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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关嬷嬷好久都没来王府,最近一段时日,纪越妆天天和丫鬟们捕捕蝴蝶,踢踢毽子,玩玩骰子,要不就浇浇花,喂喂狗,养养鱼,过得很是滋润。
但她做了一件错事。
她把一池子鱼给喂死了。
晏玖一副“你看吧你看吧我早就说了吧”的姿态看着她,她自知理亏地绞着手帕:“我知道错了嘛。”
“知道错了就过来帮我个忙。”
晏玖带着她出了府门,又往热闹的街市那边走去。
纪越妆跟着他的脚步,忍不住好奇地问:“干嘛?”
他忽然停下,她没刹住步子,埋着头就重重地撞上他坚硬的背。
她摸住酸疼的鼻子,抱怨道:“你说你停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到了。”晏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纪越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面的店铺,聚贤庄。
京城最好的衣饰布匹店。
“走呀!”晏玖看她迟迟站着未动。
“噢。”纪越妆应了声,讶异地跟着他进去。
这是要干什么?让她陪他买衣服?
“这位爷,您看需要些什么布料?”
老板娘一看进来的是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就知他肯定出手阔绰,忙笑脸迎上去。
“先给她量量尺寸。”晏玖瞥了瞥缩在一边的纪越妆。
老板娘马上会意,这是要定做衣裳呀,是笔大生意。
她立即上前,伸出手对纪越妆笑靥如花地道:“姑娘,请跟我这边来。”
纪越妆迷茫地看看晏玖,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他只对她轻点了点头,温声道:“没事,去吧。”
……
量完尺寸,纪越妆坐在一旁,看着晏玖对老板娘嘱咐道:“按她的尺寸,春夏秋冬各做二十套衣服。”
不是吧,那岂不是要八十套?
“不不不,”她忙站起来,“我穿不完。”
这不浪费吗?
“你坐下。”晏玖沉声道。
谁叫她今天做错了事,连想顶嘴都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
她认命地坐下,大眼滴溜溜地转。
行吧,穿就穿,反正也不花我的钱。
不穿白不穿。
“还要一套,隆重端庄一点,但一定要轻,要用金线,样式要百褶凤尾,花纹是绮云碧霞……”
纪越妆听晏玖向老板娘又细细地提了一套的要求,他把每个细节都安排好后,才付了定金带着纪越妆出来。
“你最后说的那一套衣服,我穿吗?”纪越妆小小声地问他。
“不然我穿?”晏玖反问道。
“你最近要和我进一趟宫,太皇太后寿宴要到了。”
“我不是有进宫的衣服吗?”她嘀咕道。
“那些你不是穿不习惯吗?”晏玖自然地接道。
那些衣服很重很复杂,她确实穿着不舒服。
原来他知道。
纪越妆停下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
嗯……今天还算是人模人样。
“你走不走?”晏玖见后面半天没动静,回头问她。
“走啊。”她答道,说完就迈起轻快细碎的步伐。
晏玖又回过身去。
她无声地在后面说了句。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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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越妆不是没有参加过太皇太后的寿宴,只不过是第一次用宁王妃的身份参加。
以前宫中的筵席,她都坐得离晏玖很远,这也是第一次可以坐在他旁边这么近地看他。
“小九,你成亲也有几个月啦,有好喜事没有呀?”太皇太后笑眯眯的,问道。
“劳太皇太后费心了,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晏玖镇定地答道,耳朵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一层薄薄的红色。
还是你见过大世面,纪越妆暗道,拿了块糕点慢慢地嚼。
还好没有问她。
“妆儿,你可不能让他顺其自然,要抓紧,知道吗?”太皇太后又把话头抛给她。
哎呦我的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急忙想喝口水。
去拿杯盏的时候,茶盖都慌乱地碰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晏玖忙把茶递到她嘴边,她顺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才答道:“回太皇太后,这……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你们年轻人呦,就是不懂老人的心,”太皇太后嘴上抱怨,脸上还是一派慈祥怜爱,“不过看你们这么恩爱,应该也不远啦。”
她最开始还想替祁儿促成一段好姻缘,不过现在看来,是她之前想错了。
……
恩爱?纪越妆呆愣在当场。
“我们哪里恩爱?”她小声地凑近他耳朵。
又发现他整只耳朵红得可以滴血,疑惑地问:“你害羞什么?因为和我恩爱吗?”
晏玖差点被一口茶呛道,低低地开口:“别说了,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纪越妆望向四周,全是周围人探究的眼神。
这下好了。
她也红了脸,和晏玖坐在一块儿,两个人红得可以直接贴墙上做一副对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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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两个人之间还弥漫着小小的尴尬。
听到小贩的叫卖声,纪越妆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糯糯地对晏玖说:“我想下去买冰糖葫芦。”
刚才在晚宴上她只敢小口小口地吃,这会儿已经馋了。
“嗯,我跟你一起,下去走一段回去吧。”晏玖答,又冲马车外的柳演道,“你们先回府。”
下了马车,走在路上,纪越妆一手一根冰糖葫芦,开心地眯了眯眼。
她递了一根给他,“你要吗?”
晏玖皱皱眉,他不喜欢吃甜的。
“不要算了。”她鼓鼓嘴,笑得眼睛弯弯地,“那就都是我的了。”
“我吃一点。”晏玖见她得意的样子,想逗逗她。
纪越妆把还未动过的那根递给他,他轻轻拂开她的手,很自然地咬了她另外一只手上最上头剩下的半个。
纪越妆眨眨眼,噢,知道了,他不想浪费。
又见晏玖眉头皱得更深了,“很甜吗?”她问道。
他只抿着唇不说话。
不喜欢吃甜的。
她记住了。
……
“等等。”纪越妆正欲往前行,晏玖按住她,戒备地看了看四周。
“怎么了?”纪越妆迷惑地看着他。
“有人。”
她环顾周围,是有人呀,有几个小贩在准备收摊。
他把她推到一个摊位后边,扶着她蹲下,极为认真地看着她:“小妆,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纪越妆心里突然变得有点慌,他又摸摸她的头,冲她笑了笑。
她点点头。
晏玖敛下笑意,站了起来,朝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出来吧。”
十几个黑衣人同时从几个方向涌过来,剑峰齐唰唰地直指晏玖,他侧身躲避,踩着其中一把剑纵身一跃,出了包围中央。
黑衣人立马追上,一阵寒光,剑芒已经到了晏玖眼前。
他足尖点地,后退七尺,又跃起腿,踢掉了距离最近刺客手中的剑,那剑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度,稳稳地落在他手中。
纪越妆闭着眼睛不敢看,只听那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尝试着微微睁开眼,一片刀光剑影映在她的眸子里,霎时间,晏玖手臂上被划过一道,血迹透过月牙白的布料渗出来。
她瞪大了眼,心被狠狠揪住,手上不稳,冰糖葫芦啪一声掉在地上,滚了滚,沾满了灰。
不行,这么多人,他会死的。
纪越妆用手擦了擦眼,拍拍胸口,深呼吸吐出一口气。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想办法。
这时人都聚集在一块儿,宁王府刚好在他们打架的另一头。
纪越妆把两只发抖的手握在一起,悄悄从角落里踱出来,无人发现。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和黑衣人交缠打斗的晏玖,立马回头奋力向王府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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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越妆跑得头发也散了,簪子掉了一地,罩在外面的锦袍让她跑得很费力,她一边跑一边把锦袍脱了扔在地上。
她一眼看到正在府外巡逻的柳演,大声叫他。
柳演忙向她大步走过去。
纪越妆气都没有喘一口,又急又慌:“快,快去东市街口,有刺客,晏玖在那儿!”
柳演听言,脸色大变,马上召集王府精兵就往那儿赶。
……
等赶到的时候,晏玖已经耗费掉了一大半的力气,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剑伤。
柳演忙为他挡开身边的剑光,大量精兵涌上来,剩下的黑衣人也早就精疲力尽,交锋了一小会儿就败下阵来。
“柳演,不要全杀光,留活口。”晏玖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吩咐道。
谁知此时,还活着抵抗的那两名黑衣人居然自己撞上长剑,自杀身亡了。
“王爷,看来是死士。”柳演见状,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晏玖狠厉道,“把尸体剖了也要给我查出来!”
“是。”柳演知道这回晏玖是动了真格了,恭顺答道。
“你怎么得到消息的?”
“是王妃。”柳演答。
“小妆?”晏玖脸色阴沉。
“是,王妃去府里报的信。”
正在这时,纪越妆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跑过来,柳演带的人都是会武功的精锐,移动得很快,她就一直小跑在后面跟着,这会儿才跟上。
她从那些刺客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跨来跨去,裙摆上都沾了血。
好不容易跨过了,刚想问问他伤得怎么样。
“不是让你别动吗?”晏玖对她大声喝道。
纪越妆步子一停,站在原地,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哭得越来越伤心,根本就不管现场有多少人,晏玖上前,看着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又脏又皱的衣服,还有哭得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脸。
“全部给我退到十米以外。”晏玖冲着那一群精兵喊道。
柳演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识趣地退开。
……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他用袖子去擦她的脸。
“我很……担心你。”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怕你……会死。”
“我吓……都吓死了,生怕你……出事,糖葫芦也……丢了,衣……服也扔了,跑……跑得还摔了一跤,”她带着哭音,话也断断续续的,眼睛红得像核桃,委屈地道:“你还要凶我!”
“我不该凶你,是我不好,只是我也担心你呀。”他放柔声音,像哄小孩,“你就那样出来,万一被他们看到怎么办?”
“明天我买一百串糖葫芦补给你。”他拨开她散在脸上的发,牵起她的手,“现在跟我回家好吗?”
“你有没有怎么样?”纪越妆看到他的腰上,腿上,手臂上,全是一条条血痕。
“没事,一点小伤。”他安抚地冲她笑笑。
那就好,她在心里放下一口气。
……
恰在此刻,远处传来柳演焦急的声音:“王爷!小心!”
她只顾着哭,而晏玖只顾着哄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一个刺客突然拿起不远处的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朝他的背后刺去。
纪越妆看着那剑峰就要接近眼前的人,她下意识地用力拉过晏玖,就在一瞬间,两个人的位置交换了,那把剑直直地刺在了她的腹部。
那刺客把剑拔.出来,欲往脖子上自刎,柳演过来一把擒住了他。
“小妆!”晏玖慌了,失魂地喊了一声。
身边的人一软,他也跟着她跪下来。
他双手扶住她,手上全都是湿润温热的液体,他看了眼自己满是血的手,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纪越妆唇色惨白,一张一合地小声说着什么,他附耳过去听。
“你没事吧?”
“没有,小妆,你别说话了。”他用脸颊贴住她额头,吻了吻她毫无血色的唇,又把她抱起来。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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