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今天周末，易泊存也没什么应酬，他也有很久没回老宅住了，车刚刚开进大门就把他奶奶养的大狗召来了。他有些无奈地站在原地，任它在他裤腿上又挠又爬的。易泊衍拿着包走到他旁边，用食指戳了它几下：“小苹果，你个忘恩负义的，姐姐每个礼拜回来都带你去玩，也没见你这么献殷勤的。”
　　易泊存笑开了，蹲下来摸摸它的狗头：“都说狗是最通人性的，小苹果就乐意和我玩，是不是啊小苹果。”
　　易泊衍切一声，提着包就进屋了。你说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有时候就这么幼稚呢，她摇摇头，真是不理解。
　　易泊衍回家之前就和她妈说了，但现在却不见人影，只她奶奶从楼梯下来，嘴里叫着“小衍”，双手张开就要拥抱她。易泊衍把包交给家政阿姨，也开心的奔过去，抱着她撒娇。
　　老太太乐呵呵地拍拍她的后背，问：“不是说你和泊存一起回来的吗，他人呢？”
　　“在外边和小苹果一起玩儿呢，这小苹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回来就缠着我哥，我刚摸它它还躲呢。”易泊衍搀着她奶奶朝外边走去。奶奶拍拍她的手背：“它就那样，咱不和它一般见识。”
　　屋外的大草坪上一人一狗玩得还挺开心，奶奶叫他：“泊存，快别玩了，洗手吃饭。”
　　易泊存应一声，拍拍身上的草屑，朝奶奶走去。奶奶笑着在他背上拍一巴掌：“臭小子，这么大一人了，还这么贪玩。”
　　易泊存夸张地“哎呦”一声：“奶奶，您不知道您的手有多重啊。”然后走到厨房去洗手。
　　今天因为他们要回家，所以开饭比平时晚些。易泊存洗好手刚好瞧见他爸妈从后屋的网球室出来，得，感情这俩人打了一上午的网球。
　　他妈看样子是累着了，看到他也只是说声：“回来了。”他爸倒是很有劲，拉着他在耳边嘀咕：“你妈水平太不行了，一会儿吃完饭后你陪我打。”
　　易泊存无奈地说：“您快饶了我吧，我是真的打不过你。”
　　曾若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儿子，等会认认真真地和他打，就该杀杀他的气焰，不然你爸还以为自己无敌了呢。”
　　易泊存只好答应了。他爸特喜欢打网球，是李娜忠实的球迷，水平在业余中也算是厉害的。可易泊存比他稍微厉害了那么一丢丢，用他的话来讲是胜在了年轻、体力好，而他爸是技术挂，所以每次和他打球真的很累。
　　饭桌上易泊衍和他们说了自己住院的事，曾若一听就有点炸：“怎么回事，严重吗，住了几天啊？”
　　易勉也皱眉：“怎么不告诉我们？那这几天谁在照顾你？”
　　易泊衍一边安抚他们的情绪，一边把这一个礼拜的住院的事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听到只是一个小手术，曾若和易勉才放下心来。
　　奶奶在听到“手术”两个字后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而后又教育起自己的儿子：“孩子都那么大了，自己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现在都已经健健康康地回来了，你们别那么紧张。”
　　一家人对奶奶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曾若也附和道：“就是，孩子们懂事着呢。”
　　易勉也对儿子说：“怪不得你这几天刚下班就走了，原来是去医院照顾你妹妹了，我还以为你有约会呢，刚打球我还和你妈说着呢。”
　　“他去医院可不只是去看我呢，对吧，哥？”易泊衍冲她哥眨眨眼。
　　易泊存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也没有否认，只是往她碗里夹了一片青菜：“医生让你多补充些维生素。”
　　易泊衍把它夹起来吃了，眼睛弯着：“放心，我一定听孟医生的话。”
　　曾若不知道这兄妹俩在打什么哑谜，但以她的直觉判断，这里面有着浓浓的八卦气息。于是在易勉想要开口问清楚的时候，她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易勉立刻会意，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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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泊存下午陪他爸打了一下午的球，累得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易勉也不行了，爷俩坐在网球室的椅子上喘气。
　　“哎，泊存，今天中午我听小衍说什么孟医生还什么来着，谁啊？”易勉拿着汗巾在脸上抹了一把，问道。
　　易泊存笑了，感情他爸刚刚在饭桌上听到了，他还以为他没注意呢。“是小衍的主治医生，手术是她做的。”
　　“噢——我还以为是谁呢。”易勉中午听他俩那暧昧不清的语气，还在猜这孟医生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给小衍动手术的。
　　易泊存这边两句话就把他爸堵住了，可易泊衍那边就没那么容易了。
　　曾若一下午净缠着她问孟医生是谁。她招架不住，只好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这也不怨易勉和曾若。人家这个年纪的儿子哪个身边不带个女孩，就是易勉年轻时也是早早地和曾若谈起了恋爱。偏他们这个儿子是个修仙的，圈子里追他的女孩不少，名门淑女，当红花旦都有，可他都舍不得多看一眼。外面都说他是君子，是绅士，可殊不知他们也急得不行。
　　可自家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们也不愿去干涉他的个人问题，只希望他能早日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地谈个恋爱，当然，能结婚是最好的。
　　所以当曾若听到这件事时确实很高兴，这铁树都开花了，她当然更是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拉着易泊衍问了半天。
　　易泊衍本来也不想出卖老哥的，但她也确实压不住心里的秘密，而且她本来就对孟依清很有好感，于是在曾若面前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曾若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易泊衍觉得老妈可能已经在幻想自己抱孙子的情景了，于是给她打预防针：“妈，这事你可别去问哥，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孟医生和我说的话都比和哥说得多，她肯定只把我哥当病人家属，这事还早着呢。”
　　“放心吧，我又不是觉得自己儿子天下第一，看上谁谁就得喜欢他的那种妈妈，人家女孩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你哥上了心就好。”曾若拍拍她的手，她到底是在法庭上工作了那么多年，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孟依清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收到了易泊衍的好友申请，不过她没来得及细看，点了同意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她马上要和徐主任上上手术台，这次是一个胃癌患者，要行胃大部切除术。
　　这算是一个大手术了，通常是由资历老的医生主刀，只有他们才能做到把绝大部分癌变组织切除。孟依清离这个阶段还差着远呢，不过她也算是进步很快的，这样的大手术她已经当好几次一助了。
　　从手术台下来已经是九点过了，手术比较顺利，徐主任和她配合的挺好。回办公室的时候还拿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孟依清也不客气，她已经饿得不行了。
　　“小孟啊，你是我这几年见过动手能力最强的研究生，好多男生都没有你干净利落。”徐主任就着热水咬了一块巧克力，靠在办公桌上说。
　　“是您带得好。”孟依清说的是实话，虽然平时她值班的时候最多，但上手术台的次数也是最多的，这对于一个年轻医生来说是最好的教程。
　　徐主任叹了一口气：“我就不知道雷院长是怎么想的，再怎么闹也得有个限度啊，放一个二流大学的本科生在我们科室，上手术台不行，在住院部也不行，连写个病历都是乱七八糟的。”
　　孟依清笑笑，不置可否。
　　徐主任见她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无奈：“要不你还是去找老陈吧，你是他的手下的人，由他引见，你肯定可以留在上清的。”
　　孟依清把最后一块巧克力吃完，笑道：“上清是私立医院，他们不会收研究生的，最少也是博士，”她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徐主任，您放心吧，您不是说了吗，我资质很好，出了这医院我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徐主任见她好似没放在心上，刚刚的那一似不忿也没有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过两年再考个博士，到时候再进我们医院也是一样的。”
　　孟依清点头，算是应了他。
　　博士么？说实话，她不想考了，她读了二十几年的书，现在有点累了。再说，博士硕士又有什么用呢，在这种大医院里，没有背景，她连个本科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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