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

　　江信还想再劝，姜丫儿已经端着水盆去院子里了。

　　张家人都已经起来了，阿李和婆婆正忙活着，把早饭从厨房里端出来摆到院子里的桌子上。

　　早晨温度凉爽，在院子里吃饭正合宜。

　　江信托曹婆子上回带来的粮食里，有不少小麦和小米。粮食都是姜丫儿两口子带来的，张家自然要紧着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早饭是细面粉做的花卷配小米粥。

　　江信把那心思搁下，笑着跟张家老两口打招呼，又说：“昨晚上还说今早晨让姜丫儿做饭呢，谁想到我们两个懒货起这么晚！”

　　张家老两口笑着说：“不是你们起得晚，是我们觉少醒得偏早。”

　　阿李婆婆放下蒸笼，说：“姜丫儿回家再做饭也不晚，在这里住着，就让大娘多做几顿，也让大娘尽尽心意。”

　　青桃儿今天头上扎了两个羊角辫，脖子里还挂着昨晚江信送给她的银锁，这会儿，正歪歪扭扭地抱着筷子从厨房里往外走。

　　张旭端着放小咸菜的碗跟在她的后面，不停重复叮嘱妹妹看着脚下。

　　姜丫儿帮忙把小米粥端上来，看到矮矮的青桃儿垫着脚往桌上的碗边放筷子，忙搁下碗把她抱了开来。

　　“筷子姨帮你放，这小米粥刚熬好，小心扒倒了烫着你。”

　　又去了厨房一趟出来的张旭也看到了，应声附和姜丫儿的话。

　　“妹妹你太矮了，不要垫着脚扒桌子，容易把碗打翻。”

　　青桃儿听话地放下了筷子，远离了桌子，只是这样她就没事可做了。

　　江信看着东张西望一会儿后又想帮忙摆凳子的青桃儿，看她抓着一个边拖着凳子往前走的模样有趣又可爱，便走到跟前把凳子另一个边拿在手里，佝偻着身体跟青桃儿一起抬一个小小的板凳。

　　手下重量立刻小了不少，青桃儿转头看着帮自己抬凳子的江信，道了声谢。

　　她昨晚脑子蒙蒙的，这会儿看江信就还有点眼生。她好奇地学着阿李的话问他：“你是姜丫儿姨的男人么？”

　　一个不到他大腿高的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说“谁谁的男人”这种话，听起来真的是好笑到不行。

　　江信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她，说：“对，我是姜丫儿她男人。”

　　青桃儿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又拉起脖子里的银锁，跟他说：“我知道的，这个是你给我的。”

　　江信点点头，问她：“喜欢么？”

　　青桃儿抓着银锁摇了摇，下面坠着的小铃铛发出一阵欢响。

　　“喜欢，好看，还会响！”

　　她摇了几下手里的银锁，扭头看见了张旭，就又问他：“我哥哥也有这个么？”

　　她一点点大的一个小人儿，还不明白金银的价值，手里这个好看的银锁在她眼里跟爷爷捏的泥哨哨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东西，她有了，自然想哥哥也有一份。

　　她不懂，张旭却懂。

　　张旭急急走到了她跟前，不许她这样说话，又跟江信解释说：“妹妹小不懂事，不是跟姨夫要东西的意思，姨夫不要怪。”

　　家里这段时间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自己家受了江家很大一个人情，说是大恩也不为过。他既敬仰姜丫儿夫妻的为人，又恐妹妹的行为让江信误解，使得他们看轻张家，因此就格外敏感了些。

　　小少年眼里的紧张和要强都写在表面上，江信故意一拍自己的脑袋，夸张地说：“唉，小旭也喜欢这样的项链么？我还以为只有小女娃才喜欢戴项链呢！”

　　张旭舒了一口气，大声说：“我才不喜欢项链，我喜欢姨夫送我的小木马。”

　　青桃儿还没见过张旭的小木马，闻言，就好奇地拉哥哥的手，闹着要看。

　　张旭马上蹬蹬蹬跑着从屋里取出小木马塞到妹妹怀里。两个孩子头抵着头，张旭把小木马上的部位一一指给给青桃儿看，感叹上面的细节刻画地是多么逼真。

　　早晨的这一出，阿李和张大牛也都看在了眼里，当时什么也没有表示。夜晚两人等孩子睡下，阿李看着张旭睡着的容颜，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小旭这段时间心思重了些，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张大牛没有她这样担忧，开解她说：“他病这么久被关在屋里，多思多想是正常。能体谅家里是好事，也就是姜丫儿两口子在这里住着，他才显得心思重。等姜丫儿两口子走了，小孩子玩个两天这心思就淡了。”

　　阿李叹了口气，低声说：“他这个样子，我心疼。”

　　张大牛拍了拍她的肩背，没有再说话。总是大人没本事，才让孩子也跟着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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