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作者:天竺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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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行,必有一人落单


      大理的午后,天边暖意温柔洒下,阮新一路小跑着出了温泉潭,她也不知该往哪去,直到眼前出现一处湖泊,看着湖光潋滟,这才停下。

      周遭环绕一处山脉,湖水对面是黛青色的一处庙宇,偌大的黎贝山被暖风吹拂着,懒洋洋地却莫名让人为之心动。

      阮新坐在湖边的一块乱石上,她扭头瞧着湖水里映出的自己,脸色绯红,眼神迷乱,小嘴微张,怎么看都是一副少女心动的样子。

      她坐在那,抱着腿。心头有几分迷糊,方才那个吻让人的心急速跳动,仿佛不会呼吸了一般,她第一次在真正清醒地状态下,与他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尽管外衫有些湿,可她顾不得那么多,那种心头强烈的激动感总感觉下一刻就要迸发出来,控制不住地奔到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对他到底有多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似乎有人为她披衫。阮新转头去望,竟是裴言。她又低垂着头,继续看湖,似乎透露着些许失望。

      “怎么了?坐在这里发什么呆?”裴言坐在她对面,轻声问道。

      阮新喃喃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温泉潭太热了。想出来透透气。”

      裴言瞧了她外衫还有些湿,便柔声道:“那你先回青玉堂,让香儿给你换身干净衣衫,顺便煮点你爱吃的红豆圆子,我在这儿等着沈岛主,好吗?”

      阮新看着他,眼睫扑闪,点点头,他便陪着她一起出了黎贝山,送她上了马车,又折返回来。

      刚走至方才的湖边,却见沈轻竹已着好衣衫,手里还捧着一件外衫站在那,裴言上前问道:“沈岛主何时出来的?时间到了吗?”

      沈轻竹看着眼前的湖,低声道:“裴少侠,你当初救了阮阮一命,我极是感谢,更不用说你从大理带回的思卿,医好了我的腿伤。沈某无从报答,裴少侠想要什么,我定给,绝无二话。只不过......”

      裴言却接过话来,道:“只不过,除了新儿,是吗?”

      他转身望着裴言,四目对视,各显其意。“裴少侠既然清楚,为何还要留阮阮在大理国这么久?”

      裴言微微扬着笑,“离山岛的密探一向不必夜雪楼的差,怎么这么长时间,你竟不知道?”

      “有话请说。”沈轻竹指了个手势,顺势坐在身后的石头上,定定地看着他。

      裴言道:“我救新儿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不想她如此年轻就再也见不到这世间美好的景色。我救你,这个说法,或许你弄错了。救你的人是新儿,她不远万里一匹马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大理,只为给你采思卿这味药,还受了两次伤。”

      “我留她,不过是想她养好伤,再送回扬州。既然沈岛主今日来了,便一并全和你说个清楚。新儿对我,只有兄妹之情,对你,或许你比我更了解。如今大理国陛下相认回新儿,扬州柳府也派了人来,怎么做你应该也明白。”

      裴言说完,沈轻竹也微微笑了笑,道:“裴少侠的意思,让我尽快回去,不要妨碍阮阮在这儿成为大理国的公主是吗?”

      裴言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被天下人蒙上一层罔顾伦常的面纱是多么地令人恐惧。若是新儿摆脱离山岛,永远成为阮新。你的想法也更好地去实现,不是吗?”

      沈轻竹坐在那,慢慢站起身来,他的目光闪过几丝怀疑,“当初在昆仑相遇时,你对我说的话却不是这样,如今为什么?”

      “为了新儿好,为了我自己更能断下一切更好地去游历天下。”裴言侧过身走向湖边,望着偌大的湖泊感慨而言。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认回阮阮?”

      “明后两日。”裴言道:“陛下会先在国内各个地方张贴公示,然后宣新儿去殿里,到时我与干娘同去。”

      说罢,裴言又补了句:“今早我回来,见新儿并无认祖归宗的想法,这件事,我不好劝她。回去后,你若有办法,可去劝一劝。”

      沈轻竹捧着那件多余的外衫回到青玉堂时,阮新正坐在院外的小亭子里喂鱼。她回去后便被香儿换了一身衣衫,又给她备了糕点果子在亭内,非要她在外面晒一晒,很怕她再生病。

      阮新捧着鱼食盒子,双手撑在栏杆上,她望着亭下的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被亲了一口后满面桃红的自己,心里更乱了,胡乱撒了些鱼食,干脆出了亭子,往屋内奔去。

      刚到院门,便见沈轻竹正蹲在院里,温柔地在摸一只野猫。

      那猫喵喵直叫,似乎被摸的十分舒服,再后来干脆躺在地上,任他好好地摸着肚皮。阮新呆着看了一会,恍惚间,有一种回到了离山岛的感觉。

      沈轻竹抿着嘴微微笑着,他摸完了猫,缓缓起身转过头,见她还是一副呆傻的样子,便走至她面前,轻轻弹了弹她的额间。

      “啊。”她摸着额头轻呼。

      “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沈轻竹望着她手摸着的地方,想起方才在温泉潭的那一吻,莫名心神一动,再去看她的唇时,总想伸出手去摸。

      阮新道:“你怎么回来了?”

      “泡完了便回来,只是没见着你,不想你已经到了。”沈轻竹笑着看她。

      阮新看了他一眼,忙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对他说道:“你不要总是看我,我没什么可看的。”说完急匆匆往自己房里奔,进了门刚想关上,就被他一把拦住,“你的左腿如今不疼了吗?”

      沈轻竹站在门外,伸出一只手挡在门中间,他看着她,眼里洒满一切温柔和爱意。

      阮新站在门内,莫名觉得几分委屈,她摸摸自己的左腿和腰间的伤,低低地道:“都是过去的伤口,早就好了。”

      “阮阮。”

      他在门外柔声喊着。

      她站在门内,心里却扬起一阵浪潮。

      沉默片刻后,沈轻竹在外面道:“阮阮,我把当初第一次遇见你时的流光玉佩带来了,就放在门外。当初,我在入口亭时,曾见阮菱公主戴过。想着,你或许需要。”

      过了一会,阮新似乎听得门外有脚步声,知晓他定走了,这才打开门去看。

      门外放着一把竹椅,椅上有一个锦盒。她打开后,见里面躺着一枚流光玉佩,不知为何,有什么触动了心房,她拿起那枚玉佩,仿佛见到了她一直以来未曾见过面的母亲。

      当夜,阮新戴着那枚玉佩无法安睡,她一闭上眼就会做梦,梦里总是能看到有个人在练剑,长剑快如闪电,宛若电闪雷鸣般绝厉,令人胆寒心颤。

      她起床披了件外衫走出门,见外间起了薄雾,月色下院子里的一些花草依旧精神着,看不出任何疲倦。

      阮新不知不觉走到外面去,忽地见不远处有一人着白衣立在一处假山旁。她走过去,确是裴言在那。

      “裴大哥,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她轻声喊道。

      裴言转身看她,见她脖颈间戴着光彩四溢的流光玉佩,便道:“你怎么也没睡?”

      阮新望着被夜色笼罩的青玉堂,低声道:“裴大哥,我说这些话,你不要笑我。”

      “你且说,我怎么会笑你?”裴言行至她身边,柔声道。

      阮新想着梦里练剑的人,叹道:“虽然我并未见过母亲,就连她的画像也不曾看过。其实在离山岛那十五年,我知道我并不是沈家人,可哥哥他百般隐瞒都要我坚定自己就是,我也学会骗自己,那便是吧。”

      “到后来,这个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被大家知道后,我才被迫知道赵巍是我的父亲,阮菱是我的母亲。我并不怨任何人,不管伤害我还是抛弃我的人。毕竟在当年的昆仑,我从生下来便是凶多吉少的命。”

      “他养我,照顾我,教我习字练武,我知道他的腿伤对他十分地不便,多少次我都见过那些名门正派的人来离山岛,什么样的人都会对他耍眼色。他十分地不易。或许是他心太软,一直想我好好安稳地在那过日子,也或许我俩都自欺欺人惯了。等到伤口被人猛地撕开才恍然大悟,原来编出的谎言说的再久也还是谎言。”

      裴言望着她,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已从当初的灿若海棠变成眼下的多愁善感。

      阮新在那站着,望向天边的弯月。

      “他温柔又强大,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依靠的港湾。昨日你问我,可要与陛下相认。说实话,我觉得认与不认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陛下真的想弥补这些年对我母亲的愧疚和亏欠,可我是我,是离山岛长大的沈轻阮。即便我现在身为阮新,又如何?母亲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我即使与她共用一个姓氏,也还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若是有可能,我真的愿意就在离山岛当一辈子被人骗的沈轻阮。即使没有武功,没有身份,一切都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些在我看来,一点都不重要。”

      她越说越激动,双肩耸动着,渐渐地声音降低,小声哭了起来。

      裴言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两人一句话都不再说,任由月光撒在肩上,点亮微微萤火。

      送她回房后,裴言在假山面前,对着后面说道:“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她对你的心意,愿你不要辜负。”

      说罢,裴言回了院子,而假山后面慢慢走出一身白衣的沈轻竹,他望着阮新住的房间,半晌站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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