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废后(穿书)

　　苏眠回到无名宫，平日里在院子里或厨房里忙碌的小鱼却不见了人。她心里生疑，进房间一看，小鱼跪在床前，手里拿着苏眠之前藏在床底的太监服发呆。

　　苏眠整个人僵住，下一秒，她盯着小鱼的表情。小鱼呆滞着，一手还捏着出宫令牌。

　　小鱼听到动静，总算起身，她走向苏眠，不知是该哭该笑，“夫人，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您是想出宫玩吗？”

　　苏眠原本很紧张，现在却放松了。
　　若她成功出宫，在其他人看来，她一定疯了：皇帝宠爱、吃穿不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除了没名分，什么都好，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可苏眠真的很想说：外面的天空真的很好，活着真的很好。她不想每天都面对随时可能死亡的危险，不想当低微的床伴，她想去外面看看。
　　她向前一步，夺过了小鱼手中的东西，警惕地瞪向她。

　　小鱼再傻，此刻也明白了。“夫人，您真的要出宫？为什么呢？皇宫不好吗？”

　　苏眠紧紧地抱着衣服，避开小鱼的眼神。

　　“夫人，您不能出宫。”小鱼跪在地上抓着苏眠的裙子，“您出宫的话，小鱼就死定了，皇宫很多人也会受罚。这种念头千万不能有！”

　　苏眠扯开了自己的裙子，面无表情地走到一边去。

　　“夫人，小鱼突然看不懂你了。”小鱼哭着说，“皇宫里待得好好的，为什么想着出去呢？这可是死罪！你想出去玩，我们去求求皇上就好了！私自出宫会死的！”

　　求？
　　就算她是真实的苏眠，也已经死过一回了，苏家也死绝了，这样还不能赎罪吗？她想要自由，为什么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苏眠拽紧了手中的衣服，一动不动。

　　小鱼绝望了，“夫人！”她起身想将苏眠手里的东西夺过来，苏眠的速度更快，两人在房间里扭打着，撞翻了桌椅和古筝，房间里笃笃作响。五分钟后，两人都累了。小鱼停下来叉腰喘气，方才的情绪被消解了一大半，无奈道：“夫人你力气怎么那么大？”

　　苏眠微喘气。开玩笑，中暑一次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这几个月都贼惜命，天天锻炼身体，力气能不大么。

　　小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握紧了拳头跪在地上，“夫人，如果你真的想出宫，把小鱼也带上吧！”

　　苏眠瞬间诧异：这不是她认识的小鱼！

　　小鱼咬着下唇，慢慢道：“其实小鱼瞒了夫人一些事情……小鱼知道，夫人的声音早就能治了。”

　　在苏眠受了刀伤之后，小鱼听见了张太医和高如雨的对话。高如雨威胁张太医，不让他给苏眠治声音。这一次想治，只是因为皇上首肯了而已。

　　“小鱼最初几个月不和夫人说话。”小鱼咽了咽口水，“除了高公公的命令之外，还有我……我恨夫人。”

　　苏眠默默地坐下来，听她继续说下去。

　　小鱼的父亲曾是某地的县令，得罪了苏家的某个亲戚被罢官，抑郁而终，母亲也去世了。小鱼是家中独女，为了生存不得不进宫。她在宫中交了不少好友，结果这些人在苏眠重生之后，又被皇帝全部处死——她们都是废后尚在人间的知情者。

　　“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小鱼抹泪道，“因为我之前是服侍文贤皇后的。”

　　这算起来，三重仇恨？苏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原来一直活在另一种危险当中而不自知。
　　而且，枉她对高如雨那么好，他居然在背地里算计了她？

　　小鱼继续说下去：“服侍夫人这么久，夫人从未将小鱼当下人看待，小鱼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如果夫人要走，就带上小鱼吧。横竖都是死，小鱼愿意死在外面。”

　　苏眠重重点头，她将小鱼扶起来，比了个谢谢。

　　小鱼破涕而笑，“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走？”

　　她问话的时候，苏眠又有些怀疑：看准机会再走。

　　小鱼道：“那就明天？明天有两位新娘娘入宫，混出去很容易。”

　　苏眠点头。

　　当天夜里，两个人都无法睡着，小鱼从浣衣局偷了一件小太监的衣服，合计了一夜，包括出宫之后要先做什么，越说越兴奋。然而两人躺下时，又陷入深深的担忧中。
　　她们真的能顺利出宫吗？

　　*

　　八月十五早上，本是团圆佳节日，皇宫内更是喜庆得很——有两位新妃子要入宫了。

　　张棋然穿着一身粉红坐在宫廷内的圆窗前，唉声叹气。

　　她的宫女碧儿站在她旁边给她扇风，“娘娘不高兴吗？”

　　“呵。”张棋然冷笑，“哪有妻子会因为丈夫要纳妾开心的？”虽然她也是妾，可她既然是孟晚死后第一个进宫的，她凭什么不能当妻？

　　张棋然又深深叹气，“你说，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进宫呢？”碧儿还没回答，张棋然又接着说，“算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娶我是因为张家，我进宫也是因为张家。这个位置坐着的从来不是我一个人。我在这里悲秋伤春，是不是很可笑啊？”

　　“怎么会呢？”碧儿转转眼睛，想安慰她，“比起苏眠，娘娘好千倍万倍。”

　　“呵。”张棋然又冷笑，“你看不懂吗？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说不定不下于我。一个罪臣废后，能留到今天已是奇迹，可皇上还是三番两次到她那里。”

　　她想起了好些天前，她偶然撞见苏眠给高如雨送东西，赵欢当时就在场，他的表情看着非常不悦，不是那种被人忽视的不高兴，更像是吃醋。
　　吃一个太监的醋……张棋然光想着都觉得荒谬。

　　碧儿歪头道：“也不见得吧，要是皇上真的在意她，她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个宫女？我昨天还碰见了无名宫的小鱼，她还亲自到浣衣局去翻一堆太监衣服。”碧儿说着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太监？”张棋然坐正，“她宫里没有太监，拿什么太监服？”

　　“兴许是无名宫内没衣服了，找旧衣服穿呗。”

　　“不可能。”张棋然越想越奇怪，赵欢之前还命人做了一个金镶玉步摇给苏眠，又怎么可能故意短了无名宫的服侍？

　　张棋然起身，“我们过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碧儿犹豫了，“可是……高公公特地吩咐过，让我们不要轻易到无名宫去。”

　　“这时候皇宫都在恭贺新娘娘呢。”张棋然鄙夷道，“哪里有时间关心我这个旧娘娘。”

　　一刻钟后，张棋然带着一群宫人出现在无名宫前。无名宫的宫门紧闭，碧儿上前敲了两下，无人应答。

　　“不在？”张棋然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她能在哪儿？一个废后，居然没被限制行动。她甩袖，往回走。走到甬道，一群人又停了下来。

　　碧儿指着前方远处两个太监低声道：“娘娘，你看前面两个人，像不像无名宫的苏夫人？”

　　“像。”张棋然虽然很少见苏眠，可她还是能看出那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碧儿道：“看她们的样子，好像要前往紫宸宫门。娘娘，你说她们不会……”

　　张棋然皱起眉头，“不会吧？”苏眠在皇宫可谓得宠，她一个哑巴，出宫能做什么？说不定一回来就会被处死。

　　碧儿又问：“那我要不要拦住她们问问？”

　　“不必。”张棋然扬起眉头，“如果她真的想出宫，我倒是有个人可以找。这样一来，不管她回宫也好，出宫也罢……”她都难逃一死。

　　*

　　苏眠和小鱼都没想到，两个人出宫会这么顺利。她们拎着包袱，向最后一道宫门走去。外宫墙内果然如预料中的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穿着华服，丫鬟太监们忙碌地搀扶各种夫人小姐。

　　和守宫门的侍卫说话之前，小鱼调整了好一会儿呼吸，才上前，很顺当地将昨天找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她们手握出宫令牌，又是特殊日子，进宫的人要严查，出宫的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小鱼二人没什么阻碍地走出了皇宫。

　　“出来了！”小鱼握着苏眠颤抖的手，激动得差点哭了，“夫人，我们真的出宫了！”

　　两人不敢在宫墙下停留多久，马不停蹄地前往计划里的地点——客栈，小鱼用自己的月钱租了一间二楼角落的房间，两人在房间内迅速换上了女装，将太监服塞在床底下，又翻窗从客栈后面溜走。

　　做完这一切，日头正中。苏眠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那家屋檐矮小的客栈，兴奋之余她冒出一个想法：果然和电视剧上的完全不一样，这儿的房子怎么会这么矮呢？

　　她们两人计划先找到一家当铺，将身上带着的贵重饰品先当成现银，只留一些金子在身上：昨天小鱼和苏眠科普过了，这个世界物价很高，只有金子才能保值，所以她们不能把所有东西都当了。

　　毕竟是逃出来的人，两个人都有些心虚。到了大街上，免不了要四处张望，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到了护城河处，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小鱼和苏眠下意识躲到一旁，听见旁边的茶肆里有人在议论。

　　“好像是宫里什么人不见了，洛将军正派人到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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