人和善,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大夫。
不过听附近的人说,这些年那个医女好像搬走了,这里也很久没有人住。
纪越妆推开陈旧的木门,那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动,为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注入了许久未有的第一丝生气。
“娘,我回来啦。”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一年没有过来,这里又蒙了好厚一层灰,纪越妆去院中的井里打了盆水,晕湿了一层布,细心地擦拭着每一个角落:“你呢,最爱干净了,如果你看到这里这么脏,肯定又要数落我。”
“不要怪我呀,我也知道我很久没来啦。”她轻轻地说着。
她费了半天劲把桌椅都擦了一遍,又换了一束花在窗前。
整个房间都焕然一新,她这才坐下来,又絮絮叨叨地说着:“娘,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
她又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我嫁人啦”。
“是个非常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不知道你在天上过得怎么样?”她弯了弯眼,道,“一定很好。”
“娘,如果你已经变成神仙了,那我能不能向你许一个生辰愿望?”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话。
……
“就知道你在这儿!”朗润轻快的嗓音打断了她正在酝酿的话语。
纪越妆睁开眼睛,见到来人,无奈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咯。”
赵祁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你每年生辰都来锦云苑,我都不用猜。”
这会儿,纪越妆只静静地看着那束鲜花,浅色的眼眸倒映出低落颓唐的情绪。
“小越,人要往前看。”赵祁看了看她安静的面庞,柔声说道。
“你娘不会因为你没来怪你,”赵祁诚挚地对她说,“相反,她希望你丢掉那些对她的眷恋牵挂,大胆地向前走。”
有时候,死亡对于已经离开的人来说是种解脱,对活着的人来说却是绵长的痛苦。
他们会在无数个瞬间想起原来相处时的温馨感动的细枝末节,又因为再也回不去而感到失落难过。
这种细细密密的伤感与想念,汇聚成一颗颗他们余下人生长路中不断涌现的沙砾,让人执拗地停滞不前。
“小越,放下吧。”
纪越妆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想她。”
她用葱白的小手捂住脸:“我每天晚上都会想她,很想很想。”
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那我允许你再想半个时辰,过了这半个时辰,你可不能再经常想了。”
……
半个时辰里,纪越妆哭湿了五张手帕。
一炷香快要燃尽,纪越妆看着桌上皱皱巴巴的几张手帕,抽抽搭搭地开口:“好……好了。”
“真好了?”赵祁微笑着看她。
“嗯。”纪越妆带着鼻音道。
“送你的礼物。”
赵祁一伸手,她眼前就落下一枚玉佩,小巧玲珑,晶莹剔透。
纪越妆红红的眼睛望着他,他把她的手抻开,把玉佩放到她手心里包住。
“是我的护身符。”
“不不不,我……嗝,”纪越妆打了个哭嗝,推辞道,“不能收。”
“你收下吧,很久以前就想要给你的。”赵祁把她的手推回去。
“太贵重了。”
“不贵重,很便宜的。”赵祁哄她,“你看,这不都缺了一块儿吗?”
纪越妆凑近一看,好像是缺了一块儿。
“好吧。”她把玉佩放到怀里,赵祁满意地笑了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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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祁一直把她送到宁王府附近,还欲送她进去,纪越妆想到晏玖不喜欢他,忙摆摆手,就此别过。
晏玖就站在院中等她,看她过来了便迎上去。
“不是说出去买衣服吗?怎么这么久?”他执起她的手,问她。
“衣服呢?怎么也不见你买?”他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两手,狐疑道。
视线又转到她脸上,“你哭过?”他凑近她。
“没有,是沙子迷了眼。”纪越妆含糊道,装作不舒服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晏玖就把她掰过来,捧着她的脸,极为认真地帮她吹起了沙子。
“好了,已经没有了。”纪越妆不自在地推了推他,“我想回房了。”
“小妆。”晏玖一把扯住她,有什么东西从她怀里掉出来。
纪越妆急忙想去捡,晏玖抢先一步从地上拾起。
“一块玉佩罢了,今天在街上买的。”她解释道,想从他手里夺过来。
晏玖将那玉佩放在手里端详了一瞬,还给了她。
纪越妆又把它放入袖口,“我真的进去了。”
晏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在说谎。
他分明看到那玉佩上刻着一个“瑾”字。
赵祁,字瑾之。
普天之下,除了他韩王,还有谁会用这个字?
晏玖立在原地,眼神凌厉,一张脸冷得像千年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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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演直觉王爷今天心情不太好,他们在外面快一下午了,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面色冷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毛病,柳演不能治,可有人能治。
“宁王。”纪京屿从对面信步走过来。
晏玖脸上总算缓和了些,和他寒暄了几句。
“宁王,还请你转告妆儿,我和父亲今天公务繁忙,真的抽不出时间去看她,”纪京屿又道,“她的礼我已经备好,待会儿就会有人送到宁王府。”
“什么礼?”晏玖觉得手有些抖。
“生辰礼呀?宁王,你不是不知道吧?”纪京屿反问道。
晏玖僵在原地,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柳演见状,立马出来道:“回纪公子,我们今天就是出来给王妃挑选礼物的。”
“噢,”纪京屿缓缓点点头道,问道,“她从锦云苑回来了吗?”
“锦云苑?”
“对呀,妆儿母亲生前住的地方,她每年生辰都会去。”纪京屿接道,又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不是吧?你这都不知道?
晏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思考不了。
最后,他和纪京屿随意客套了几句,匆忙和人告了辞。
……
“回王府,快。”晏玖转头就对柳演道。
“王爷,你真不知道呀?”柳演一边快步跟在他后面,一边问他。
“你知道?”晏玖偏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知道呀,昨天就听乐渊在那边……说。”
柳演心想王爷你能不能慢点,我这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王爷,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柳演补刀,“王妃今天不是要出去买衣服吗?我看你挺爽快地答应了她,也没让我跟着,我就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就以为?”晏玖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大喝道。
柳演摸了摸鼻子,噤了声。
“算了,不能怪你。”
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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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府里,就见几个丫鬟急急地从他眼前走过。
“你们干嘛去?”晏玖沉声道。
那几个丫鬟现在才看到他,忙跪下行了个礼,道:“回王爷,是为王妃准备生辰的晚膳,厨房那边有点缺人手。”
“你们走吧。”晏玖心里叹了口气,向她们挥了挥手。
“郭师傅呢?”这个时候徐伯又从后院出来,对着一个小厮心急火燎地喊道。
郭师傅是醉仙楼的大厨,京城里做寿面做得最好的师傅。
“徐管家,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来。”那小厮答道。
“要快!”徐伯大声道。
……
晏玖太阳穴突突地跳,揉了揉眉心。
敢情全世界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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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晏玖很别扭地走到纪越妆面前:“小妆,你跟我来。”
来到书房,晏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盒子,信誓旦旦地递给她道:“里面绝对有你喜欢的。”
纪越妆稀里糊涂地接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满盒的簪子首饰。
她翻了翻,这些东西她好像在哪儿看过?
到底是哪儿呢?
她拿起一支梅花琉璃钗,那钗子莹莹如玉,很是眼熟。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喜欢吗?”晏玖期待地问她。
“还行吧。”
“就只是还行?”他语气有点失落。
她拿起那支钗子,笑了笑,梨涡就像盛满了蜜。
“这支格外喜欢。”
晏玖握住她的手,“我今日做得不够好,你生我的气吗?”
“生呀,可生气了。”她撇撇嘴。
“那怎样你才能不生气?”晏玖倾下身子,把头搭在她肩膀上,磨磨蹭蹭。
“你送我这支钗子,我就不生气啦。”她轻轻柔柔地道。
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突然充斥在晏玖心里,他微凉的唇轻轻贴了贴她莹白的颈,纪越妆还不知道,只觉得脖子痒痒的,道:“你起来罢,我有点儿痒。”
“小妆,生辰快乐。”他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她,嗓音像玉那样纯净,“我发誓,以后我每年都会记得你的生辰。”
……
娘,我想你一定变成了神仙,因为我的生辰愿望实现了————
“我希望晏玖每年都可以记得我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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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放鞭炮??(◣д◢)??恭喜鹅子捂了几个月的礼物总算送出去了 。(可能有小天使不记得 ,这些礼物就是十四章里新婚前一夜鹅子跟着女鹅一路买的那一盒子首饰 ,上一章的林琅 ,就是承华生日宴上出场了一分钟不到的员外家的公子~~~~)
小妆太好哄了,要是我就一巴掌掴死他!
鹅子你真的是 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