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妃要出墙

　　带着背上某处剧烈的疼痛，龙暄五体投地，在江舒芸面前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不过他反应迅速，眨眼便弹跳起身，落到了窗边。

　　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大片丑陋的伤痕，还有眼角的水光。

　　——她哭了？！谁欺负她了？！

　　龙暄心中一急，却见她别过脸，往后退了几步。

　　不等他开口询问，眼前人影一闪，殷婆婆已经挡在了江舒芸的前头。

　　“小贼找死，竟敢夜闯太傅府内宅！”

　　殷婆婆低喝一声，挥掌就朝他打了过来。

　　龙暄忙扭身躲过，方才他一时大意，才被眼前的老妇人踢到后背，这会儿背上还闷闷地生疼。
　　前世他武功高强，虽然现在重生到自己十六岁的身体里，内功还不是很深厚，但是过人的应变能力早已深深刻入了他的脑海中。

　　当下一老一少两人你来我往，瞬息之间就交手了数十招。

　　但龙暄很快发现，他低估了老妇人的实力。

　　一开始他还能且守且攻，但是半刻钟后，便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那老妇人内功深厚，招式古怪，若在前世他巅峰状态下，或许还能打个平手~
　　然而按照他这会儿的功力……尽管已经比同龄人好上许多，可也无法与一个比他多了几十年功力的绝顶高手抗衡到底。

　　再这么耗下去，他很快就会被那老妇人所擒，当成贼人扭送官府……

　　想到这点，龙暄立马使了个虚招，纵身飞往围墙。

　　飞越围墙之际，他还不忘回头，深深地望了那娇小的身影一眼，然后迅速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那贼人轻功倒是了得！”

　　殷婆婆追他不上，愤愤回来扶江舒芸进屋：“看着不像是个盗窃的，只是他几次都往你的方向去……莫非，是赵氏派来害你的？！”

　　“不，应该不是。”赵氏如何能支使得了他？

　　她知道是他，从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前世她爱他入骨，他的容貌身形，他的声音动作，他的眼神……她样样都记得很清楚。

　　回想起刚才在月光下那双直直盯着她瞧的锐利鹰眼，江舒芸手心里不由冒出一把热汗。

　　——他是不是疯了？竟夜闯她的寝房！难道是因她这一世极力避开，他又急着拉拢祖父，所以就想要对她使什么下作伎俩？

　　没错，应该就是她想的那样！毕竟前世他为了登上皇位，能忍着恶心对她这个丑女甜言蜜语，甚至与她同床共枕……为了成全野心，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前世她是有多傻，是有多没自知之明，才会听了他骗，把一颗心送到他脚下任他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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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对，赵氏一个深闺妇人，平日里接触不到江湖人士，而且她娘家也不是什么巨富——就方才那小贼的身手，她怕是雇不起的。”

　　殷婆婆见江舒芸神情恍惚，以为她还沉浸在赵氏带来的打击中，不由上前开解道：“别太难过了，都说人心隔肚皮！你年纪小没经过事，赵氏那人又惯会装贤惠，哪能那么容易看得清？现在知道了更好，以后对她有了防范，就不容再吃亏啦！”

　　“可是她以前对我那样好！要不是婆婆你今晚带我去看……”提起赵氏，江舒芸又是一番难过。

　　前世她一直觉得赵氏对自己是真心的好。

　　如今猛然看到赵氏丑恶的真面目，她才发现，原来前世的她是那样愚笨！龙暄骗她，赵氏暗中害她……可那时她居然半点都没察觉！傻傻地活在那一场场可笑的骗局里！

　　江舒芸不禁泪如雨下。

　　“好了，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要肿了。”

　　殷婆婆道：“其实只要是个人，都有松懈的时候~就说这赵氏吧，平日里装的那么好，暗地里她也会露出狐狸尾巴！上回我查你那擦洗药水的事，查来查去就盯上了她，你是不知道，她私下那个恶毒哟——今晚你一去就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那不是巧合，而是这几天她女儿罚跪，她又失势，恨得夜夜在那咒骂呢。”

　　没想到赵氏在背地害她，还那样诅咒祖父，江舒芸真想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祖父！

　　然而殷婆婆一番平静的分析又让她暂时按住了这个念头。

　　“赵氏做事一向不留痕迹，目前咱们手上无凭无据，光凭我老婆子和你两人作证，不足以让人信服。再说，现在你们江府是二房当家，赵氏执掌中匮近十年，那些个管事、家丁、侍女婆子里多是她的人，你一个小辈想要扳倒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殷婆婆拉着她语重心长道：“千万要沉住气。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保护好你自己~虽说不知今晚那小贼有什么企图，但你被人盯上了是肯定的，那会要不是我在，兴许你就被他给害了！”

　　“婆婆，要是下次那……那小贼再来，你又不在我身边，可怎么办好？”

　　江舒芸有些焦急，她生怕龙暄会不择手段，企图通过损害她名节的方式逼迫祖父就范，她当下忙握住殷婆婆的手，再次请求殷婆婆回到她的翠微居来。

　　“那小贼先前被我一脚踢伤，三五天之内是不会再来的了，不过为防他有同党，我夜里都会过来陪你。”

　　殷婆婆瞥了眼她单薄的小身板，有些嫌弃道：“瞧你这身子骨弱的，怕是给那小贼一掌都不够打的~咳咳，今晚就算了，从明晚开始，我教你些简单的防身招式吧！”

　　她出神入化的功夫江舒芸今晚看得仔细，那可是连龙暄都打不过的！

　　听到殷婆婆肯教自己，江舒芸欣喜不已，立即应了下来。

　　这晚入睡前，她在铜镜前卸下带着丑陋疤痕的面具，看着镜中那张白皙水嫩、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她心中再次庆幸遇到了殷婆婆。

　　*

　　第二天，龙暄捂着嘴正咳嗽，就见江太傅喜滋滋走了进来。

　　“殿下！臣刚刚面见了圣上！上头已经安排好，殿下五日后便可进宫面圣——咦，殿下是有什么不适吗？为何脸色发白？臣这就让人找府医过来！”

　　“不必了太傅！……”龙暄赶紧起身拦住江太傅：“不过是偶感风寒，太傅不必如此紧张。”

　　江太傅仍有些不放心，然而龙暄此时哪敢让府医随便给他把脉，万一被诊出内伤可就麻烦了……

　　他好说好歹半天，才将江太傅稳住。

　　等江太傅走后，龙暄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施施然上了悠然居二楼。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现在的他对朝中局势和各个大臣的脾性弱点都了如指掌，玩起权术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再不用像前世那般战战兢兢地苦心经营，还要借助江家来夺位了——江太傅虽然官居一品，可是在大熙朝，太傅是最有地位却没有实权的官职。

　　前世他初来乍到，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支持，只能选择下下之策，利用江舒芸让江太傅在他手里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

　　江太傅是个正直可敬的人，他不会再把江太傅推到水深火热的斗争中心，这一世，他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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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伤的两天时间里，龙暄神速处理完前世半年才能完成的事，在他进宫见老皇帝前往朝中布好了局。

　　“卓不才！”

　　他活动了下筋骨，走到窗边唤了一声，卓不才刷地一下就出现在他身后。

　　“查清楚那老妇人的来历没有？”

　　卓不才道：“根据探子回报，那老妇人姓殷名素珍，安阳人氏，年五十。她二十八年前进的江府，原是江府大小姐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三年前因得罪江府二夫人，被贬至菜园劳作……最近江大小姐似乎有意要将她调回身边伺候，但她脾气古怪，不肯回去。”

　　龙暄眯起一双鹰眼：没想到她身边竟有如此高手！前世他倒没注意到这个婆子~

　　“那江家大小姐呢？这会儿在做什么？”

　　卓不才道：“正和她的侍女在后花园湖中泛舟。”

　　——兴致这么好？

　　龙暄勾起嘴角：“走！去后花园！”

　　*

　　碧青的湖面上波光粼粼。

　　红梅坐在小木舟前一边摇桨，一边与江舒芸笑吟吟道：“这几天日头好，大小姐别总一个人在屋里闷着，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好！以前您最喜欢来这喂鱼了……哎呀，快看，一大群鱼游过来了！”

　　江舒芸低头，从手边的罐子里抓了把鱼食投去湖中，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鱼儿欢快进食，一双温润的鹿眼不由微微弯起。

　　见她在面纱后似乎露出了笑容，红梅也跟着高兴起来。

　　自从大小姐被烫伤之后就很少笑了，性情也跟着大变。如今除了日常给老太爷请安和去菜园找殷婆子说话外，大小姐就常常把自己关在屋里，而且一关就是大半天。

　　红梅怕长此以往她会闷出病来，今天差点磨破了嘴皮子，才把她家大小姐给哄出来游湖。

　　“大小姐，您看那边又来了一群鱼……”

　　主仆两正玩得高兴，忽然小木舟旁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猛地从湖里冒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泅水！”

　　男子高大的身躯在水里不断扑腾着，就在主仆俩震惊的当儿，他眯起鹰眼，趁乱抓住了江舒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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